《千年修仙记(八仙过海)》查看《千年修仙记(八仙过海)》书评和最新更新以及相关书籍推荐请到《千年修仙记(八仙过海)》专题网址http://www.xiaoshuotxt.com/gudian/4536/ TXT小说天堂 http://www.xiaoshuotxt.com,最有文艺气息的文学网站,提供经典的文学名著、武侠小说、言情小说、人文社科类书籍在线阅读,所有TXT电子书手机免费下载阅读,我们提供给您的小说不求最多,但求最经典最完整 引 子 **t*xt*小*说*天*堂有关八仙的史志、传记、小说及戏剧有几十种版本,很多地方又有着数不胜数的有关八仙的民间传说,但他们对八仙的记述大都相互矛盾,使人莫衷一是。 令人庆幸的是,近来人们对八仙的研究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尤其一些新的有关八仙的史料及遗迹的发现,为人们解开八仙之谜提供了金钥匙,这些新发现填补了八仙研究的空白,使人茅塞顿开。 例如原来人们一直不知道蓝采和到底是何许人,《续仙传》及《中国神仙图》等对其来历都遗憾地说:“蓝采和,不知何许人也。”《东游记》也只是笼统地提了一句:“蓝采和者,乃赤脚大仙之降生也。”1998年以来在四川、江西、福建三地相继发现了《蓝氏族谱》,始知蓝采和有几万子孙在这些地方生活、繁衍着。《兰氏族谱》详细记载了蓝采和进士做官的经过和其入山修道的原因,并对其成仙飞升有明确记载。此外,四川、江西、福建三地发现的《蓝氏族谱》对蓝采和的记载竟惊人的一致;关于韩湘子,很多资料都认为他是韩愈的侄子,也有的史料说他是韩愈的侄孙、外甥,但普遍认为可信的史料没有其修道的确切证据,而在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中国“深挖洞、广积粮”时,却在韩湘子故居挖出了韩湘子当年在家修炼的洞穴,现在人们叫它“湘子洞”,并且现在也发现了《韩愈家谱》,韩愈家谱及韩愈生平也对韩湘子有所记述,可以确认韩湘子的生平及其与韩愈的关系;又如关于吕洞宾的分歧与争议最多,甚至关于他的姓氏、籍贯也有很多说法。近来发现的吕氏族谱(即《虞邑西乡吕氏宗谱》)澄清了上述问题,并且吕氏族谱对吕洞宾的行踪及成仙得道也有记载;又如关于曹国舅,正史记载曹国舅历史上确有其人,但他并未修道,更未成仙。原来曹国舅实为当时的修道飞升之人曹谷就误传之。 《千年修仙记》旨在还八仙之本来面目,使人们比较真实地了解这群可敬、可爱、可乐的修道成仙之士的修仙得道、济世度人的经历及事迹。但愿它能给你带来启示,并在茶余饭后给你带来乐趣。为此目的,《千年修仙记》创作的原则是: 1、首先以正史《二十五史》和有关的史志、族谱等可信的史料为依据; 2、其次以道教的有关记载、八仙所留遗迹及道家的修炼理论及实践作参考; 3、将有关八仙的记述、传说等依据上述原则进行取舍和系统整理,使其更具有真实性、可读性和趣味性。 “修道者多如牛毛,得道者凤毛麟角。”自古以来,历朝历代修道的人成千上万,但真正能得道的人少之又少,这是为什么?八仙等仙真是如何修炼得道的?《千年修仙记》可以给你以启示!www.xiaoshuotxt.com 第一回 何仙姑大婚得道 县太爷断案抓人 t/x/t小.说。天.堂天际漫漫,人海茫茫,悠悠岁月人生万象。 万物繁茂,大道无形,大千世界道妙无穷。 且说东汉时有一个大将军,姓钟离,名权,京兆咸阳(今陕西咸阳)人。其父钟离章也曾为东汉大将,因征北胡有功被封为燕台侯。钟离权本想继承父业,光宗耀祖,大展宏图,不料却厄运当头、走向绝路。他曾官至谏议大夫,因上书谏事被贬官江南。遭贬不久即逢土番入侵,为了一雪被贬的耻辱,重振钟离家族的雄风,他请命率军出战,但正当两军交锋之时,忽然雷雨大作、天昏地暗,军队溃散。他单枪匹马误入深山,不禁暗叹:“身为统领三军的大将,本想扫荡敌寇而建功立业、名垂青史,不料军前败阵,却张贼寇之威,竟成败夫之名,朝廷问罪不说,又有何脸面去见家乡父老?哎,天亡我啊!” 他欲走出深山,怎奈眼前尽是山蹊小径,不知去路,又无人家可问,只得纵马前行。忙乱行走了数十里,不觉红日西沉、月轮东上,只见山林之中隐隐幽幽、草木杂生,他顿感寂寞无边,仰天长叹:“此乃绝地啊!” 夜幕之下,钟离权正在山上立马踌躇、进退不定,忽见前面走出一人,钟离权忙下马拱手说道:“在下为大汉将军,因征伐北番失利,迷道至此,恳请先生指引归路。”那人点头不语,只是带着钟离权前行。引至数里外见有一村庄,那人说道:“此地是东华先生成道处,将军可在此歇息。”言毕而去。钟离权借着月光环顾四周,见此处清幽寂静、不同尘凡,处处异草奇花、桂香兰芬,又见一派流泉、两行松柏,仿佛人间仙境。 钟离权刚拴完马站定,忽然听到庄内有人问道:“来者可是汉大将军钟离权?”钟离权闻言大惊,暗想此人如何知我姓名?想必不是凡人!于是忙向前作揖说道:“在下正是。”那人又说道:“何不寄宿贫道之所?”钟离权道:“不才受命征番失利,落荒山野。幸遇一人引至庄所,得睹尊颜,祈望容留,自当报答。” 那道人将钟离权引入庄中,命人拿来酒饭给钟离权,并说道:“功名富贵总是浮云,战斗围攻更是凶险!君曾见万古以来,江山有何常主,富贵有何定数?贫道看破世情,闲居自在,不受尘世所累,却能入道超凡。将军何必苦恋功名,劳心俗虑?”钟离权暗赞其言谈情致意味深长,于是问其养生之道。道人说道:“养生没有别的,只要虚其心、实其腹就够了。”钟离权问道:“何谓虚其心、实其腹?”道人道:“心为一身之主,本来洞洞空空,原无一物。而人有了物欲,则虚变为实。必须去掉欲望,反归其原,心才能变得清净,复归其虚,这样才能保全元精、炼精成丹,并可返老还童、身游紫府,岂止是养生而已?!”钟离权闻言大悟:“若非仙翁提醒迷途,险些一身终陷尘网!”道人笑道:“你能醒悟实是难得,今生切莫错过!”钟离权忙拜说道:“仙翁教导的是,请仙翁授弟子道法。” 原来这道人是东华帝君王玄甫,王玄甫将长生真诀、金丹秘要和天遁剑法一一传授给钟离权。后来钟离权修成大道,便云游四海,济世度人。他所度的第一个人竟是一个少女,姓何名素女,也就是后来人们所说的何仙姑。 这日钟离权云游到广州的增城,见此地有一个十多岁的年少女子性情清纯,冰清玉洁。他暗中察看,又见此女生性善良,便有意度之。 此女正是何素女,广州增城小楼人,出生于唐高宗开耀二年(公元682年)三月初七。其父何泰以做豆腐为业,何素女为何泰之次女,故又被称为何二娘。她自幼性情柔静,秉承孝道,擅长织绣,且读书勤奋,过目能诵,深受邻里夸赞。 何素女十三岁这年,一日夜做一梦,梦到自己上深山采茶时不慎与同伴走散,自己又找不到回家的路径,正在盲目行走、情急欲哭之时,忽见东峰下站立一人,头戴道冠,身着道袍,手拿拂尘。她知遇到了一个道士,忙上前施礼问路,这道士却拿出一个桃子对她说道:“不必多虑,我自会引你回家。你想必饿了,又年幼好果物,把这个桃子吃了,你就可他日飞升。”她只吃了一半,道人即指以归路。自此,她便不饥不饿,并可飞升。素女醒来,暗暗高兴。她将此梦说与家人,家人道:“只是梦儿,有何奇怪?不要胡思乱想!”她也不再在意,饭后又上山采茶。 素女正往山上行走,忽然觉得趟到了什么东西,她本以为是山路上的一个小石块。可低头一看,这块石头竟金光闪闪,她惊讶地弯腰捡了起来。捡起一看,发现它居然是块硕大的金子。素女暗想,丢金子的人发现它丢了该是多么着急,一定会上山来找的。于是素女又将金子放回原地,背着茶篓继续向山上走去。她刚走了不一会儿,就见山上有个老者慌慌张张地在寻找着什么,边找边往山下走。 素女见状便走向前去问道:“老爷爷,你在找什么?”老人说道:“我丢了东西,你看到了?”素女没有回答他,却又问道:“你丢了什么东西?”老人道:“一块金子。”素女高兴地说道:“我看到了。”老人忙问道:“真的?在哪里?”素女道:“走,我领你去找。” 素女领着老者走到发现金子的地方,金子却不见了。老者问道:“你看清了,是在这儿?”素女着急了:“是这儿啊,怎不见了?莫非被人捡走了?”老者质问道:“莫非是你藏起来了?”素女更急了:“我若藏起来就不会再告诉你了。”老者点点头:“你说得也对。”素女又道:“早知能遇见你,还不如我把它放起来,这样它就不会再丢了。”老者摸着头说道:“这可如何是好?”素女道:“想必是让人捡走了。我刚从这儿走不多时,那人也走不远,我们分头去寻如何?” 老者闻听,略有所思地说道:“你真是个好人!如若找到金子,我分一半给你。”素女笑说道:“一块金子怎么分?即便能分,我也不要你的金子。”老者说道:“我有办法,咱们即刻去找。”说完两人即分头去寻,走不多远,素女又在路上发现了金子。“难道我记错地方了?”何素女边想边捡起金子。捡起一看,果然是刚才看到的那块金子。她急忙高兴地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老人闻听,忙乐哈哈地跑了过来。他接过金子,高兴地手舞足蹈,晃着金子对何素女说道:“找到金子,你大功一件!金子当分你一份。”素女忙摆手:“分不得,分不得。”老者却做个鬼脸:“分得,你看我如何分法。”说着用手一掰,金子竟被分成两份。 素女见金子被他掰成两半,赞叹地说道:“你真是力大无比。但金子是你的,我不要。”说完便向山上走去。 老者见她速速走去,头也不回,便在她身后喊道:“你若不要我便生气了。”素女仍是头也不回,继续一个劲地往山上爬。 素女爬了一会,竟见这老者不知何时走到自己前面去了,他还站在自己前面盯着自己笑。素女惊奇地问道:“老爷爷,你…?”老者笑着说道:“小妹妹,我欲教你成仙得道之法,你学也不学?” 素女以为他在给自己开玩笑,也笑着说道:“你是何人,莫非神仙不成?”这老者忽然变作一个面红额宽、唇丹口方,袒胸露肚、长须大乳之人,头梳阴阳鬓,手持芭蕉扇,笑呵呵地说道:“素女莫怕,我乃钟离权。”素女一见忙跪地说道:“你真的是神仙!多谢神仙爷爷,我愿学。”钟离权笑呵呵地说道:“既如此,莫教我神仙爷爷。此个叫法,我不教!”何素女也笑道:“是,师傅!”钟离权走上前去将她扶起道:“这就对了。” 钟离权将女子修道之法和道家修炼之理传授给她,并为她取道号“一阳”。钟离权还告诉她:“此事莫让你爹娘知道,他们知道了就不让你修炼了。” 此后素女便每日坚持修炼,她白日里以上山采茶为名,在山上寻一僻静之处,打坐修炼半个多时辰,然后再去采茶。夜半子时趁着他人皆睡、夜深人静之时也起身打坐行功。不采茶时她也每日都借故溜到山上,坚持修炼。素女总是悄悄地修炼,不敢让家人知道。 有一次她正在山上打坐修炼,不料被别人发现,别人问她在干什么,她说:“累了,坐下歇会儿。” 还有一次她半夜里正在床上打坐,忽然被母亲发现,她忙说睡不着觉,起来坐会儿。 如此修炼三年,她即斩断赤龙,断绝五谷。而到此时竟无人知道她在修道炼功,她的家人及邻里只是觉得她近来有些怪异。家人见她不吃东西,以为她病了,便欲领她去看病。素女只说自己没病,不肯去。 家人硬是拖着她去。可郎中看了半天,没看明白她得的是什么病,只得说是胃火,于是胡乱开了一些药。回到家里,母亲为其煎药,她把药汤都偷偷地倒掉了。为了不让家人担心,素女便每日吃些东西,家人以为她的病真的好了。 后来何素女竟然炼得阴尽阳纯,并已结成大丹,圣胎炼成,阳神日渐成熟。可其母亲却觉得女儿越发不对劲了,两胸平平的,每月也不来潮。母亲被吓坏了,以为她又得了大病。 父母又逼着何素女去看病,素女无奈,便将几年前做怪梦的次日,在山中拣到金子,后遇到一个老者,那老者又授其仙术的事述说一遍。谁知家人听她一说竟慌了手脚。其父不悦地说道:“什么仙术,歪门邪道。今后不许再炼,异想天开!” 次日素女又欲上山,家人百般阻拦,不允许她再上山去了。她趁家人不注意又溜了出来,到了山上正欲打坐,谁知其父何泰却跟了上来。何泰对其严加训斥,并令其回家。何素女跪地求道:“请爹爹莫再阻拦,我已修炼有成,即将得道成仙。”何泰闻言竟被激怒,边拽起她边大声喊道:“成仙?鬼迷心窍!快跟我走。”说完拽着素女就走。 何素女又边走边央求道:“爹爹放开我,你若不信,我使个仙术给你看。”何泰闻言松开手问道:“你有何仙术?” 何素女说声爹爹你看,将手一扬,手中竟抓来了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鲤鱼。何泰被惊呆了,素女又道:“这是我刚从黄河捞来的,孝敬你老人家。”说着将鱼递与何泰。何泰接过鱼竟抓不住,那鱼从手中溜了出去,掉在地上又蹦又跳。素女又将手一扬,手中竟又拿了个小细绳儿,她用绳将鱼穿起来递与何泰。何泰看傻了眼,他接过鱼不知如何是好。素女笑着说道:“爹爹请回吧,一会儿我回家和你一起吃鱼。”何泰竟听话地向家中走去。 何泰回到家中,夫人见他拿个大鲤鱼,惊奇地问道:“你不上山了么,哪来的大鲤鱼?”何泰将刚才之事向夫人说了一遍。夫人听罢说道:“她也老大不小了,别人若知她如此,怕是嫁不出去了。”何泰也愁闷苦脸地说道:“何止如此?她若真的炼成了仙,早晚得飞走,这姑娘岂不白养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越发感到大事不好,何泰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怕是想阻止也无济于事了。”夫人说道:“她也已到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年龄了,不如赶快托人给她说个婆家嫁了,过起日子来她也就无心再炼了。”何泰点头道:“你说的是,咱们这就去办。” 何泰夫妇到处去托人,谁知这乡里乡亲的都知道何素女近来不正常,找了不少人家竟无人敢应这门亲事。何泰夫妇无奈,近处不行就往远处打听。 且说何素女自把何泰打发走后,仍是日日坚持修炼。素女很快便把阳神训练成熟。她开始每天把阳神放出去,阳神先游近处,后游远方。 这日她神游到罗浮山寺,她见寺中香火不旺,寺众朝不饱夕,便现身为一少女为寺众采来杨梅充斋,并自称何二娘。但罗浮山上没有杨梅,故僧众都不知这些杨梅从何而来。罗浮山北四百里外有一个循州山寺,寺前有杨梅树,有一次循州寺僧来罗浮山,谈起某月某日有仙女到他们寺前采梅,罗浮寺僧一听,正是何二娘采梅充斋之日。 一日何素女正在阳神出游,肉身端坐于山上。因家中有事何泰到山上来寻她,见她端坐于山上一动不动,何泰被吓坏了。何泰摇晃着何素女,大声地呼喊着,可素女丝毫没有反应。何泰突然一下子用力过猛,素女被他推到了,而素女还是没有醒来。何泰以为她出事了,吓得一时不知所措。 素女阳神正在海阔天空地游玩,全然不知爹爹已把她的肉身推倒。 何泰在素女身边傻站了半天,突然他弯腰抱起素女,速速向山下走去。刚走不远就被一个袒胸露肚、手持宝扇之人拦住,这人对何泰说道:“我是素女的师傅钟离权,知他有难特来搭救。”何泰闻听,忙放下素女,跪地说道:“师傅是神仙,你快救救我的女儿。”钟离权摇动着宝扇,哈哈一笑道:“不要惊慌,素女没事儿!她是在阳神出游,只是你不要将她的肉身抱走,不然她的阳神回来,找不到肉身她就死了。” 何泰惊慌地说道:“这该如何是好?”钟离权又笑道:“你把她的肉身抱回原处,好生看管,就没事了。”钟离权说完又飞身而去。 何泰对钟离权的话半信半疑,他站在那儿寻思半晌,不知是该把素女抱到山下赶快给素女找个郎中看病,还是把她抱回原处?又怕耽误了给素女看病。何泰又想他是素女的师傅,不会害素女。又见他飞身而去,确是神仙,听他的应该没错!于是何泰又把素女抱回原处,扶着她坐好,焦急地期盼着素女醒来。 素女醒来,何泰高兴地说道:“我的好闺女,你总算醒来了!”素女吃惊地说道:“爹爹,你怎在此?”何泰说道:“孩子啊,你把爹爹快要吓死了!听爹爹话,以后不要再炼了。爹爹回头给你找个好婆家,以后好好过日子吧!”素女笑道:“女儿不嫁人,女儿要陪着爹爹。”何泰道:“傻孩子,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的道理。快跟爹爹回家去,以后不要再炼了。” 自此,何泰夫妇常常轮番看守着素女,不让她上山。素女一有机会就偷偷跑到山上来,她阳神出窍后再把阳神放回家,在家里做些应酬。父母见她不再上山修炼,以为她好了,就不再管她。 何素女18岁这年,何泰夫妇总算为她找了个姓冯的婆家,但素女不肯嫁,并言自己永不嫁人。父母哪管她肯嫁不肯嫁,自与冯家选定了良辰吉日,忙着准备大婚之事。 素女见状,便决定修炼炼虚合道之功,在大婚之前将躯体炼化入阳神之中,使其还归于太虚、达到天人合一,以证得大道。 以往在她修炼时家中如果有事,她便阳神出游,阳神在家中现身以作应酬。可做炼虚合道之功需要形神同炼,她不能将阳神出游到家中。现在家中正为她准备大婚之事,父母时常找她,如果寻她不着,定会到山中找她。如此此功非但修炼不成,还会因为炼功中受到惊吓而出现危险。素女举棋不定,心情郁闷。 正在这时,钟离权来了。何素女正坐在那里想心事想得入神,并未注意到钟离权的到来。钟离权笑哈哈地走到她面前说道:“一阳有何心事?”何素女被他吓了一跳,见是师傅,惊奇地说道:“师傅?!”忙起身过去拉着师傅高兴地说道:“师傅来了就好了!” 钟离权又笑说道:“一阳大婚在即,在想心上人?”素女不好意识地说道:“师傅何故取笑弟子?”钟离权问道:“那你在想些什么,想得那么入神?”素女道:“师傅有所不知,徒儿现在遇到了麻烦。”她将父母逼嫁,自己欲做炼虚合道之功又无法修炼之事说与钟离权。 钟离权闻言笑道:“这是什么难事?”说着便使一个分身之术,素女面前一下子竟站着两个钟离权。一个手持宝扇,哈哈一笑对素女道:“汝还有何事?”另一个竟又摇身一变,变作何素女的模样,对素女作揖道:“主子可满意?” 何素女一见拍手笑道:“好,好!师傅果真有本事。”持扇者对素女道:“我在此为你护法,她去到你家帮你打点。”素女道:“这感情好!请师傅再说说如何修炼合道之功。”那素女模样的说道:“他为你说法,我去了。”说完飞身而去。 这女子来到何素女家,守在家中再也不曾外出,知理听话,俨然是一个懂事的大家闺秀。何泰夫妇见状乐得合不拢嘴:“这孩子现在好了!”邻里也称赞说:“要成婚了,她又变成可爱的小素女了。” 再说真素女听持扇者又讲一遍炼虚合道之法,心中更加有数,便开始打坐修炼。手持宝扇者立于其旁,为其护法。 转眼到了武周久视元年的八月八日,这天正是何素女的大婚之日,也是素女大道炼成之日。 素女炼成大道起身说道:“多谢师傅这些日子为我操劳。”持扇者笑说道:“你今天双喜临门。”素女不解:“何出此言?”持扇者笑道:“你大道炼成,又逢大婚之日。”素女苦笑道:“师傅在笑我。”持扇者道:“我非笑你,接你的队伍快要到你家门前了,你快去把那个假素女替换回来吧。” 素女苦思半天:“这该如何是好,我去又能如何?”持扇者道:“你已成仙得道,你去能办好。”素女道:“你且把她收回,我也不去,他们接不到人也就算了。”持扇者道:“这个不成,你婆家接不到人,你爹娘怎向你婆家交待?你速去,我们走了。” 素女忙拉住持扇者道:“师傅走不得。你既来帮我,当帮到底,你总不能真的让我嫁出去吧。”持扇者为素女出了一个主意,如此这般述说一遍,素女说道:“这个好,我去把你的那个她替回来。”素女回到家,钟离权将法身收回,又云游去了。 姑娘出嫁虽是大喜的日子,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做娘的眼见姑娘将要被嫁走,总还是依依不舍,辛酸流泪。夫人一边抹泪,一边交待着素女到了婆家应该如何如何。素女不觉也有酸楚,对夫人说道:“娘,素女不孝,常常惹你生气。”说着跪在夫人面前:“娘,素女就此与你告别,爹娘要多保重。”夫人闻听,又忍不住泪如泉涌,亲戚邻里在一旁劝说着。 这时有人来报:“接小姐的人到了。”众人忙出门迎接,只听外面吹吹打打,帮忙的、看热闹的人也里里外外、熙熙攘攘,好不热闹。夫人也忙擦干眼泪出去打点,屋里只剩姐姐一人陪着素女。因妹妹出嫁,姐姐特来为其送行。 素女对姐姐说道:“姐,你把盖头拿来。”姐姐转身去拿盖头,再回转身来,竟不见了素女。姐姐忙出门寻找,适逢接亲的人也进了院子。 素女的姐姐忙悄声对夫人说道:“素女不见了。”夫人说道:“不会吧?赶快去找。”忙吩咐众人快在院中寻找,却未找见。这时有人喊道:“井边有只绣花鞋。”众人走到井边将鞋拣起一看,竟是素女的绣花鞋。 何泰忙吩咐众人在井中打捞,没有找到尸体。何泰稳住接亲的人,领着人又到山上去找,也未找见。夫人见状啼哭不止,何泰无奈,只得对婆家人说素女已经跳井自杀。 冯家婚事已操办至今,又浩浩荡荡前来迎嫁,亲朋好友都在家等着呢,事到如今怎能说一个自杀了就算完了?他们认为被何家羞辱了,戏弄了。婆家人道:“这事得说清了,我们丢不起人。人即便跳井了,也能捞上来。我们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冯家的要求并不过分,何家却做不到,何泰只得强装笑脸一再解释,冯家那听的下,一气之下将何家告到了县衙。县太爷接到状子一看,不由分说便将何泰夫妇关押起来,不交出何素女便不放人。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回 仙姑漂尸救亲人 张果施术惊玄宗 t-xt-小,说--天.堂仙露仙迹示人看,世人看过作笑谈。 真情欲诉谁能会,可曾尘海作渡船? 且说何素女婚嫁之日大道炼成,辞别父母,飞身而去,在井边留了绣花鞋。冯家前来迎嫁,何泰无奈只得说素女跳井身亡。冯家不肯就此放过,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于是将何家告到县衙。县衙断定何家无理,将何泰夫妇关押起来,不交出何素女就不放人。 素女仙游,即飞离家门图个清静。她算定钟离权云游到了福建莆田,便飞奔钟离权而去。她到了莆田,见钟离权正在街上闲逛。 何素女走向前去道:“弟子拜见师傅。”钟离权问道:“你怎来此,家中之事可办的妥当?”素女点点头:“依计而行。”钟离权又问道:“何故来此?”素女道:“来寻你啊!”钟离权看了看她:“何事?”素女疑惑地说道:“无事不能寻你?” 钟离权略有所思地说道:“各自云游,岂不方便?”素女却笑道:“你我做伴,岂不更好?”钟离权也笑了笑道:“你不知那些凡夫俗子,专拿些男女之事嚼舌。你我同游,他们会笑个千载万世。”素女也笑道:“何故与凡夫俗子一般见识?”钟离权无奈,只得两人同游。 两人正在莆田游玩,忽然素女对钟离权道:“大事不好,我爹娘被县衙抓去了。”钟离权问道:“何故?”素女道:“还不是因为迎嫁不见我,泄愤罢了。”钟离权笑说道:“你快回吧,免得你爹娘受苦。”素女有些为难:“回去又能如何?师傅快替我想想办法。”钟离权道:“好,好!”然后向远处一指,接着说道:“你看那是何人?” 素女向手指之处一看,见街上来了一干人等,但不知都是何人。钟离权道:“这是莆田县令和他的随从。”素女不解:“莆田县令又能如何?”钟离权道:“这县令已调迁到增城,明日就去赴任。”素女道:“我去求他?”钟离权点点头:“正是。”素女也点点头:“只好如此。”两人又如此这般商议一番。 素女离开钟离权,走到这县令队前跪地喊冤。县令问其缘故,素女答道:“民女何素女家在增城,爹爹名讳何泰。爹娘在增城蒙冤被抓入县衙,我今欲随老爷前去增城为他们洗冤。”县令见她一柔弱女子,又年少无助,当即应允:“明日我即前往增城赴任,你可随官船一同前往。明日辰时三刻渡口起航,届时汝可登船。”素女拜谢。 次日起航之时,未见素女到来。县令等待多时不见人来,只得下令开船。船在河中行不多时,却见船后有一女尸逆水追随而至,他忙下令停船打捞。船停下后女尸不一会便漂至近前,县令一看,竟是昨日拦路喊冤的何素女之尸。众人正欲打捞,女尸却突然不见了,并在漂尸之处的水里漂起一枝荷花。 县令见状惊愕不已,众人更是惊慌,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活见鬼了。荷花漂至船边,伸手可取,胆大之人竟将其捞起,见此荷花十分鲜艳,含珠欲滴。此人将荷花交与县令,县令甚觉蹊跷。 县令到增城上任后,立即提审了何泰夫妇。何泰夫妇将缘由一说,县令恍然大悟,忙分付去找冯家之人。 两家人齐到堂上,县令命人请出荷花。县令恭恭敬敬地双手接过荷花,又恭恭敬敬地将其放到桌子上,然后对荷花跪拜道:“何仙姑在上,在下即为你的家人洗冤。”遂起身将素女莆田拦路喊冤,河中逆水流尸,水中突现荷花之经过向何冯两家人述说一遍,冯家也听得入了神。县令随后说道:“何素女已经成仙,此案冯家莫再追究。” 冯家人听罢,也向荷花跪拜道:“仙姑在上,我等凡夫俗子,不明就里,请仙姑赎罪。”拜罢再看荷花,荷花竟不翼而飞。 自此,何素女成仙之事在增城被传得拂拂洋洋,人们也不再把何素女叫着何素女,而敬称为何仙姑,并把荷花与何仙姑自然而然地联系在一起。 且说何仙姑将家人救出之后,依旧来寻钟离权。两人游至零陵郡,见此处山青水秀,便尽情游玩。零陵城位于潇、湘二水汇合的地方,北望南岳衡山,南依巍巍五岭,是楚粤之门户。零陵郡西有一座云母山,山上盛产五色云母石,又有一条清澈婉蜒的小溪由山上奔流而下,称为云母溪。 两人正在云母山上游玩,钟离权笑问道:“你我即兴切磋一盘如何?”何仙姑不解:“切磋什么?”钟离权道:“棋艺啊。”仙姑笑道:“这个我不会。”钟离权道:“无妨,我来教你。”说着将宝扇往地下一放,那宝扇变作棋盘,上面还有棋子,钟离权又如此这般讲说一通,两人对其阵来。何仙姑刚学下棋,自是输多赢少。 两人或在山上对弈,或游山玩水,或去零陵郡察看风土人情,如此数日。 这日钟离权道:“都说蓬莱有仙山、仙境,何不前去游玩?”何仙姑道:“此处甚好,休要这山看着那山高。”钟离权笑说道:“也好,你且在此多留些日子,做些济世度人之事,早些功行圆满,早些举升而成为天仙。”说完便起身离去。 何仙姑独自在零陵常住人间,为人救危解困,行医施药,有人问其住处姓名,仙姑皆说:“吾云母溪畔何琼。”因见其仙风道骨,又有仙术,当地人也把她叫作何仙姑。 这事竟传到武则天那里,武则天信仰佛教,对佛仙之事坚信不移,便遣使者前往零陵,备妥銮舆,诏请何仙姑前往东都洛阳,并赐何仙姑紫霞衣一袭。众官员到零陵找到何仙姑,说明来意,带着何仙姑上了路,但半路上何仙姑却突然不见了。使者连忙命人寻找,四处都找遍了也未找到。使臣无法回京城复命,正在不知所措之时,仙姑又突然现身并不急不忙地告诉使者:“我已前往京都面圣,你们可以回朝复命了。” 使臣将信将疑地回到洛阳别宫中一打听,何仙姑果然那天来朝,并在宫中和武则天长谈,使臣惊讶不已。 那日武则天见仙姑独自来朝,并径直来拜见她,甚觉奇怪。仙姑笑道:“我把你的使臣们给甩了。”武则天又问道:“你进宫来那帮没用的奴才也没看到你?”仙姑又回道:“他们肉眼凡胎,怪不得他们。”武则天闻听龙颜大悦,更相信何仙姑是个神仙。武则天问何仙姑长生不老之术,仙姑夸夸其谈,言要长生须先要清心寡欲,摒绝声色,看破名利;要多行善事,施行仁政,扼制酷刑,不可诬枉,以修德积福。仙姑还谈及治国安邦之道,务必要亲贤臣远小人,万万不可以以异姓人为皇嗣。她所言及的内容,竟是针对武则天的。武则天听后不悦,仙姑却不管她,仍是滔滔不绝。武则天碍于仙姑乃是神仙,且是自己请来的客人,欲怒又止。 仙姑所言武则天当时虽不爱听,但她事后思之,觉得有理,而后竟渐渐付诸行动。 武则天后来为了酬谢何仙姑的一番美意,特下令零陵地方官吏在使臣找到何仙姑的地方,零陵城南的风凰台,建造了一座雄伟的会仙馆,作为何仙姑讲道说法之处。 何仙姑曾在凤凰台上题诗一首: 凤凰台上说道法,闭户存神产黄牙。 笑煞狂徒无主张,更从何处觅丹砂? 几年后钟离权来寻何仙姑,言欲带仙姑去见两位仙友,仙姑便随钟离权而去。 钟离权引领何仙姑到了中条山,并告诉仙姑神仙张果老现隐居于此。两人来到山上,按住云头,见张果老和铁拐李正在把酒对弈。两人走到近前,钟离权笑说道:“哈哈,两位!我们凑凑热闹如何?”张果老见是钟离权,忙笑说道:“云房子!快快请坐。”铁拐李也笑着向钟离权点点头。 张果老又看着何仙姑道:“这位是?”钟离权道:“这就是何一阳,人间叫她何仙姑。”张李二仙闻听忙起身,张果老笑着说道:“这个云房子,怎不早些向我们引见?”钟离权指着铁拐李道:“李孔目。”又指指张果老对何仙姑道:“这就是通玄子!人称张果老,本叫张果,只因他像个老头儿。”何仙姑忙一一作揖道:“见过仙长,小仙有理了。”张李二仙道:“莫客气,快请坐。” 张果老和铁拐李接着下棋,钟离权和何仙姑坐在一旁观赏,四人一同饮酒。 张果老与铁拐李下完一局棋,抬头见何仙姑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道:“一阳有心事?”何仙姑道:“没有什么,我在想我们能否成为天仙?”张果老道:“能,当然能!”仙姑又问道:“那我们何时才能成为天仙啊?”张果老道:“据我测算,我们将来要有八位道友,那时我们八仙融成一体,玉帝就会召我们举升而成为天仙了。”仙姑犯愁了:“我们现在只有四位,要到何时才能聚齐八仙啊?”张果老笑道:“我们都修炼几百年、几千年了,我们都不急,你急什么?”钟离权道:“张兄说得对,凡事要顺其自然。不过依我看,我们未必要等到八仙聚齐才能举升。只要我们多做济世度人之事,等到功行圆满,自可奉诏举升。”铁拐李道:“此言有理,也不见得我们会一起举升。”仙姑道:“还是一起举升的好,我们在人间一起云游、一起下棋饮酒,如若能一起举升,同赴仙都,那该多好啊!” 张果老看了看钟离权和铁拐李,说道:“要是有人先走,也是你们二位了。”钟离权道:“为何这么说?”张果老道:“朝里有人好做官么!人间是这样,我想天庭也会如此!你们两个一个是太上老君的弟子,一个是东华帝君的弟子,有他们在天庭为你们说话,你们自会占个先了。”铁拐李道:“又再胡说!要依你说,我俩岂不早就举升了?”张果老道:“两位要是到了天庭,可别忘了给我老汉讲个情啊!”何仙姑眯起眼睛说道:“你们都走了,只剩我自己留在人间,我该怎么办?”张果老笑道:“仙姑莫怕,我陪你一起举升。”言毕众仙都笑了起来。 四人在中条山游玩数日,这日钟离权对何仙姑道:“可曾去过终南山?”仙姑道:“不曾去过。”钟离权道:“那是师傅隐居的地方,我带你去看看。” 铁拐李见他们二人离开,也起身告辞。张果老笑道:“也罢,我也云游去了。”说着从怀里掏出纸驴,吹口气那驴站了起来,铁拐李笑着向张果老点点头,飞身而去。张果老翻身上了驴子,倒骑着得得地走下了山。 张果老刚刚走到山下就碰上了一群官兵,他们看到张果老就直奔张果老而来。为首的一人喊道:“前面可是张果先生?”张果老叫住驴子,问道:“你如何知道是我?”那人笑道:“倒骑毛驴的还能有别人?”张果老又问道:“请问你是?”那人笑道:“在下是朝廷的使臣,皇上听说你生于尧时,道术高明,特命在下前来召先生入宫。”张果老本来就讨厌武则天,一听武则天要召他入宫,紧忙说道:“在下云游四海,散淡惯了,去不得皇宫。”使臣一听脸色骤变:“怎么,你敢抗旨?”张果老拱手说道:“实难从命,老夫告辞!”说着欲骑着毛驴离去。使臣一见大怒:“大胆张果,胆敢藐视朝廷!来啊,把他给我拿下。”话音刚落,一群官兵涌向张果老,把他从驴子上拉了下来,正欲将他捆绑起来,却见张果老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使臣过来一看,见张果老已经断了气,连忙命人去叫郎中,郎中来了即切脉望诊,见张果老气脉已断,尸骨已寒,确信已经气绝而亡。 使臣命人将张果老埋了,回到洛阳东宫向武则天禀报。武则天听说张果老已死,也只好作罢。 使臣走后,张果老感到中条山不可久留,便移居甘肃鸑鷟(yuezhuo)山(又名南岐山),且多年隐居山中不出。 张果老在鸑鷟山隐居的洞中曾题诗一首: 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踪不计春。 野草漫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 风摇翠筿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 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张果老自武则天死后才开始重游人间。唐玄宗开元二十一(734)年,张果老现身于恒州,恒州刺史韦济将其奇闻奏明皇上。 唐玄宗是个好道的皇帝,一听说有高术道士便欲将其诏致宫内。玄宗闻听张果老已有千岁,曾著《阴符经玄解》,尽其玄理,道术高明,当即下旨召之。刺史接旨后想尽千方百计,竟多日寻不到张果老。唐玄宗又派通事舍人裴晤前去宣召他,裴晤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张果老,但张果老一见到裴晤,就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再次装死。裴晤立即焚香启请,宣称皇上来求高道,诚请高人。不多时,张果老醒了过来,看见神色慌张的裴晤,便道:“你看我成了这个样子,去不得了。”裴晤不敢再逼,只得回朝奏明皇上。 唐玄宗心想有道之人,皆清高自傲,不畏权势,对他们需恭敬礼待,耐心诚恳。于是又派中书舍人徐峤、通事舍人卢重玄,捧着盖有皇帝玉玺的“玺书”来请张果老。张果老见皇帝如此心诚,就随徐峤一行人前赴东都洛阳。 张果老到洛阳后,被朝廷礼为上宾,玄宗让他住在集贤院,专派一帮宫人侍候他。他进宫后数日不进食,但必饮酒。朝廷公卿听说来了个奇人,纷纷前往拜见。 唐玄宗在位时,他虽然信道,但当听说谁有变化不测的法术时,又将信将疑,有时亲自去访,即可亲闻道理,又可看个究竟。一日,玄宗亲自召见张果老,想亲自查证张果老是欺世盗名还是真有高深不测的法术。 唐玄宗向张果老询问修道成仙之事,见张果老说得玄乎,不着边际,又见他老态龙钟,须发皆白,牙齿也都脱落不齐,心生疑惑,于是就问道:“先生乃得道之士,何故齿发如此?”张果老知道玄宗的心意,就故作姿态地说道:“皇上说的极是!贫道本来己到衰朽之年,无道术可凭以致如此,实在有辱皇上。如若将齿发一并除去,一概换成新的才好。” 张果老说完,即用双手去揪自己的头发,三下五除二,稀疏的头发便被拔光了,他又从怀中掏出铁如意,敲起自己剩余的牙齿,几下子就又给敲光了。 唐玄宗见状,吃惊地问道:“先生何故如此?”张果老若无其事,只见他用手一抹嘴,嘴里长出了整齐的牙齿,细白如玉。他又一捋头,头上又生出满头黑发,蓬松明亮,立时变得年请了许多。玄宗见状大喜,暗叹高明。 唐玄宗把他留在内殿,赐他美酒,他推说山臣酒量平平,饮酒不过二升,又说山臣有一个弟子,能饮一斗。唐玄宗听了很高兴,当即要召见他这个弟子。说话间一个小道士从大殿的屋檐上飞将下来,年纪约有十六、七岁,姿容帅气,情致雅淡,上前来拜见皇上。小道士言词清爽,很有礼貌。唐玄宗让他坐,张果老说道:“我这弟子常常站在我的身边,不必赐坐。”唐玄宗听罢更加喜欢这个小道士,就赐酒给他。 小道士喝够一斗也没有推辞,张果老却推辞说:“不能再赐了,他喝多了定会有过失,会让皇上见笑的。”唐玄宗不管张果老如何说,还是硬逼着小道士喝。忽然酒从小道士的头顶上涌了出来,帽子掉到了地上,变成了一个酒榼盖儿,唐玄宗和嫔妃、侍者见状都笑了起来。转眼间小道士不见了,只见一个可装一斗的金榼立于地上。唐玄宗命人拿起一看,金磕里的酒被装得满满的,仔细一看,发现这金磕竟是集贤院之物。玄宗忽然恍然大悟,原来那个小道士竟是金磕变化而来! 朝廷都知道张果老说自己是尧时丙子年生,又说自己尧时为侍中。玄宗虽然了解“道不言寿”这个道理,但总想知道张果老的真正岁数,于是就命宫中方士邢和璞来测算张果老的岁数。 邢和璞用些竹签颠来倒去,分分合合,即能测出人的来历运程、寿命长短及生死祸福。而这天邢和璞奉旨为张果老算命,折腾了大半天,就是弄不出个究竟来,最后无可奈地向玄宗奏道:“此人没有寿限,不知是神是鬼。” 那时,宫中还有一个道士叫师夜光,自称有分辨人鬼的高术。一天夜里,玄宗命张果老与自己同坐,众臣分坐两旁,然后召师夜光前来察看。师夜光来到后,看了半天没有发现张果老,便问道:“张果在哪里?”玄宗笑说道:“你看我身边是谁?”师夜光看了看说道:“万岁在上,未见他人。”说得众人捧腹大笑,张果老也笑着说道:“师夜光只能见鬼,不能见人!”这时玄宗笑说道:“先生果然道术高明!但寡人还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先生?”张果老也笑说道:“万岁请说!”玄宗问道:“久闻先生倒骑毛驴,不知为何?” 张果老倒骑毛驴确实事出有因,但那是一段不光彩的经历,张果老怎能当着众人说出实情? 张果老一听玄宗问起这事,立即收住了笑容,半天说道:“这个,这个,倒骑毛驴么?毛驴能看到前面,我能看到后面,这样就可以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了!”玄宗笑道:“如此说来,你和毛驴一般见识了?”张果老也笑说道:“那是,那是!”众人闻听大笑,张果老一见感到不对劲了,忙又说道:“是毛驴所见我都知道!”说完众人又大笑,张果老也跟着笑。 通事舍人裴晤笑罢问道:“听说有个神仙铁拐李,先生可曾见过?”张果老忙说道:“他是我的一个道友,我当然见过!”裴晤道:“听说他也神通广大,能治百病,还能起死回生?”张果老道:“那是!”裴晤又问道:“他能治百病,可听说他自己却是个拐子?”张果老笑道:“还拄个大铁拐呢!”左阙谏议大夫蓝采和笑道:“裴大人是问你铁拐李能治百病,为什么治不好他自己的腿,却还是个拐子?”张果老没有回答蓝采和,他惊讶地端详了一下蓝采和,而后说道:“你呀,与铁拐李有缘,待日后你见到他,自己去问他吧。”玄宗说道:“你既与他是道友,你当能找到他,何不请到宫中一叙?”张果老笑说道:“这个铁拐李平日里云游四方,居无定所,不好找啊!”玄宗说道:“别人不好找,你找一定能找得到。”张果老说道:“待日后我见到他,一定转达万岁的美意。” 蓝采和也是好道之人,他听张果老说自己与铁拐李有缘,很是兴奋,次日就去集贤院找张果老想问个究竟。蓝采和说明来意,张果老笑道:“缘份还不浅呢!你是大仙之才,只可惜误入仕途!你为官日后要吃苦头的,不如现在就随我入山修道去。”蓝采和说道:“我上有老、下有小,不像你只身一人,如何走的?我在家修道有何不可?”张果老说道:“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啊!等到你大难临头,方知我话说我不虚!”蓝采和问道:“我有何难?”张果老笑道:“天机不可泄漏!”转而又说道:“不是你不肯出家修道,只是时候未到,待时候到了,你自会去得。” 这年秋天,玄宗到咸阳去打猎,回朝时带着一只猎得的大鹿,正要交给御膳房宰杀。张果老见了,立即摆手制止说:“这是仙鹿,己满千岁,宰杀不得。”玄宗惊异地问道:“您如何知道?”张果老道:“汉武帝元狩五年,我曾随驾到上林苑狩猎,武帝猎的就是这只大鹿,经劝说放之,故此认得。”玄宗笑道:“鹿多了,时迁代变,您怎认得?”张果老道:“武帝放生时,在鹿的左角下系着一个小铜牌,作为标志。” 玄宗闻言上前察看,竟确如张果老所说,且两寸长的铜牌还有字迹,不过己经腐化剥落,看不清楚了。玄宗很高兴,回过头问张果老:“元狩五年,甲子是什么,到现在有多少年了?”张果老笑呵呵地脱口而出:“那年是癸亥,武帝下诏开凿昆明池。今岁甲戌,己八百五十二年了。” 玄宗命钦天监去查皇历,果然不错!玄宗深感奇异。 又一日玄宗对中官高力士说:“张果这个人,善算者不知其年,识鬼者不见其形,真的是神人?我听说堇(jin)花泡的酒,非仙人饮了必死。把宫里的堇花酒拿来一试。”高力士奉旨带领内侍捧着一坛堇花酒,来到集贤院,当日天气寒冷,风雪交加。高力士对张果老说道:“这是皇上所赐御酒,特让您老取暖来。”www.xiaoshuotxt.com 第四回 玄宗罢占杨玉环 贵妃喂奶安禄山 .t.xt..小.说.天.堂.上山入林隐岩洞,出凡入世显神通。 济世度人逍遥游,相逢一笑此山中。 且说张李二仙约定:从安济桥这头走到那头,谁先到谁就是赢了。若铁拐李赢了,张果老日后就得倒骑毛驴,若张果老赢了,铁拐李日后也得倒着走。 两人说好,张果老还不放心,又将了铁拐李一军:“不许反悔。”铁拐李也不示弱:“咱们击掌为定。” 两人走到一起,伸手击掌。张果老又向铁拐李伸手示意:“请!”铁拐李也一伸手道:“请!” 两人礼毕,各自前行。张果老“得”的一声,驴儿撒腿就向前冲去。铁拐李收起铁拐,两腿不瘸也不拐了,他紧走两步,走到了驴儿的前头。 张果老见状,掏出鱼鼓,将鱼鼓变作鞭子,鞭催驴儿快走。可任凭他如何鞭抽,怎么吆喝,驴子总也赶不上铁拐李,铁拐李总落他的驴儿一尺多远,分明铁拐李在成心气他。 此时桥上行人正多,见两人一驴如此玩耍甚感有趣,个个站下看个热闹。有人呐喊为他们鼓劲:“嗨!快跑,驴儿要撵上了。”“驴儿,快跑!”有人索性拿张果老开涮:“驴儿,加鞭!”不时还有一阵阵笑声。张果老顾不了许多,一个劲地摇鞭吆喝。 张果老只看到铁拐李一瘸一拐,一时忘记了铁拐李也是个神仙。他的驴儿再快也快不过神仙,他的驴儿再神也神不过真神真仙。 不一时两人走到了桥头,张果老仍是不服:“这次不算,你把铁拐扔了不算。”铁拐李笑说道:“你想反悔?拿着铁拐走得更快,不忍心把你落得太远而已。再说,当初你并未说不许收起铁拐。” 张果老只好服输:“罢了,我倒骑毛驴便是。”铁拐李却很大度:“认输就行了,毛驴就莫倒骑了。”张果老拍拍毛驴:“咱说得到输得起。”从此他便倒骑毛驴了。 张果老和铁拐李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把这段经过讲完,钟离权对何仙姑道:“李孔目尽干些作弄人的勾当,他在人间做善事也是如此。”张果老趁机附和道:“对,他是个古董的老东西。”铁拐李指着张果老道:“趁机报复不是?”张果老对钟离权道:“你说说他干的好事。” 钟离权举杯说道:“且饮一杯再说无妨。”于是三人也举起杯,四人一饮而尽。饮毕钟离权讲起了铁拐李与狗皮膏药的事。 铁拐李自得了太上老君送的葫芦,便背上它云游四方,一边修仙访道,一边行医送药。一日他见一行医的郎中医术高明、待人和善,不过这郎中对陈疮烂毒却束手无策,铁拐李见此便有意要帮帮他。 这日郎中要外出行医,一出门见一老者衣衫破缕、蓬头垢面,手持木杖一瘸一拐地向他走来。郎中一见便迎上前去说道:“老人家,有何不适,我能否帮你啊?”老者摇摇头,指指腿,边将裤腿卷起来给郎中看,边说道:“疼啊!这个可能治?” 郎中蹲下看了看,见老者腿上不过长了个小脓疮而已,便点点头说道:“这个不难。”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贴膏药为老人贴上,边贴边说道:“这个贴上,明日就好。”老者点点头道:“那就好,可我没钱给你啊。”郎中说道:“不碍事,你赶快回家歇去吧。”边说边起身走去。 次日这老者又一瘸一拐地来到郎中家,郎中家的看家狗见着这老者吠个不停。郎中见状忙起身迎出,喝退看家狗,笑着对老者说道:“老人家,腿怎样?”这老者哎呀哎呀地叫个不停,又弯腰卷起裤腿道:“哎呀,你看看吧。” 郎中蹲下来将膏药揭开一看,那脓疮不但没好,反而变大了一半。郎中看罢说道:“老人家,你莫急,你这疮毒还没出来,我给你换贴药,明日一准能好。”说着起身,又为老者取来一贴膏药为他贴上。贴完药,老者又哎呀哎呀地走了。 第三日一早,这老者又哎呀哎呀地来到郎中家,那看家狗依旧跟着他叫个不停。郎中一见有些傻了眼。他没顾得上去管这个看家狗,径直走到老者跟前,紧忙揭开膏药一看,那脓疮又比昨日大了一半。郎中自语道:“这个怪了。不过老人家,你忍着点,我去给你配一贴最好的膏药。” 郎中去后院配药,这狗依旧盯着这老者狂吠不停,老者举起木杖向狗打去。这狗真不禁打,竟被一棍子打死。这老者将木棍一晃,那木棍竟变作了一把刀,他蹲下身,三下五除二就把狗皮给剥了下来。 郎中后院一心配药,并未注意前院所发生的一切。等他配完药回来看到前院的惨状,却不知该如何处置。他看着那老者结结巴巴地说道:“你,这,…。” 那老者却笑着向郎中招招手,示意郎中过去。老者要过郎中手中配好的药,将其摊在剪下的一块狗皮上,又贴在自己的脓疮上,然后起身健步而走。 郎中紧步跟出门外,却见这老者飞升而起,眨眼间不见了踪影。郎中看着惊奇万分,猛想起老者的木杖还在院中,急回身去寻,搜遍整个院子也没寻见。 郎中正在纳闷,忽然意识到这是神仙铁拐李在向他传授治疮良方,他忙跪地向天而拜。自此,人间便有了狗皮膏药。 钟离权刚说完,张果老便对何仙姑说道:“你看这个李孔目是否古董?传授药方不好好传授,竟把郎中折腾得要死!”仙姑听了只是笑。铁拐李辩解道:“这样他才能知道这个方子的利害。” 张果老又对铁拐李笑说道:“对了,前些日子我在宫中,遇到了你的一位弟子,他曾问起我你为什么能治百病却还是个拐子?”铁拐李道:“又再胡言乱语,我成道几百年来不曾收过徒弟,哪来的弟子?”张果老道:“你以后的弟子。”铁拐李道:“胡说!我以后的弟子你也知道?”张果老道:“你还未见到他,你见到他就知道了。” 何仙姑听了拍手笑道:“好啊,我们又有一位道友了。这样就有五个道友了,离八仙聚齐不远了啊!”说得众仙都笑了。何仙姑又对铁拐李道:“你快去度他成仙!”钟离权道:“凡事顺其自然,时候不到,你去度他他也不能醒悟。”张果老道:“此言甚是!如今他还在痴迷不悟。他虽是大仙之才,有成仙得道之运,但最终他能否成仙得道,还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四仙在终南山且说且饮,游玩几日,各自散去。何仙姑也对钟离权道:“我且到增城去看看。”钟离权笑道:“当去,我亦云游去了。” 何仙姑来到增城,时下天气炎热,仙姑悄悄看望父母后便在离家不远的树林里乘凉。适逢这儿遭受大旱,已有两个月不曾下雨。仙姑在树林里听林边过路的两人说道:“这个鬼天,若再不下雨,今年可要完了。”忽又听另一人说道:“你看那树林里是谁,可像成仙的素女?” 仙姑听有人认出她来了,匆忙离开,并留下了一条绿丝带。这两人走进树林,没见着人,却看到一条丝带。两人弯腰将其捡起一看,见上面有一首诗: 麻姑怪我恋尘嚣,一隔仙凡两相遥。 留丝弄雨慰亲人,倒骑黄鹤听鸾箫。 两人一见,顿时兴奋不已:“果然是何仙姑,我们有救了。”两人急忙拿着丝带来到何泰家,未及进院就大喊:“仙姑来了,素女来了!”何泰夫妇闻听,慌忙出来:“在哪?” 两人挥舞着丝带:“在这儿,在这儿!”何泰夫妇不解,两人忙将刚才看到的述说一遍,又把丝带上的诗句念给夫妇二人听。 妇人接过丝带,颤抖着手说道:“她来看我来了。”说着竟哭了起来,边哭边说:“这孩子怎不进屋,怎不让我看她一眼,她不知道我想她啊?!她也不想看看我,神仙竟是狠心肠哪!”众人一旁劝道:“她不是来看你来了。”“她能看到你,你看不到她。”正说间,忽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众人抬头一看,竟见云头仙姑手持荷花,倒骑黄鹤徐徐而过。 妇人见状朝天哭喊仙姑的名字,何泰仰天注视,其他人不约而同地跪地就拜。不多时仙姑过去,天上阴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众人喊道:“仙姑起雨来了,快进屋避雨。”夫人不肯进屋,众人强行将其架入屋内。 转眼几十年过去了,铁拐李一日在长安云游,见街上有一人手持三尺长的大拍板在边走边唱。一群人正跟在他后面边追边笑,有的孩童还跟着他学唱。但见此人虽时值盛夏,却穿一件破烂的蓝色棉衫,腰扎一宽约六寸的黑色腰带,光着一只脚,另一只脚却穿着只破靴子。这人边走边唱道: 世事何悠悠,贪心未肯休。 听尽天地名,何时得歇头? 四时凋变易,八节急如流。 为报大宅主,云地骑白牛。 跟在他后面的一个人问道:“疯子,你叫什么?”他听了也不恼,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唱: 踏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 红颜三春树,流水一掷梭。 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 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 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 又有人问道:“你叫蓝采和吧?你多大了?”他听了哈哈大笑,然后又拍着拍板有板有眼地唱道: 骝马珊瑚鞭,驱驰荡荡道。 自怜美少年,不信有衰老。 白发应会生,红颜岂长保。 但看见邱山,介是蓬莱岛。 这时有人说道:“你唱的是什么啊?他在问你是多大了?”他听后继而唱道: 我见世间人,生而还复死。 昨朝犹二八,壮气胸襟土。 如今七十过,困苦形憔悴。 恰似春回花,朝开暮落矣。 有人说道:“七十多了,可不像!信口胡说吧?”也有的说道:“他疯疯癫癫的,你能听他的?” 这人正是蓝采和,他出生于周(武则天)长寿二年(693年)八月十一日丑时。其父蓝明德,生于唐高宗永徽元年(650年)六月初五日午时,原居汝宁府汝阳县(今河南省汝南县),至唐天授元年(690年)时任扬州节度使。时武后临朝,改唐为周,任用酷吏、残害忠良,后移迁于江南省江宁府上元县(今江苏省南京市江宁区)。 蓝采和的母亲陈氏,久未怀孕。蓝明德夫妻40余岁时求祷于嵩岳神人,回来后即夜梦神人馈药一丸,吞后即觉异香袭体,红光满室,香气不散,梦后怀上了蓝采和。 蓝采和为人耿直,自幼发奋读书,娶妻萧氏,继配岳氏。蓝采和夫妻育有三子,名本仁、本俊、本信。本俊、本信早殇。 蓝采和于唐玄宗开元元年(713年)中进士,后授左阙谏议大夫。其为官期间就博览群书,尤对道书爱不释手,并常与道士谈经论道,也常于府中按着道书及道士所言习炼道功,对道家功法颇有领悟,虽未隐居起来全身心地修炼,但也受益匪浅。他为人坦诚,乐善好施;为官清正,刚直不阿。 后来唐朝皇宫出了一个杨贵妃,杨贵妃的出现不仅改变了蓝采和的命运,也改变了唐玄宗和唐王朝的命运。 杨贵妃原名杨玉环,唐玄宗开元六年(公元719年)出生于四川,祖籍陕西,其父杨玄炎任蜀州司户,父死后依叔父杨玄珪为生。开元22年,17岁的杨玉环被送入唐玄宗第十八子寿王李瑁的后宫,封为王妃。寿王瑁为唐玄宗与其爱妃武惠妃所生,所以杨玉环原本是唐玄宗的儿媳妇。 唐玄宗后宫嫔妃成群,但唯独宠爱武惠妃,不幸的是后来武惠妃因病而死。唐玄宗十分怀念武惠妃,郁郁寡欢,虽后宫佳人数千,却无可心之人。 一次,唐玄宗到华清池洗浴,在走廊上发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隔着廊儿,在花窗下斜倚着,她背着身子,云髻半偏,衬着柔软的腰肢。她突然又转过脸来,半边腮儿恰恰被一朵芙蓉花儿掩住,露出那半面粉颊来,玄宗惊心乱目地看着,不禁朝她微微一笑,那女子立时羞的面色绯红,好似花儿绽放,与芙蓉融为一体。玄宗不由自主地向她走去,女子见状慌忙走开。但那女子好像有意在吊唐玄宗的胃口,不即不离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总与玄宗保持着一段距离。玄宗紧追其后,中官高力士莫名其妙地跟在他们后面。 这女子正是寿王妃杨玉环,这天她随寿王一起来华清池避暑,恰好碰上了唐玄宗。 杨玉环的美丽与柔媚一下子把唐玄宗给迷住了,晚上玄宗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杨玉环的身影清晰地在他眼前晃来晃去,好像池塘莲荷中的花影,那么婀娜,那么神秘,她似乎就站在他的身旁,红唇皓齿,一笑一颦都那么灿烂。 第二天一大早,他一脸倦意地对高力士感叹道:“这美人儿真可爱!叫朕心下好难抛!”高力士马上明白了皇上的心意,于是奏道:“万岁如果喜欢那杨氏,奴才替万岁爷去召她进宫来见一面儿。”玄宗叹口气道:“我们翁媳见一面儿有什么意思,眼见这相思病要害到底了!”高力士眼珠一转有了主意,附在玄宗耳边嘀咕了一通,玄宗听了连声称赞:“好主意!” 于是高力士把万岁爷的意思告诉了杨玉环,并劝她丢下寿王,进宫去博得万岁爷的宠爱。杨玉环在华清池见皇帝对她痴痴颠颠的样子,早已柔情荡漾,听高力士一说,自是欣然同意。 夜里高力士悄悄把杨玉环带到了唐玄宗面前,玄宗一见到杨玉环,两眼就色迷迷地上下打量开了,高力士当即让杨玉环入浴。玄宗看着浴池里的杨玉环,玉体白皙如“凝脂”,在朦胧的雾气中时隐时现,如同仙女一般,不禁眼花缭乱,神魂颠倒。 当夜56岁的唐玄宗与22岁的儿媳杨玉环在绣帐中极尽男欢女爱,纲常伦理全抛在了脑后。 此后杨玉环按照高力士的精心安排,离开寿王先到内宫的太真观做了一个女道士,取号太真,并身穿道服,目的是消除人们对玄宗乱伦的议论,以使玄宗可以堂而皇之地将杨玉环迎入后宫。 杨玉环明知这是唐玄宗的权宜之计,可又害怕日子久了会夜长梦多进不了后宫。于是在一次与玄宗同寝时,她把脸伏在玄宗的胸上,娇声说道:“陛下一定要把臣妾呼为太真,一辈子禁闭在太真宫?”玄宗抚摸着杨玉环说道:“不,不,你只是暂避太真宫,区区小事何必如此认真!”杨玉环哭说道:“对陛下来说是小事,对臣妾来说却是终身大事。妾自身蒙圣上垂爱,深感于怀,若不能常侍陛下于左右,今生今世则无颜活在人世!”眼泪湿润了玄宗的胸脯。玄宗顿起怜爱之情,将杨玉环紧紧地抱在怀里。从此玄宗开始称杨玉环为娘子,并令别人也照此称呼。 寿王见王妃被父皇抢去,无可奈何,半个不字也不敢说,只好忍气吞声。玄宗为了补偿,便聘韦诏训的女儿为寿王妃。 开元29年正月,玄宗下诏改年号天宝,杨玉环走出了太真宫,与玄宗一起迎接普天同庆的天宝元年。自此玄宗整日与杨玉环在一起寻欢作乐,不理朝政,每晚必与杨玉环同榻寻欢,至午夜不肯作罢,次日日上三竿方起,就连早朝惯例也被取消了。这正是白居易在《长恨歌》里所说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杨玉环姿容出众,不仅体态丰腴,肌肤细腻,面似桃花,单纯快乐,而且通音律,善歌舞。玄宗也自幼喜爱音乐,会作曲,能舞蹈,共同的爱好,更使玄宗如痴如狂地迷恋着杨玉环。玄宗曾创作《霓裳羽衣曲》,杨玉环只是稍加浏览,就将其编成了舞蹈。杨玉环依韵而舞,歌声婉若凤鸣莺啼,舞姿翩若天女散花,表现出一种缥缈神奇的意境,令玄宗兴奋不已,亲自为其伴奏。 天宝四年杨玉环被册立为贵妃。玄宗对杨贵妃的宠爱,可谓登峰造极。一日杨贵妃随口提到蜀中荔枝味道鲜美,玄宗随即诏令岭南送荔枝进京,为了保证到京的荔枝新鲜,运送荔枝五里换马,十里换人,马不停蹄,日夜兼程。 玄宗有一弟弟宁王,两人感情融洽,常同席饮酒。宁王也通晓音律,擅长吹奏玉笛。杨贵妃常向宁王借玉笛,据传两人一来二去就暖昧起来,进而发展为私通。有人把这一传闻写成了一首诗:“梨园静悄悄,笛声飘渺,隔墙相思怎得了,频借笛声传报。宁王弄情声声,贵妃闻声销魂,回想先前吻‘小’时,禁不住,暗将笛管细咬。这一切,玄宗皇帝哪知道,只有边上人,闻笛声,代他把可怜的泪儿抛。”这首诗迅速传开,连宫女也偷着传唱,不久,也传到了玄宗的耳朵里。玄宗一怒之下把杨贵妃撵回了娘家,但还不到一天,玄宗就开始绝食,发脾气打人。高力士问要不要给杨贵妃送点东西,玄宗把自己的饭也送过去了。在家惶惶不安的杨贵妃,见到玄宗派来的中使,哭着说道:“请上奏皇帝,妾罪当万死。衣服之外,皆圣恩所赐,只有发肤是父母所生。今当即死,无以谢上。”遂剪一缕头发请中使献给玄宗。玄宗见到中使肩上放着一缕头发,大吃一惊,以为贵妃要自裁,急命高力士接贵妃回宫。杨贵妃见事情败露,并有感于玄宗对他的宽爱,便不再与宁王来往。玄宗也从此更加溺爱杨贵妃,对杨贵妃言听计从,有求必应。杨玉环有三姐妹,皆被封为国夫人之号,其父被追封为太尉、齐国公,其母被封为凉国夫人。 天宝二年正月,安禄山入朝。安禄山生于武周长安三年(公元703年)正月,本是营州(今辽宁朝阳)胡人,身材高大,皮肤白净,既有武艺在身,又有智谋在心,经过一番征战,终于从一名普通的士卒而成为有名的大将军。为了讨得玄宗的欢心,他入朝谎奏说:“去年七月,营州境内出现了害虫,蚕食禾苗,臣焚香对天说:‘臣若操心不正,事君不忠,愿使虫食臣心;若不负神抵,愿使虫散。’忽然来了一大群红头黑鸟,霎时把虫吃得精光。”安禄山讲得绘声绘色,煞有介事,玄宗以为他对己******无二。安禄山原任平卢节度使,后又相继兼任范阳节度使及河东节度使,并封东平郡王。 以前,唐分别把公主嫁与奚与契丹,双方关系友好和睦。天宝四年,安禄山欲以边功邀宠,屡次侵犯北方的奚与契丹,逼其各杀公主叛唐,安禄山击败契丹,并借机扩大自己的实力,招兵买马。玄宗是个喜好边功的人,安禄山的所作所为正合他的心意,他却不知安禄山竟暗藏杀机。 天宝六年,安禄山又奉召来朝,玄宗设宴款待了他,他趁机上奏玄宗说:“臣蕃戎贱臣,受主宠荣过甚,臣无异才为陛下用,愿以此身为陛下死。”玄宗闻奏大喜,命杨贵妃与安禄山以兄妹相称。安禄山见杨贵妃宠冠六宫,与她搞好关系对自己有利,便求比自己小十六岁的杨贵妃认他做养子。杨贵妃故意笑而不答,玄宗却当即应允。安禄山马上跪倒在杨贵妃脚下,给“母亲大人”行礼。 从此,安禄山有了随意出入禁中的借口,他有时与杨贵妃对面而食,有时在后宫中通宵达旦,以致流言四起,只是玄宗被蒙在鼓里。 安禄山身材魁梧,面貌堂堂,又善甜言蜜语,竟把杨贵妃给迷得心驰神往。杨贵妃暗想:皇上是玩弄自己的人,而这个可爱的胡人是可供自己玩弄的人。 “洗三”是当时婴儿出生后家人所举行的一个重要仪式。婴儿出生后第三日,要举行沐浴仪式,会集亲友为婴儿祝吉,这就是“洗三”。“洗三”是为了洗涤污秽,消灾免难,图个吉利。给小儿“洗三”是很正常的,而给年壮的干儿子“洗三”,大概只有杨贵妃能做得出来。 据《通鉴纪事本末·安史之乱》记载,天宝十年正月三日,是安禄山的生日,唐玄宗和杨贵妃赐给安禄山丰厚的生日礼物。过罢生日的第三天,杨贵妃特召安禄山进见,替这个“大儿子”举行“洗三”仪式。杨贵妃让人把安禄山当做婴儿放在大澡盆中,为他洗澡,洗完澡后,又用锦绣料子特制的大襁褓,包裹住安禄山,让宫女们把他放在一个彩轿上抬着,在后宫花园中转来转去,口呼“禄儿、禄儿”,嬉戏取乐。玄宗听得吵闹,问内侍太监怎么回事。太监打探后告诉他原委,玄宗闻听也跑去看热闹。老皇帝哪见过如此滑稽的场面,当场捧腹大笑,又赐给杨贵妃洗儿钱,并赐安禄山许多东西。 玄宗走后,杨贵妃让宫女把禄儿抬入卧室,并让宫女用五色锦缎结成一个摇篮,把禄儿放入摇篮。安禄山知趣地口唤妈妈,一会儿又装作孩儿啼哭,杨贵妃便将她抱在怀里,任意抚摸、捏弄。 妙女摸捏壮男,哪能不走火?摸着摸着,安禄山就哭喊着要吃奶。禄儿的这一请求,正中杨贵妃的下怀。她笑眯眯地解开酥胸,一对浑圆雪白的狂乳显露了出来。安禄山握在手里,一下就将红杏儿衔在口里,他疯狂地抽吸着,两手在杨贵妃的酥胸上狂乱地抓挠着。wWw。xiaoshuo txt.coM 第五回 蓝采和着魔踏歌 铁拐李赐药收徒 t-x-t_小_说天/堂解印辞朝学炼丹,功成白日上青天。 有子传芳无后虑,逍遥快活五云端。 且说安禄山在杨贵妃房内嚷着要吃奶,杨贵妃便笑眯眯地解开酥胸,一对浑圆雪白的狂乳显露了出来。安禄山握在手里,一下就将红杏儿衔在口里,他疯狂地抽吸着,两手在杨贵妃的酥胸上狂乱地抓挠着。杨贵妃扭动着身子,吟哦不断,玉手在安禄山身上摸索得更加强烈。待到浑身喷火的时刻到来,安禄山一个跃马出枪�上墙头,顿时就让杨贵妃娇昵销魂。两人事毕一看傻了眼,杨贵妃细嫩的乳部和胸部被抓出了几道血印子。杨贵妃看后说道:“孩儿你这下让我如何在老头子面前交待,他每日睡觉都是一手捧着一个在怀里。”安禄山哼了一声,提上裤子蹭蹭地走了。 杨贵妃自有法子哄骗老头子。她裁一块四方的红锦缎,将胸乳包裹起来,红锦缎绣上花边,背后一条丝线扣联。据说这是中国的第一幅胸罩,玄宗见了,又是一番痴迷。 自此杨贵妃与安禄山越发打得火热,只是玄宗不但不察觉,反而担心有人会暗害安禄山,竟赐给他一个金牌护身! 杨贵妃还有一堂兄,本名钊。玄宗宠爱杨贵妃,杨钊也跟着沾光,再加上杨钊虽无才学但善于专营,很快由剑南节度使手下的一个采访支使升为侍御史等职,后身兼十五使职,权倾内外,唐玄宗还为他赐名国忠。 杨国忠起初与宰相李林甫互相利用,杨国忠为了向上爬,竭力讨好李林甫,李林甫也因为杨国忠是皇亲国戚,尽力拉拢。在李林甫陷害太子李亨时,杨国忠充当打手。他们在京师另设推院,屡兴大狱,株连太子的党羽数百家。由于杨国忠恃宠敢言,所以每次总是由他首先发难,杨国忠与太子李亨的矛盾也由此愈结愈深。 李林甫死后,杨国忠继任宰相,身兼四十余职。天宝十年,杨国忠上任京兆尹不久即命发兵攻打南诏,结果大败。杨国忠对此不仅隐瞒不报,却大叙战功。接着,杨国忠又请求第二次发兵攻打南诏。玄宗便下旨在长安、洛阳、河南、河北等地广泛招兵。杨国忠派御史到各地去抓人,把他们带上枷锁送到军营。天宝十三年六月,杨国忠再次发兵攻打南诏,结果又遭惨败。杨国忠仍是隐瞒不报,大叙战功。两次攻打南诏,损兵折将近20万人。 杨国忠为了笼络人心,发展自己的势力,让文部选官不论贤不贤,年头多的就留下来,按照资历有空位子就接官。按照惯例,宰相兼兵部、吏部尚书,选官应交给侍郎以下的官员办理,规定的程序十分严格。而杨国忠却预先定好名单,然后把左相陈希烈等人叫到私宅,宣读一下就算定了。 天宝十二年,关中地区连续发生水灾和严重饥荒。玄宗担心会伤害庄稼,杨国忠便叫人专拿好庄稼给玄宗看,并说:“雨水虽多并未伤害庄稼。”玄宗信以为真。扶风太守房王官和左阙谏议大夫蓝采和奏报灾情,杨国忠便叫御史审讯他们,从此再没人敢奏报实情。 蓝采和向唐玄宗奏明杨国忠之劣行,直言进谏玄宗过分宠信外臣,必为祸患,玄宗不悦。此后杨国忠即与蓝采和作对,蓝采和在朝中遭到排挤、陷害。 杨国忠与安禄山一个是杨贵妃的堂兄,一个是名义上的义子、实际上的情人,又都受到唐玄宗的宠信,便形成了二虎不能相容之势。杨国忠虽权倾朝野,但安禄山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当安禄山听说李林甫死后杨国忠居然当了宰相时,狠狠朝地上呸了一口道:“我原先以为大唐的宰相何等天人,不料杨国忠这样的无赖居然也能担当此任?”杨国忠向安禄山索取巨贿,他一口拒绝。杨国忠见不能制服安禄山,便经常向玄宗说安禄山有谋反的野心和迹象,想借玄宗之手除掉安禄山。可玄宗认为这是将相不和,没予理睬。杨国忠一计不成又生一计,奏请让陇右节度使哥舒翰兼河东节度使,以便排斥和牵制安禄山。天宝十三年春,玄宗按照杨国忠的意思召安禄山入朝,试其有无谋反之心。安禄山将计就计,装模做样地向玄宗诉说自己的一片“赤心”,赢得玄宗更加信任,打算让安禄山当宰相(加同平章事),并令大常卿张士自草拟诏敕。杨国忠知道后立即劝阻道:“安禄山虽有军功,但他目不识丁,怎能当宰相?如果发下制书,恐怕四夷轻视朝廷。”玄宗只好作罢,任安禄山为左仆射。至此,安禄山与杨国忠的矛盾更加尖锐激烈,一触即发。 一日安禄山偷偷进宫与杨贵妃欢爱之后说道:“每次相会,欢畅不够,心虚有余,颇为不便。我今欲把你接出宫去,同至边境,以图长久。”杨贵妃听罢笑道:“痴儿,人家能是天子,你就不能是天子么?我大唐妃子,岂能学村妇私奔?”一句戏言却坚定了安禄山反叛的决心。 玄宗年已七十,无法使杨贵妃得到满足,安禄山准备举事久未来朝,杨贵妃按耐不住,思绪万千。她想到蓝采和虽也年近六十,但听说他在家修炼道功,看上去却像是少壮之年。杨贵妃曾居于道观,对道家的双修之术有所耳闻,曾闻精通道家双修之术的人可以十御不泄,杨贵妃暗想蓝采和定然不是等闲之辈。杨贵妃正在心里发痒之际,忽闻蓝采和被杨国忠以通敌叛国之罪打入死牢。杨贵妃暗想机会来了,忙差人去宣蓝采和到后宫论道。杨贵妃宣蓝采和进宫,谁敢阻拦? 蓝采和奉旨来到后宫,见杨贵妃衣衫宽敞地坐在那里,忙跪地拜见。杨贵妃起身说道:“蓝爱卿,平身。”蓝采和谢过,杨贵妃又道:“久闻蓝爱卿修炼道功,想必道术不凡,我想领教领教。”蓝采和道:“微臣不过修身养性,哪有什么道术可言。”杨贵妃笑道:“爱卿过谦了。来,为我揉揉肩。”说着又坐了下来。蓝采和慌忙低下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微臣不敢。”杨贵妃看着蓝采和柔声说道:“有何不敢,让你揉你就揉。我听说有道术的人服侍女人,能让女人更加风光异彩。难道你不愿服侍我?”蓝采和忙说道:“不,不是。”杨贵妃又笑道:“那就快来吧。”蓝采和诚惶诚恐地走上前去为贵妃揉肩。杨贵妃娇声说道:“好舒服,好!…后背,…腰,…”又拉着蓝采和的手:“这儿,…这儿,…”蓝采和遵旨一一照办,手指丝毫不敢游走它方。 杨贵妃又叫蓝采和也坐下,忽然抬起雪白的玉腿,一下塞进蓝采和的怀里,媚眼看着蓝采和说道:“来,替我揉揉腿。”蓝采和抱住贵妃丰嫩的大腿不知所措,结结巴巴地说道:“微臣不敢。”杨贵妃摸摸蓝采和的脸蛋,柔声说道:“叫你揉你就揉,少废话。”蓝采和不敢抗旨,只得再为贵妃揉腿。 杨贵妃觉得时机成熟,又说道:“我听说道家的男女双修,对男女双方都大有益处,男人可以十御不泄。”蓝采和不敢抬头,也不敢言语。杨贵妃笑道:“你说是也不是?”蓝采和见不说话不行了,便应付道:“有此一说。”贵妃又道:“我也曾居道观,喜爱道功。”说着贵妃一把将蓝采和揽入怀里,口里说道:“我要你和我一起修炼男女双修。”蓝采和忙挣扎开站起身说道:“娘娘恕罪,微臣不懂男女双修。”杨贵妃也站起身,又一把将蓝采和抱住,在蓝采和脸上一阵狂吻,蓝采和吓得浑身颤抖,无力反抗。 就在这时,就听侍女在外面喊道:“皇上驾到。”杨贵妃闻听忙松开蓝采和,蓝采和扑通摔倒在地。杨贵妃刚把衣衫整理了一下,蓝采和也刚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唐玄宗就已进到了内室。 唐玄宗本就好道,听说杨贵妃把蓝采和叫到后宫去论道,也忙到后宫来凑热闹。他突然到来,把杨贵妃和蓝采和吓得不轻。他一进屋,杨贵妃和蓝采和慌忙跪地拜见,玄宗笑道:“爱妃平身。”转眼看到蓝采和跪在那里浑身发抖,玄宗问道:“爱卿何故如此?”蓝采和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杨贵妃把话接过去说道:“有人说他要谋反,你要杀他,他见到你能不害怕?”玄宗笑道:“都是杨爱卿干的,我倒不相信他一个老儒,能谋什么反。”杨贵妃对蓝采和说道:“皇上赦你无罪,还不快谢恩?”蓝采和忙拜道:“谢主隆恩!” 唐玄宗向蓝采和摆摆手说道:“爱卿平身,坐下说话。”又对杨贵妃说道:“听说你俩在此论道,接着说吧。”杨贵妃说道:“你把他吓成了这个样子,还论什么道,让他退下吧。”蓝采和忙说道:“微臣告退。” 蓝采和惊魂未定地离开后宫,暗想日后不被杨国忠整死,也难逃杨贵妃的魔掌,最后也落得身败名裂。蓝采和想着想着不由暗下决心:“罢了,我且归隐去吧。”于是当即解印辞官,别妻离子,归隐终南山而去。 蓝采和在终南山独自寻一岩洞,按着他以前从道书上所学的修炼之法及道士所言,开始隐居专心修炼。 天宝十四年,安禄山以“讨国忠”为名发动叛乱,即安史之乱。天宝十五年六月,叛军攻陷潼关,长安危在旦夕,玄宗根据杨国忠的建议,决定逃往蜀地避难。当走到马嵬(wei)驿(今陕西兴平县)时,将士们又累又饿,加之天气炎热,拒绝继续前进。此时,杨国忠的政敌太子李亨、宦官李辅国和将军陈玄礼一致认为,除去杨国忠的时机已经成熟,决定由陈玄礼出面对将士进行煽动,说这场叛乱全是由杨国忠引起的,杀了杨国忠就可止息叛乱。将士们听陈玄礼一说,群情激愤,恰在这时,有20多名吐蕃使者在驿站西门外堵住杨国忠的马头,向他要饭吃。激怒了的士兵们立即将他们包围上来,大喊:“杨国忠与吐蕃谋反!”一箭射中了他的马鞍。杨国忠逃进西门内,军士们蜂拥而入,将其乱刀砍死,并将其首级挂到驿门的外面。愤怒的将士们又将馆驿团团围住,喊杀连天,请求诛杀杨贵妃。 玄宗怎舍得杀掉杨贵妃!高力士怕僵持下去局势失控,对玄宗说道:“众怒难犯,现已无法镇服,皇上若不速决,割爱正法,恐祸及皇上自身。”玄宗无奈地说道:“你把她带到佛堂前结束吧,但不要使用刀剑。”高力士领旨忙到杨贵妃的居室说道:“请贵妃归天吧!”杨贵妃平静地说道:“我已经知道,杨家合族已被陈玄礼将军所杀。陈将军素以廉政著称,我十分了解他。”高力士说道:“贵妃是无罪的!”杨贵妃说道:“使国家遭此劫数,乃因杨宰相误国。而杨宰相正是依恃我的势力,才敢那样妄为,怎能说我无罪呢?” 杨贵妃和高力士来到佛堂前,杨贵妃双手合十,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地向站在一旁的玄宗说道:“皇上,请您多保重!”玄宗心如刀绞,含泪说道:“爱妃,愿来世再相逢。”而后杨贵妃即被缢死,杨家人一个个被军士所杀。后来太子亨(肃宗)在灵武即位,玄宗被封为太上皇,至德二年末(758年初)回长安,后抑郁而死,最后安史之乱也被平息。 蓝采和辞官归隐终南山后,因他已有修炼道功的深厚功底,隐居专事修炼后功夫进展得很快,不几年就中关仙术将成。 但就在蓝采和圣胎将要炼成之时,眼前又出现幻境。他看到杨国忠又在玄宗面前诬陷他,又看到杨国忠在嘲笑他,立时气就不打一处来,蓝采和不慎陷入魔障。他突然感到自己已经成仙得道,他看到杨国忠在笑他,他也大笑。他又看到杨国忠被一群士兵追杀,人头唰地落下。蓝采和忽然站起身,情不自禁,又蹦又跳,又说又唱,颠颠狂狂地走下山去。 他走上街头,拣了三尺长的木板作拍板,沿街边拍边唱: 时人想云路,云路杳无踪。 高山多险峻,涧涧有真龙。 碧草前兼后,白云西复东。 欲知云路近,云路在虚空。 他四处游唱,沿街乞讨,似狂非狂。两只靴子跑丢了一只也不管,从此便一脚着靴,一脚赤足。他只有一个棉衫,冬天作被,即作被了便不作衫,于是他冬穿单衣;夏天无需盖被,即不作被了也无处放,他便穿在身上。他修炼道术已近中关,身上的气脉已全部打通,体内已近于阴尽阳纯,圣胎也即将修炼成形,故此他虽夏穿棉衫而不热,烈日暴晒而不出汗;冬穿单衣而不冷,卧于雪上而不觉寒。他更对此乐此不彼,如此方显他仙术已成,异于常人。他讨到钱也无心经管,仙家本身就不爱钱,他有钱就去酒馆饮酒,剩了钱便送给穷人,无钱便不吃不喝,因他已完全可以不吃不喝,他下山前就早已辟谷了。 他原本就才华横溢,他不仅中过进士,在朝中作过官,见过大世面,经历了人生的风风雨雨;他还曾博览群书,通晓仙道,无论别人问他什么,他都信口唱来,带着仙意;他随心所欲,似癫非癫,似狂非狂。 有人施给他钱,他把钱用个细绳子穿上,拖在后面在地上拉着走,一边走一边唱: 铁笔大纵横,身材极魁梧。 生为有胆身,死作无名鬼。 自古如此多,君今争奈何? 可来白云里,教你紫芝歌。 有人问他:“疯子,你到处乱跑,你家住哪啊?”他听罢唱道: 垂柳暗如烟,飞花飘似雪。 夫居离妇州,妇在思夫县。 各在天一涯,何时复相见? 寄语明月楼,莫栖观飞燕。 众人听罢皆大笑。有人自语道:“莫非他家有不幸,受了刺激而被弄成这样?”有人再给他钱,他还是往绳子上穿。绳头在地上拖着被磨破了,钱被撒落在地他也不管。有人喊钱掉了,他也不顾,只是往前走,边走边唱: 东家一老婆,富来三五年。 昔日贫于我,今笑我无钱。 渠笑我在后,戏笑渠在前。 相笑倘不止,东边复西边。 有人又问道:“你莫非傻了不成,大热的天,你怎穿个大棉衫?”言毕众人皆笑。他却唱道: 我今有一襦,非罗复非绮。 借问作何色?不红亦不紫。 夏天将作衫,冬天将作被, 冬夏递互用,长年只如是。 又有人问道:“你要到何处去?”他看看那人,又凝望天空,然后突然唱道: 白鹤那肯化,千里作一息。 欲往蓬莱山,将此无粮食。 未达毛羽落,离群心惨恻。 却归旧来巢,妻子不相识。 众人边跟着他走边听他唱,至于他唱些什么,众人听起来似懂非懂,但觉得很逗趣。只见他又接着唱道: 浩浩黄河水,东流长不息。 悠悠不见清,人人寿有极。 我欲乘白云,曷由我生翼。 唯当少壮时,行住须努力。 这时有人笑道:“你还要努力,你努力个甚?”众人听罢又笑,他也和众人一起笑,笑罢唱道: 本志慕道伦,道伦常护亲。 时逢桃源客,每接话神宾。 谈玄明月夜,穷理日临晨。 万机但泯迹,方识本来人。 他唱罢有人笑道:“你都唱些什么,我们听不懂。”他看看那人,咧咧嘴,摇摇头,逗的众人又笑。而他又拍着拍板唱道: 高高山顶上,四顿极无极。 独坐无人知,孤月寒照泉。 泉中且无月,月自在青天。 吟此一曲歌,歌中本是仙。 他唱罢抬头一看,见街旁有一酒家,便欲进去。可低头一看,见钱都已经撒落了,他摇摇头,将绳系于腰上,然后摸摸头,自言自语道:“我刚饮过,不去了”。众人一看又笑,人们把从地上捡到的钱又扔给他,他捡起来,向众人做个揖,而后进了酒家。 进到店里,他还未坐下就喊道:“店家,来壶酒。”店家应声走到他近前,见是一个穷叫花子,衣着怪异,又闻到他还有酒味,疑惑地问道:“你还要酒?” 他不耐烦把钱放到桌子上,大声地说道:“一壶老酒。”店家未动,上下打量着他,又问道:“客官不要菜?”他正要说话,却听有人说道:“菜是要的。”他和店家循声望去,见有三人走进店来,为首的一人边走边大声地说道:“先生何不与我同饮?” 但见此人眉清目秀,状貌魁梧,衣着华贵,举止不凡,一看就是个富贵之人。跟在其后的是两个仆人。 他也不含糊,瞪着眼说道:“有何不可?”说着把钱向店家一推,又对店家说道:“去弄酒菜。”店家问道:“客官要什么菜?”他挥挥手:“随意,随意。” 那人笑着坐下,两个仆人站在两旁。那人边坐边说道:“在下李玄,敢问先生大名?”他回道:“踏歌蓝采和。” 李玄对蓝采和说道:“先生刚才所唱我都听到了,真乃高深莫测,先生可是怀才不遇啊!”蓝采和说道:“我乃看破红尘,遇与不遇何妨?”李玄又道:“先生才有八斗,真乃奇人!何不随我同去,包你吃喝不愁,还能荣华富贵。”蓝采和说道:“说什么荣华富贵,我只说云地白牛。” 李玄笑道:“说得好,你可知我是何人?”蓝采和闻言看着李玄,疑惑地摇摇头。 李玄道:“我是李孔目。”说罢现出原形,身背葫芦,手执铁杖,两个仆人也不见了。蓝采和一见,惊讶不已。 店家来送酒菜,只见两个乞丐在那里,却不见李玄三人,吃惊地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且说先前蓝采和在大街上边走边唱时,铁拐李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在蓝采和走进酒家时,铁拐李点点头暗自道:“此人可度。”于是按下云头,化作一中年豪绅,将葫芦和铁杖点化作两个仆人跟在他后面,大摇大摆地跟着蓝采和进了酒家。 铁拐李见店家在吃惊地看着他俩,便瞪了一眼店家说道:“没你事了。”店家被吓了一跳,慌忙退下。铁拐李又见蓝采和在呆看着他,便倒了两杯酒说道:“先生何不同饮一杯?”蓝采和这才醒过神来,慌忙起身跪拜道:“弟子愚钝,不知大仙在此。”铁拐李起身扶起蓝采和说道:“快快请起。” 铁拐李从葫芦里倒出一粒丸药,递于蓝采和道:“你可将其吃下。”蓝采和接过即将其放入嘴里嚼了一嚼,感觉苦涩难耐,他不禁皱起眉头。铁拐李道:“你若嫌苦就将其吐出。”蓝采和摇摇头,将其吞下,顿觉神清气爽,出离魔障。 铁拐李笑说道:“君且请坐,你我同饮一杯。”蓝采和正欲入座,忽然又跪地而拜,恳切地说道:“鄙人蒙先生不弃,实乃三生有幸。采和欲拜先生为师,恳求先生收下弟子。”wWw。xiaoshuo txt.coM 第六回 岳氏遇夫言悲切 韩愈遣使祭亲人 t xt 小 说 天 堂乾坤偌大似琼壶,拍板闲吟一丈夫。 踏歌长安人不识,重返南山升玉虚。 且说蓝采和出离魔障,便跪请铁拐李收他为徒,铁拐李道:“好说,好说。” 两人一边饮酒,一边谈说。蓝采和向铁拐李讲述了自己的人生经历,并言曾在终南山修炼,只是炼不得法。 铁拐李听蓝采和讲完说道:“好,你道缘不浅啊!”而后又起身说道:“走,且到终南山你修炼处看看去。” 铁拐李和蓝采和来到终南山,两人在山上谈经论道,铁拐李授予他金丹大法。蓝采和又开始在终南山继续修炼。 蓝采和下山前就已即将修成大丹,圣胎将要炼成。如今他又按着铁拐李所授修炼之法,哺养圣胎,存养阳神。 铁拐李离开蓝采和,想起了钟离权与何仙姑,便寻二人而去。 何仙姑看到铁拐李,笑着说道:“真是巧啊,我们刚到这儿,你竟也到了!”铁拐李也笑说道:“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说罢三人皆大笑。 钟离权又笑着说道:“哪朵云给你飘来的?”铁拐李道:“我收了个弟子,他正在终南山修炼。”钟离权笑道:“既如此,何不引见一下?”何仙姑也说道:“说的对,你既收了弟子,当向我们引见才是。” 铁拐李说道:“这个容易,明日可随我同去他处。张果近日不知忙些什么,今日我们何不同去他处,明日一同回来?”钟离权与何仙姑皆道:“此言极是。”于是三仙一同驾起云头向鸑鷟(yuezhuo)山飞去。 张果老自躲避唐玄宗假死以后,为了不惹麻烦,一直在鸑鷟山隐居不出,除非到砀山或终南山去找铁拐李、钟离权他们。唐玄宗驾崩以后,他有时也出去云游,但似乎已经习惯了在鸑鷟山隐居,仍是很少出去。 铁拐李他们来到鸑鷟山,张果老正在洞中打坐。见铁拐李他们来了甚是高兴,忙站起身来说道:“几位来得正好,我也正要去寻你们。” 众仙在鸑鷟山游玩一日,次日同到终南山。铁拐李将众仙一一引见给蓝采和,蓝采和对张果老说道:“我曾在宫中见过先生,先生可还记得?”张果老笑道:“是啊,我们是老朋友了。”铁拐李道:“我们不如在此寻一处坐下。” 众仙坐定,钟离权道:“老李收得一位高徒,理当庆贺,今日岂能只坐无酒?”众仙称是,于是开饮。蓝采和正值修炼,饮不得酒,便在一旁为众仙倒酒。 正饮间,张果老对蓝采和道:“昨日老李曾言你踏踏歌唱得好,今日何不为我等吟唱一首,以助酒兴?”蓝采和不好意思地摇摇手道:“前辈莫取笑我。”张果老道:“此话怎说,何曾取笑于你?”铁拐李笑说道:“张果没大没小,何故取笑晚辈,罚你饮酒。”张果老也笑道:“好好,我饮酒便是。” 何仙姑又对蓝采和道:“莫不好意思,但唱无妨。”钟离权笑哈哈地说道:“不如你俩同唱。”何仙姑道:“我虽想唱,但不知如何唱。”铁拐李对蓝采和说道:“休放不开,你唱于她听。” 蓝采和为难地看看众仙,张了张嘴竟唱不出来,这时铁拐李学着蓝采和唱道:“踏踏歌,蓝采和,世界能几何?红颜三春树,流水一掷梭。”蓝采和好像找到了感觉,接着拍起拍板唱道:“古人混混去不返,今人纷纷来更多。朝骑鸾凤到碧落,暮见桑田生白波。长景明晖在空际,金银宫阙高嵯峨。”唱毕众仙交口称赞。 何仙姑道:“采和唱得好,当再唱一遍。”钟离权笑道:“你再唱一遍,让她学学。”于是蓝采和又唱一遍,众仙一起附和,边唱边乐。 铁拐李对众仙道:“他唱得不只这些,多着呢!走起来唱更好。”又对蓝采和道:“你再唱一个,走起来。”说着笑了笑又道:“你家住哪啊?” 蓝采和拍着拍板,绕着众仙边走边唱道: 垂柳暗如烟,飞花飘似雪。 夫居离妇州,妇在思夫县。 各在天一涯,何时复相见? 寄语明月楼,莫栖观飞燕。 蓝采和在终南山又修炼数年,最终修成大道。 一日钟离权与蓝采和一同云游到江宁府句容县元句二邑(今江苏省句容县),两人正在街上游走,忽见前面有一个老妇人。这老妇人看到钟离权和蓝采和,便匆匆向他们走来,两人只顾边走边说,竟未注意到这个老妇。老妇走上前去一把抓住蓝采和,声音颤抖地说道:“老爷,你可还曾认得我?” 但见这老妇,弓腰驼背,银发稀疏,满面皱纹,一脸憔悴,两眼发直地盯着蓝采和,手颤颤抖抖地抓着蓝采和不放。 蓝采和不禁一惊,这老妇正是他的夫人岳氏。他诧异地看着这老妇,她虽然比他隐居离开时苍老了许多,但蓝采和还是认得她的。他辞官隐居终南山以后,他的家人移居到江南省江宁府句容县元句二邑,蓝采和并不知道他们已经移居此处,故此不意被夫人撞上,自是吃惊不小。蓝采和修炼多年,虽还年若少壮,但他的夫人却已经七八十岁了,更何况蓝采和离家隐居十多年,夫人更是困苦难熬。 蓝采和道:“夫人,辛苦你了,我怎会不认得你?”蓝采和话音刚落,夫人竟哭啼起来。钟离权道:“老夫妇相见,当高兴才对,怎还哭来着?”蓝采和道:“夫人休哭,你和家人可都还好?” 夫人仍是哭泣不止,边哭边说道:“好是好,只是夫已逍遥妻真困苦。”蓝采和说道:“既有子承欢,可无忧也。”言毕即不见了踪影。钟离权见蓝采和遁去,随后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蓝采和自此与夫人分手后,两人再未相见,夫人不久即长辞与世,葬于句容县句邑南门外泷沅冲。 蓝采和自号长啸先生,他曾云游于太行山,并题诗一首: 不策天朝学炼丹,功成白日上云端。 有子传芳真无虑,贻厥孙谋作世官。 又有《答人问仙居》绝句云: 踏踏歌残便上升,岳山长啸古先生。 问余近日居何处,天上神仙住玉京。 一日张果老、钟离权、何仙姑、蓝采和一同饮酒,张果老笑问蓝采和道:“可曾问过铁拐李,他能治百病,为何自己却是个拐子?”蓝采和道:“不曾问过。”张果老又笑道:“你不是想知道么,为何不问他?”蓝采和道:“他是我师傅,开不了口。”钟离权道:“唉,铁拐李自己常说仙家不讲这些,都是道友,你问他无妨!”何仙姑道:“是好奇怪啊!他是神仙,怎么还是个拐子?”仙姑看看钟离权,又看看张果老,问道:“两位仙长也不知道么?”张果老、钟离权笑而不答,仙姑又道:“两位仙长定然知道,何不给我们讲讲?”钟离权道:“这铁拐李原名李玄,曾是一表人才,可后来太上老君把他给弄成了拐子。”仙姑与蓝采和静静地听着,钟离权却把话突然打住了,仙姑着急地说道:“怎么弄得?”钟离权哝哝嘴,笑道:“你问他吧!”仙姑抬头一看,见铁拐李站到了面前,她伸了一下舌头,没再说话。 张果老对蓝采和笑道:“他来了,你问问他吧!”铁拐李看着这几个人的神色,知道他们在说自己的坏话,便不悦地说道:“老魔头,又在背后说人坏话!”张果老道:“不曾说你坏话,在说你如何成仙得道呢!”铁拐李道:“谁要你在这儿胡说!”张果老道:“好好,我不说,你自己说吧!”言毕众仙都笑了起来。 何仙姑趁机把话岔开说道:“果老仙师,你平时能掐会算的,你算算咱们的第六个道友什么时候才能出现?什么时候才能八仙聚齐?”张果老笑道:“为时不远了!”铁拐李也笑道:“别听他在这儿瞎掰!”仙姑认真地说道:“他不是瞎掰,他曾说蓝采和会成为你的弟子,这不成了么?!” 这日钟离权来到长安街上,见街上有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极其顽皮。少年眉清目秀,两耳垂肩,面如傅粉,唇若涂朱。钟离权一见十分欢喜,走向前去笑哈哈地问道:“这位小哥,多大了?”那少年看看钟离权说道:“十四岁。你呢?”钟离权笑道:“我啊,几百岁了。”那少年道:“你哄人。”钟离权又笑道:“为何要哄你?我来问你,为何不去读书,却在街上玩耍?”那少年道:“读书无趣。”钟离权笑道:“读书无趣,如何才是有趣啊?”那少年道:“做神仙,就像汉钟离,手拿宝扇,上可飞天,下可入地!” 正在这时,忽听有人大声训斥道:“你这畜牲,今日竟又逃学!你将你爹活活气死了,今日还要将我活活气死不成?”这人边喊边走了过来,一把抓住那少年,拽着就走,又边走边喊道:“畜牲,看我今日怎么整治你!” 你道此二人是谁?那气愤至极的便是唐时大名鼎鼎的文学家、哲学家韩愈,字退之,河南河阳(今河南省孟州市)人,生于唐代宗大历三年(768年),后人将其列为唐宋散文八大家之首。韩愈早年时运不佳,出生刚两月母亲便去世,三岁时父亲韩仲卿又去世,长兄韩会及嫂子郑氏将他抚养成人。韩会后来在京城谋得起居舍人一职,韩愈便随兄嫂移居京城。韩愈七岁开始刻苦读书,十二岁时因韩会被贬韶州刺史,他随兄嫂又移居广东。不久,兄韩会病死,韩愈随寡嫂扶榇归葬河阳,复居故里,嫂子郑氏艰难地担负起了抚养他和侄子老成(十二郎)的重任。 韩愈学习刻苦,意志坚韧,十九岁时前往京城应试,三举进士不第,终在二十四岁时(唐德宗贞元八年,即792年)进士。此后他四处奔走,但仍是时运不济,求官不得。直至四年后他才先后谋得观察推官、节度推官幕僚之职,后在贞元十六年冬到京师待选,多次不中,历经四试才通过铨选并任国子监四门博士,贞元十九年冬升迁为监察御史。 就在这时,曾与他相依为命的侄子老成死去的噩耗传来。韩愈兄弟四人,长兄韩会无子息,二兄韩弁(bian)幼年夭折,三兄韩介生有二子,一名百川,一名老成。老成后来过继给韩会为嗣子,在族中排行第十二,故又名十二郎,百川后来也于十九岁时病死早亡。老成生有二子,长子韩湘,次子韩滂。 韩愈与十二郎虽为叔侄,但实际上韩愈仅比他大几岁,两人一起玩耍,一起读书,亦叔亦友。尽管生活颠沛流离,但在韩愈外出谋官之前,他们一天也不曾分开,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十二郎死去的噩耗传来,韩愈极其悲痛,写下了千古流传的《祭十二郎文》,其大意为: 贞元十九年六月廿六日,小叔叔愈,在听到你去世消息的第七天,才能强忍哀痛,倾吐衷情,派遣建中赶去,备办些时鲜食物作为祭品,祭告你十二郎之灵: 唉!我从小就做了孤儿,等到长大,连父亲是什么样子都记不清楚了,只有依靠哥哥和嫂嫂。哥哥才到中年就死在南方,我和你都年幼,跟随嫂嫂把哥哥的灵柩送回河阳安葬。后来又和你跑到江南宣州找饭吃,虽然孤苦零丁,但没有一天和你分离过。我上面有三个哥哥,都不幸早死。继承先人后嗣的,在孙子辈中只有你一个,在儿子辈中只有我一个。韩家子、孙两代都是独苗,身子孤单,影子也孤单。嫂嫂曾经一手抚你、一手指我说:“韩家两代人,就只有你们了!”你当时还小,大概没有留下什么记忆。我当时虽然能记事了,但并不懂得嫂嫂的话里有多么悲酸! 我十九岁那年初次来到京城。以后四年我才到宣州去看你。又过了四年,我往河阳扫墓,碰上你送我嫂嫂的灵柩前来安葬。又过了两年,我在汴州做董丞相的助手,你来看我,住了一年,要求回去接妻儿。第二年,董丞相去世,我离开汴州,你接家眷来与我同住的事儿便化为泡影。这一年,我在徐州协理军务,派去接你的人刚动身,我因离职你又没有来成。我想就算你跟我到汴州、徐州,这些地方也还是异乡作客,不能把它们作为长久之计:要作长远打算,不如往西边回到故乡去,等我先安好家,然后接你来。唉!谁能料到你突然离开我而去世了呢?我和你都年轻,满以为分离是暂时的,但最终会有长久的团聚。所以才丢下你跑到京城去求官,求得一点微薄的俸禄。如果早知道会出现这么个结局,即便有万乘之国的公卿宰相职位等着我,我也不会一日离开你而去就任! 去年,孟东野到你那边去,我写信给你说:“我论年纪虽然还不到四十岁,可是两眼已经昏花,两鬓已经斑白,牙齿也已经晃动。想到我的几位叔伯和几位兄长,都身体健康却都过早地逝世,像我这样衰弱的人,难道能长命吗?我不能离开这儿,你又不肯来,我生怕自己早晚死去,使你忍受无边无际的悲哀!”谁料年轻的先死而年长的还活着,强壮的夭折而病弱的却保全了呢? 唉!难道这是真的吗?是在做梦?还是传信的弄错了?如果是真的,我哥哥的美好品德反而会使他的儿子短命吗?你这样纯洁聪明却不应该承受先人的恩泽吗?年轻的强壮的反而去了,年长的衰弱的反而能安存吗?这真是难以接受!如果这是在做梦,或者是传错了消息,可是,东野报丧的信件,耿兰述哀的讣文,为什么又分明放在我身边呢?唉!看来这是真的啊!我哥哥的美好品德反而会使他的儿子短命了,你这样纯正聪明应该继承先人的家业,却不能够承受先人的恩泽!所谓“天”,实在难以测透;所谓“神”,实在难以弄明;所谓“理”,真是不能推断;所谓“寿”,根本不能预知啊! 虽然如此,我从今年以来,花白的头发快要变得全白了,动摇的牙齿快要脱落了,体质一天比一天衰弱,精神一天比一天衰退,还有多少时间不跟随你死去呢! 你的儿子(即韩湘)才十岁,我的儿子才五岁,年轻力壮的都不能保住,像这样的小孩儿,又能期望他们长大,成人立业吗?唉!实在伤心啊,实在伤心啊! 你去年来信说:“近来得了软脚病,越来越厉害。”我回信说:“这种病,江南人多数有。”我不曾把它看成是值得担忧的大病。难道这种病竟然夺去了你的生命?还是另有别的病以致于此呢? 如今我让建中去祭奠你,慰问你的儿子和你的乳母。他们如果有粮食可以维持到三年丧满,就等到丧满以后接他们来;如果生活困难而不能守满丧期,那就现在把他们接来。其余的奴婢,就让他们为你守丧。等到我有力量改葬的时候,一定把你的灵柩从宣州迁回,安葬在祖先的坟地,这样才算了却了我的心愿。 唉!你生病我不知道时间,你去世我不知道日期,你活着我们不能同住一起,互相照顾,你死后我又不能抚摸你的遗体,尽情痛哭,入殓之时不曾紧靠你的棺材,下葬之时不曾俯视你的墓穴!我的德行有负神灵,因而使你夭亡。我不孝顺、不慈爱,因而既不能和你互相照顾,一同生活,又不能和你互相依傍,一起死去。一个在天涯,一个在地角,活着的时候,你的影子不能和我的身子互相依傍,去世以后,你的灵魂不能和我的梦魂相互亲近,这实在是我自己造成的恶果,还能怨谁呢!从今以后,我对这个世界大概也就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我该回到故乡去,在伊水、颍水旁边买几顷田,来打发我剩余的岁月。教育我的儿子和你的儿子,希望他们成才;抚养我的女儿和你的女儿,等待她们出嫁。我想要做的,不过如此罢了。 唉!话有说尽的时候,而悲痛的心情却是没完没了的,你是能够理解呢,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了呢?唉!伤心啊!希望你的灵魂能来享用我的祭品啊! 后来,韩湘和家人按照韩愈的安排来投奔韩愈,因韩湘伯父百川早亡无子,其弟韩滂便过继给了百川作嗣子。 韩愈对侄孙韩湘非常关爱,他把对侄子十二郎的情意和哀思寄托在了韩湘身上。韩湘虽年幼聪明,却顽皮淘气,不爱读书,而且崇尚神仙。韩湘投奔韩愈后,韩愈将韩湘送入学堂,但他时常逃学,任凭韩愈如何管教也无济于事。适才所说的那个被韩愈怒骂的少年就是韩湘。 韩愈常常教导韩湘:“你当学爷爷样儿,好好读书。你天资聪明,将来也能及第登科,光宗耀祖。”韩湘却不以为然:“孙儿之志不在于此,及第登科也不如神仙来得逍遥自在。”韩愈道:“你小小年纪怎能说出这等话来,你怎知道及第登科不如神仙来得逍遥自在?神仙之事本属虚无飘渺,都是道听途说,谁人亲眼见过神仙?读书做官,身上穿的是紫袍金带,口中吃的是炮凤烹龙,手执着象牙简,足穿着皂朝靴,出入有高车驷马,寝息有舞女歌姬。喝一声,黄河水倒流三尺;笑一声,上苑花灿烂满林。即便是真有神仙,也不如这个来的逍遥自在。” 韩愈昨日刚开导完韩湘,今日又见他逃学在外,一下子就气冲霄汉,拽住韩湘就走,边走边喊道:“畜牲,看我今日怎么整治你!”wWw.xiAoshUotxt.cOm 第八回 钟离权再试韩湘 韩湘子夜返长安 ^t*xt-。小%说天.堂撇却家园浪荡游,常将冷眼看公候。 文章盖世终归土,武略超群尽白头。 且说韩湘从家里跑出来在终南山找寻了一天,没有找到师傅钟离权,只好下山明日再来。走到山下遇到一开店的老者,韩湘告诉老者他要去终南山找寻师傅。这老者听后忙摇手道:“终南山,去不得,去不得!” 韩湘不解地问道:“怎么去不得?”老者道:“终南山倾岭险径、回岩绝谷,行者攀岩、牵援绳索,那山中又有鬼怪魔王、毒蛇猛兽,便是神仙过去,也要手软筋麻,动弹不得。你这个小小的孩童儿,不够他一餐饱,如何去得?”韩湘道:“老公公何故要吓唬我,难道我就听你的,半途而废不成?”老者笑道:“我偌大年纪,眼睛里不知见了多少,耳朵里也不知听了多少,岂不晓得终南山险恶多怪?”韩湘道:“我道心坚定,不怕那山路险恶、蛇虎妖怪。”老者道:“既如此,我也不再阻挡你。然而天如此晚了,且在我家店中住一宿,明日早行如何?”韩湘道:“在下听老公公吩咐。”于是韩湘随那老者走进店来。 韩湘走进店一看,见这店院内有店面三间。那老者领他走到中店,又见这中店内一边摆列着时新果品、海鲜山珍;一边摆列着各式美酒,扑鼻撩人。那店柜里坐着一个年少的女子,眉横春柳、眼漾秋波,两只手柔纤嫩白、一双脚巧小尖弯。进到里面,有雕梁画栋、绮阁疏窗,壁上挂几幅名人诗画,案上摆几件古玩珍奇。 老者对那少女道:“你招呼一下他,我歇息去了。”说完回自己房里去了。韩湘进得店门,眼也不抬地站在那儿。那女子从店柜旁摇摇摆摆地走出来,手里捧着一杯香喷喷的浓茶,走道韩湘面前说道:“官人来路辛苦,且请吃茶。”韩湘伸手接茶,那女子把他的手顺便捏了一下,又笑嘻嘻地说道:“官人,我家有三等房,云游的仙长,过往的士夫在上房宿,腰缠万贯、买卖经商的在中房宿;肩挑步担、日挣日吃的在下房安置。且问你在哪房安歇?”韩湘道:“娘子,宅上虽有几等房,我不好繁华,只在下房歇罢。”女子怒道:“我是一个少年女子,并不曾嫁于丈夫,如何叫我做娘子?”韩湘道:“称谓之间,一时错见,是我得罪,姐姐勿怪!”女子又嚷道:“你和我素不相识,又非一家,怎么叫我做姐姐?”韩湘道:“你未曾嫁人,我错呼你为娘子,所以尊称你为姐姐,哪里在意相识不相识?”女子又怒道:“出家人不识高低,没有眼色,我只听得中人叫做姐姐,我是好人家儿女,难道叫不得一声姑娘、小姐,却叫我做姐姐?”韩湘道:“姑娘,是贫道不是了。”女子道:“奴家也是父母精血十月怀胎养大的,又不是那瓦窑里烧出来的,你如何叫不得个姑娘,如今才叫,惹人不高兴?”韩湘道:“这个姑娘也忒难说话,难为人。” 那女子听韩湘说完却转怒为喜,含笑扯住韩湘道:“小哥哥,奴家为你开个玩笑,切莫生气。你这等一个标致的小师傅,一定是富贵人家的儿女,如何到得下房去歇息?依奴家说,也不要到上房、中房去,奴家那堂屋里面,也是幽雅干净之处,你独自一个在那里住一宿倒好!”韩湘道:“小道托钵度时,随缘过日,身边没有半文,只在下房随人打铺,明早就行。”那女子又笑道:“堂房间壁就是奴家的卧房,从来没人走得到那里的,奴家如今发一点布施心,不要官人一分银子,瞒着老祖公领官人安歇如何?”韩湘道:“小道出家人,足不踏人内室,事不瞒心昧己,如何敢到姑娘房前?”女子柔声说道:“我有一句心腹实话要对你说,你须依我。”韩湘道:“但说无妨。”女子道:“奴家今年十五岁,上无兄与姐,下无弟与妹,只得这个老祖公,九十多岁了,耳无闻,目无见,家中枉挣下这百万贯资财,却没有一个人承管。奴家整日在此招接往来客商,再没有一个像官人这般少年标致的。我去对老祖公说,情愿倒赔嫁妆,赘你在家做一个当家把计的主人公。这正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不知你心下肯否?” 韩湘听罢面红耳赤,半晌说不出话来。女子又道:“小师傅,你休装腔做势。奴家一个黄花闺女,情愿赘你,你为何不应一声?”韩湘道:“我有娇妻在家我都抛弃了来终南山归隐,怎会赘在你家另投罗网?”女子道:“你家中即便有娇妻也是无妨,我便跟了你做个小的也情愿,官人休再推托。”韩湘道:“你好没脸皮。”女子道:“你这等一个游手游食、走千家踏万户的野道人,我倒好意不嫌弃你,贴些家私赘你为婿,你反骂我没脸皮,你岂不是没福?”韩湘道:“我的清福享用不了,那里希罕你的臭钱!”女子怒道:“清不清,享不享,都不在我,我只问你,你如今要官休?还是要私休?” 韩湘闻言不解,问道:“什么官休私休?”女子道:“奴家如今扯着你走,若要官休,奴就叫喊起来,说你出家人强奸良家女子,待地方上送你到官,把你打上几十荆条,再钉回原籍,这便是官休。若肯入赘在奴家,即便收奴家做个小妾,与奴成其夫妇,这便是私休。”韩湘道:“小道今日出来,就是油锅在前、刀锯在后,虎狼在左、恶煞在右,我也只守着本来性命,初生面目,那怕官休私不休,私休官不休?!”女子一手扯住韩湘道:“爷爷快来,这道人对我无礼!” 那老者拄着拐杖儿,颠头簸脑地走进来说道:“孙儿,怎么说?”吓得韩湘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口里说道:“韩湘前世少你一命,今朝情愿抵还,但凭老公公怎么处治我便了。”老者道:“小官儿,你真呆了,你这般小小年纪,正该在人家做个女婿,承管一分家私,生男育女,接上祖先后代。性命又不是盐换来的,为何只说要死?”女子道:“爷爷,他见我独自一个,就搂住我亲嘴,摸我的腰里,故此我叫喊起来。爷爷若是不管,我便叫下人将他绑了。” 老者闻听说道:“我只说你为何要死要活的,原来如此。你若是看得我孙女儿中意,我便把你招赘了做个孙女婿,承管门前生意,养我老儿过世就是了,何消寻死觅活的?”韩湘道:“老公公,我离了家远走出来时,就把性命丢在脑后了,如何说不得死活?”老者道:“寻死的有几等:上欠官钱,下欠私债,追逼拷打的过不得;衣不遮身,食不充口,饥寒穷苦的当不得;三病四痛,不死不活眠在床上,爬起探倒忍不得;作恶造罪,脚镣手铐,吃苦折磨受不得,方才去寻条死路。若是人家有美貌女子,铜斗儿家私,赘你为婿,肯不肯由你自己的心意,为何还要去死?”韩湘道:“我一心只愿出家修行,再不要提起入赘的话。” 老者又不紧不慢地说道:“要知山下路,须问过来人。我少年时节,也曾遇着两个游方的道人,卖弄得自家有掀天揭地的神通,搅海翻江的手段。芭蕉扇扇一扇,放出瑞气千条,葫芦里倒一倒,掉出金丹万颗。他们见我生得清秀标致,便哄我说修行好。我见他们有这许多的本领,思量不是天上神仙,也是蓬莱三岛的道侣,若跟得他们去修行,自然强似做个红尘中的俗子,白屋里的愚夫,便背了父母跟着他们去求长生。谁知这两个贼道都是些障眼法儿哄骗人的主儿,哄我跟了他们去。一路里,把我日当夫,夜当妻,穿州过县,不知走了多少去处,弄得我上不上,下不下,不尴不尬,没一些儿结果。我算来不对劲了,只得弃了他们走回家来。我爹娘只生得我一个儿,那日不见了我在家,好不啼哭,满到处贴招子寻我,求签买卦,不知费了多少周折。一时间见我回家,好不欢天喜地!如今小官儿思量出家修行,想是遇着几个游方的道人,哄动心了。你何苦要做这样的事情?不如依我孙女说,赘在我家里,接续这支血脉,承当这般家私,岂不两便?”韩湘道:“老人家说的话都颠倒了,空叫你这个人白活了这么一大把的年纪。依我看,那两个道人未必是哄骗你的,只怪你道心不坚,空有仙缘啊!”老者道:“我跟他们游荡了这许多年,怎还说是道心不坚?我来问你,今日一早你是否就上山去了?我看着你往山上走来着,你可是道心坚定,是不是?你寻着你师傅了,还是没寻着?他哄完你又不知去哄骗哪一个去了呢,你到哪里去寻他?依我说,你没寻到他那便是好了,你若是寻到他,说不定他又要变个什么法儿来哄骗你呢,吃亏的还能是别人?”韩湘道:“你道心坚不坚我不肖说,我是铁了心的要修道。如今我懒得和你磨牙,走了便是。”说着便往外走。 那老者忙拦住韩湘的去路,说道:“你小小孩童,如何听不得我说几句?俗话说得好: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来问你,唬弄你的那个道人是不是也手里拿着扇子或葫芦?”韩湘看看老者,半晌说道:“拿着扇子又如何?”老者道:“当初唬弄我的那两个,一个拿着葫芦,他说他是铁拐李,一个拿着扇子,他说他是汉钟离。到后来我才知道,都是唬弄人的。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铁拐李,什么汉钟离,都是世人编排出来的。那个铁拐李,也是个拐子,也姓李,没有生计;那个汉钟离,却是姓汉,是个游手好闲的主儿,两个人一个弄了个葫芦和铁杖,一个弄了个破扇子,学了点手腕便出来欺世骗人儿。该着我倒霉,让我撞上了。你莫不是也撞上了这样的主了吧?” 韩湘听得不耐烦,躲开老者,又向外走,边走边说:“凭你怎么说,我如今只是要走。”那女子又上前拦住娇声道:“官人,此时天还未亮,一路上豺狼虎豹、蛇蝎妖魔横冲直撞,不知有多少,你出了我的门也是枉送了你的性命,即便不肯入赘,权在下房歇一宵,到天明起身如何?”韩湘道:“蛇伤虎咬,前生分定,好死横死,总是一死,不劳你多管。”老者道:“小官人说话一发痴了。你就是要出家去寻师傅,也须留着性命,才讨得个长生。若此时先死了,那里见得出家的长生不死?我有个比方说与你听。”韩湘道:“老人家有何比方?”老者说道:“话有一句,我老人家吃盐比你吃酱也多些。我看书上说:汉武帝闻得君山洞中有仙酒数斗,得吃者便长生不死,乃斋戒七日,觅得此酒。东方朔道:‘臣识此酒,愿先尝之。’将酒一饮而尽。武帝大怒,要杀东方朔。东方朔道:‘臣吃的是不死仙酒,今日陛下若杀臣,那酒便是促死酒了,陛下要他也没有用处;若果是仙酒,陛下杀臣,臣亦不死。’武帝听后觉得有理,含笑放了东方朔。可见留得东方朔性命,才是不死的仙酒。小官人指望长生,先投死路,也是自促死了,出得什么家?修得什么行?”韩湘道:“随你千言万语,我只是立意要走,不听,不听!” 老者突然大怒,大声喝道:“臭小子,你走得了么?你这般不识人知重,我苦苦把好言劝你,倒是把热脸放到你的凉屁股上了!你调戏了我家孙女,我那孙女也是良家女子,让她如何见得了人?我好心将你两个说合了,只当是两全其美,你如何竟不知道个好歹?快来人,把他给我绑了!”老者说完,果然来了两个五大三粗、面目凶猛的汉子,手里拿着绳索。那拿绳索的道:“老爷有何吩咐?”老者又对韩湘道:“你是依还是不依?” 韩湘说道:“你偌大的年纪,还想讹我不成?”老者吼道:“把他给我绑了,吊到外面树上,明日里给他送到官府去。”两个大汉听命,不由分说就把韩湘绑的结结实实,吊在了房外。 不一会儿,就听那女子对老者说道:“爷爷使不得,你明日里把他送到官府去,他自是少不了皮肉之苦,还会把他送到家乡去问审。他回家丢人现眼且不说,却也苦了你孙女,让我如何见得了人?若果是那样,我也不活了。你快把他放了吧,我横竖是跟定了他了,他若留在咱们家,那自是一千个好,一万个好。他若是执意要去终南山,我也要跟着他去了。”老者说道:“这小子是个不开窍的臭石头,你要如此说,那就不把他送到官府了,我现在就把他给做了,剁成块儿喂狗去。”韩湘闻言,不寒而栗,心中暗暗叫苦:“我韩湘诚心舍家弃业,一心要去终南山投奔师傅,学得神仙之术,揽个不死之方。谁料想今日里大限已到,竟把性命无缘无故地葬送在这里!” 韩湘已听到刺耳的磨刀声,不一会儿又听到那女子说道:“爷爷,你莫杀了他。这么个标志可心的帅小哥,你若杀了他岂不可惜了?他若是死了,我也不活了。他也是个明白人,心里岂不是聪明得很,为何要硬着肚肠死心眼儿?今日里你若不把他放了,我就自己去。”说着走出房门,又对韩湘道:“相公啊,奴家可是跟定你了,你就依了吧。”韩湘道:“贱人,要杀要剐依着你,谁要你这不要脸的贱货!”那女子闻言,哭着说道:“相公啊,为何你就这等的狠心肠?”说着又跑回房里去。 两个大汉拿着大刀,面目狰狞地走了出来。那老者也接着跟了出来,他从大汉手里接过刀,架在韩湘的脖子上,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若是现在依了,还可以留下你这条小命。你若是还不依,这就叫你人头落地!”韩湘道:“我自打从家里出来,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你若要杀就随你吧。我可告诉你,你若把我杀了,我师傅也不会放过你,我也会到阎罗殿里去告你。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你就等着报应吧。”韩湘说完,把两眼一闭,由他去了。 就在这时,忽听那老者哈哈大笑。韩湘睁眼一看,却见他的师傅钟离权站在眼前。韩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正要定睛再看,却忽地从树上掉落下来,他倒在地上,捆他的绳索也不见了。他趴在地上看看四周,已不见了店铺,不见了那老者,也不见了那女子,却有一个年青的道人笑嘻嘻地站在那里。那颗吊他的大树还在,师傅笑呵呵地还站在他身旁。韩湘不知是委屈还是高兴,他放声大哭,哭喊着站起身,扑向师傅,抱着师傅依旧大哭不止,边哭边喊着:“师傅,师傅,师傅!…” 钟离权笑着说道:“好徒儿,莫哭,师傅来看你来了。”又对那年轻的道人说道:“采和,来。”蓝采和走到跟前,钟离权又道:“湘子,这是蓝采和,就是那个要赘你的美貌女子。”说罢两人哈哈大笑。韩湘竟也不哭了,他直起身打量着蓝采和,慢慢地说道:“要知是你,我便依着了。”说完三人又一阵大笑。笑毕韩湘问蓝采和道:“你也是师傅的弟子?”蓝采和点点头道:“当是。”钟离权道:“他是我的道友,铁拐李的弟子。”蓝采和道:“当有师徒情份。” 钟离权看着韩湘,问道:“你为何跑出来了?”韩湘便把心中的无奈说与钟离权,钟离权听罢哈哈大笑。 且说昨晚韩湘从房里走后,林英只以为他出去散散心,没拿它当回事,自己还是在房内轻轻啼哭,暗暗叫苦。到了天亮没见他回来,林英心生纳闷,但又不便与人说,只是自己私下的在院内不时地搜寻着韩湘。没有看到韩湘虽也心中疑惑,但她想,说不定他去找朋友散心去了,故不曾与别人说起韩湘昨晚外出之事。到了夜里,看看天已很晚,却仍不见韩湘回转,林英终于沉不住气了。 林英忙到奶奶房中,言说已经一天没有看到韩湘了。奶奶马上意识到了什么,她把林英叫到一旁,悄悄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不见的?”林英不敢再隐瞒,低声说到:“昨晚。”说完忍不住泪如泉涌。奶奶感到大事不好,忙对韩愈说道:“麻烦了,湘子这孩子丢了。”韩愈道:“如何说他丢了?”奶奶道:“湘子婚后就不曾与林英亲近过,我昨日说了他,他就走了。”韩愈一听大怒:“为何才作声?还不快去找!”马上吩咐人赶快出去找。 再说钟离权听韩湘说明离家的缘由后哈哈大笑,笑罢说道:“徒儿无需多虑,我今授你御女大法。得了此法,便不误你与娇妻男欢女爱,也不误你修炼道功。” 钟离权把御女大法一五一十地说与韩湘,韩湘听后问道:“果真如此?”钟离权道:“如此还可助你修功。切记此法不可轻传他人,非真心修道之人传不得。”韩湘道:“徒儿谨记。” 钟离权又笑着对韩湘说道:“你快快回府去吧,韩老爷正急着找你呢。”韩湘看着师傅恋恋不舍地说道:“徒儿何时才能再见到师傅?”钟离权笑道:“后会有期。你骑上宝扇,我送你回去。”韩湘把宝扇接到手里,钟离权示意让他骑上,而后笑着说道:“骑上要闭眼。” 韩湘骑上宝扇,闭上眼睛,就觉忽悠一下,便感到两手空空,手里的宝扇已经不见了。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两只手还在那儿绷着,也不敢睁眼看个究竟。此时却听有人说道:“他在这儿哪!”韩湘一听这是家人的声音,知道到家了。他睁眼一看,见自己摆着架式站在自家院子里,不禁觉得好笑。 这时韩愈正在打发人去寻韩湘,一个家人发现了他。众人听到院子里看到了韩湘,纷纷走了出来。奶奶边走边喊:“我的好孙儿,你可回来了。”林英也走上前去,破涕为笑,低声对韩湘道:“你到哪去了?急死人了!” 韩愈在房里没有出来,林英道:“爷爷正着急呢,快去见过爷爷。”Www.xiaoshUotxt.cOm 第九回 韩湘妙法娱娇妻 林英奇招降顽夫 txt!小!说!天.堂灵童出入玉门关,琼浆流淌溪水湾。 无限风光此处好,顺流入土逆登天。 且说韩湘回到家中院里,众人都高兴地出来见他,但韩愈在房里没有出来,林英道:“爷爷正着急呢,快去见过爷爷。” 众人往房内走,韩湘一进屋,韩愈就怒气冲冲地说道:“你到哪里去了?”韩湘怯生生地说道:“我去会友去来。”韩愈怒气未消:“去会友怎不与家人说一声?”奶奶见状忙解围道:“回来了就好。湘子累了吧,快去房内歇息。”韩湘见韩愈未再说话,便拉着林英的手要走,林英却不习惯,羞答答地说道:“我自己会走。”说完缩回手就往自己房里走,韩湘紧追其后。奶奶见状说道:“有门儿。”韩愈闻言也消了气,朝卢氏微微一笑。奶奶说道:“说不定朋友劝他了。” 林英和韩湘回到了自己房内,韩湘关上门,笑嘻嘻地对林英道:“娘子,让你担心了。”林英把嘴一噘:“你也知道啊?”韩湘笑道:“我这不回来了么?”林英仍不买帐:“我还以为你远走高飞了呢。”韩湘嬉皮笑脸地说道:“想我了不是?”说着把林英搂到怀里。林英没有准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英疑惑地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韩湘吻了一下林英,情深意切地说道:“我以后会好好对你的。”说着把林英搂得紧紧的,深深地吻着她。林英激动地浑身颤抖着,她全身松软,已经无法站立,两眼涌出了晶莹的泪花。 韩湘把林英抱到床上,亲吻着她,抚摸着她,拥抱着她,…。 次日卢氏见林英红光满面,青春焕发,打心眼里高兴。她特意去对韩愈说:“这回好了,我总算放心了。” 又过了一段时日,卢氏又感觉不太对劲儿,她见林英整日里无精打采,睡眼朦胧。一次林英来房里和她说话儿,卢氏见房中没有别人,便问道:“林英,你病了吧?”林英道:“没有。”卢氏道:“那你怎么打不起精神来,好像觉不够睡得似的?”林英不好意思地说道:“都是你那个孙子儿,折腾起来没完儿。”卢氏道:“你限着他点,别累着。” 卢氏又找空对韩湘道:“湘子啊,别闻着味儿就不放嘴儿,那事儿也是有时有晌的,哪能没完没了的?要伤身子的!”韩湘假装不明白奶奶的意思:“奶奶,你在说什么啊?”奶奶道:“我说什么你知道。” 一年多以后,一日林英回娘家,其母问林英道:“你过门也有五年了,咋还没动静?”林英道:“一言难尽啊。”说完竟禁不住落下泪来。林夫人道:“孩儿莫哭,有何委屈给娘说,娘给你做主。”林英擦擦泪道:“也没甚委屈,韩家一家对儿都很好。”林夫人道:“不对,你不肯给娘说?”林夫人说着也掉下泪来:“你不给娘说,娘怎么放心得下啊?”林英道:“就是给你说了,也是没用。”林夫人道:“娘是过来人,你给娘说说。就是说了没用,你也能宽宽心。”林英道:“过门三年多,他竟像个没事人似的,夜里吃完饭倒头就睡,半夜里起来打坐,一坐到天明。白天里就读书,吹箫。一年前他奶奶说他了,半夜里他就跑出去了,跑出去一天多没回来,让我好担心。可是他第二天夜里自己回来了,回来后倒是知道恩爱了,可就是干打雷不下雨,我有啥法子?”林夫人哭道:“我儿好命苦,怎找个这样的男人啊?”林英道:“娘别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他对我还是很好的。” 林英在娘家住了些时日,这日准备回韩家。临走,林夫人把林英叫到一旁悄声说道:“林英啊,我给你说,前两日我给你爹说了,你爹从一个道人那里打听到一个法子。你到高潮时,你把两手按住他的腰眼,他就不能自持了。”林英被林夫人说得脸色绯红,不好意思地说道:“娘,你怎啥都给人说呢?说出去岂不羞煞人!”林夫人道:“傻孩子,你爹能直说吗?” 韩湘带着人来到林家,吃过午饭,高高兴兴地把林英接回了家。小两口亲亲热热的,卢氏十分高兴,她拉着林英的手说道:“林英啊,你娘给你什么好吃的了,这两天竟吃胖了。”林英道:“没甚好吃的,兴许是闲得吧。”卢氏道:“今晚啊,我给你弄几个好吃的。” 韩湘和林英晚饭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小两口多日没见面,今日得见自是亲热的不得了。先是嬉戏,一阵风过后,便是风卷流云,飞雨漫漫,时急时缓,风雨瑟瑟。恰是阴阳相合,天地相映,风云相拥,山水相逢。 林英没有忘记林夫人的交待,一阵云雨过后,她见时候到了,便用两手按住韩湘的两腰。韩湘不知道这一招的厉害,顷刻间他情绪激昂,热血沸腾,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韩湘在一阵狂风骤雨过后,闸门大开,急流一泻千里。 韩湘一边气喘吁吁地躺在床上,一边暗暗琢磨这是怎么回事。林英心满意足地坐在一旁,看着韩湘笑道:“你在想什么?”韩湘疑惑地看看林英道:“莫非你也学到什么法术了?”林英捏了一下韩湘的鼻子道:“我没有什么法术,你我夫妻恩爱,有何不妥?” 以后两日,两人各自无事,第三日韩湘再行御女之法,林英听之任之,秘法并不总用,以后数日天天如此。 又过数日,林英又按韩湘双腰,韩湘依旧不能自持。如此数次,韩湘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于是对林英说道:“以后再莫如此。”林英道:“为何不能?你莫光炼你的功,思想你一个人。你也为我想想,你若为我下个种儿,我便不管你了。”韩湘道:“下什么种儿?这不很好么?”林英道:“你一天仙啊道啊的,你若哪一天走了,我依靠谁去?”韩湘道:“媳妇放心,我不会丢下你就走的,不如你和我一起修炼,一同得道登仙岂不更好?” 林英努努嘴,而后笑道:“我可做不了你们那些勾当,女人家生儿育女,相夫教子才是本分。”韩湘道:“真是人各有志啊!不过我可给你说,你若再如此我便不做了。”林英道:“小气样儿!”说罢两人含笑相拥而眠。 良种入田自会很快地生根发芽。林英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卢氏喜不自胜,变着法儿给林英弄好吃的补养身子。 怀胎十月,林英生了一个女儿,唤作梅儿。虽是女儿,韩家也是高兴,林英更高兴,不过可苦了韩湘了。孩子不是哭就是闹,耽误读书韩湘倒觉得无所谓,可夜里的功课也无法做了。孩子哭闹没个准儿,有时他刚打坐静下来,孩子醒了要吃奶,哭一声韩湘便被惊扰了。林英虽然在韩湘炼功时不敢入睡,但也时时把韩湘的打坐给搅了。韩湘叹道:“难怪修道的人都要上山入洞的,看来也是迫不得已。”林英道:“你也要上山出家不成?”韩湘道:“非我本意,但眼下实是无奈。”林英道:“你若走了,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韩湘道:“不是有爷爷奶奶么?”林英道:“话怎能那么说?” 孩子过了周岁,韩湘暗想:“家中琐事太误事了!如今孩子已能离开身子,我如此再拖下去岂不误我修行大事?”于是决意要走。一日他对林英说道:“有个孩儿真好,有她陪着你,你快活多了。”林英不知韩湘话外有音,笑着说道:“还用你说?梅儿就是我的命根子,有了她,这日子就好过了。”韩湘道:“那就好。”说完又抚摸着梅儿说道:“你啊,以后可要好好孝顺你娘啊。”然后又对林英说道:“我出去办点事,时间要长一些,你耐心在家等着莫着急,事办完了我就回来。”林英道:“去吧,去吧。” 林英并不知道,韩湘就此与她告别,归隐终南山寻找师傅去了。韩湘一日未回林英并未着急,可到了次日仍不见韩湘归来,林英思量着昨日韩湘临走时说过的话,又想起以前他曾经说过要上山入洞去修炼,感到事情不妙。她忙去找奶奶说明原委,奶奶知道大事不好,忙说与韩愈听,韩愈急急派人寻找,哪里能找得见?卢氏和林英都哭得像个泪人似的。 日月如梭,光阴似箭,转眼六七年又过去了。韩愈年近50岁时从裴度征讨淮西吴元济叛乱,任行军司马。淮西平定后,唐宪宗诏令韩愈撰写《平淮西碑》,并封其为刑部侍郎。 韩愈升任刑部侍郎后,家境有了很大的改善,他首次在长安靖安里购买了一个很大的宅院,并在城南另购了一套小宅院,韩愈把它叫着城南庄。韩愈常在城南庄散心并参加一些民间的社团活动,与文人墨客们一起舞文弄墨。 唐宪宗元和十三年(818年),韩愈举办五十岁大寿寿筵,亲朋好友登门致贺,宾客满座。酒过三巡,宾主酒兴正浓,韩湘突然来到席前对韩愈说道:“爷爷五十大寿,孙儿特来道贺。”众人知道韩愈这个孙儿已不见了多年,韩愈对他牵肠挂肚,于是忙让韩湘入席,并让他坐到韩愈身边。 韩愈看到韩湘又喜又气,喜的是韩湘出走这么多年今日不期而至,气的是他置妻弱女小于不顾,抛家而走,一走这么多年杳无音信,于是不由自主地对韩湘说道:“这些年你去哪儿了?你不爱读书也便罢了,你也这么大了,也该知道养家糊口,有个一技之长。你长年游历在外,你说你都干了些什么?”韩湘道:“孙儿也有门技巧,只是爷爷不知道。”韩愈道:“你有何技巧?”韩湘道:“我说首诗与爷爷助兴。”于是吟道: 青山云水隔,此地是吾家。 子夜餐琼液,寅晨咀绛霞。 琴弹碧玉调,炉炼白朱砂。 宝鼎存金虎,芝田养白鸦。 一瓤藏造化,三尺斩妖煞。 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 有人能学我,同共看仙葩。 逡巡酒就是瞬间酿成美酒。韩愈闻听不以为然地问道:“你有此等本事?”韩湘道:“孙儿不敢欺骗爷爷。”韩愈道:“既如此,那你就造酒开花让我看看。”韩湘道:“孙儿遵命。” 韩湘拿起一个空酒樽到了大厅,并拿了一个盆子将酒樽盖住。过了一会儿开樽一看,美酒已成。韩湘又聚土成堆,很快土堆上长出花蕾,盛开成碧花一朵,花与牡丹一般大小,但颜色比牡丹更华丽。花上有金字二行: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韩愈不明白这是何意。韩湘说道:“天机不可泄漏,日后自会应验。”在坐的宾客无不称异。韩愈仍是不以为然:“障眼法而已,不足为奇。”酒席散时,韩愈再寻韩湘,却不见了踪影。 卢氏和林英听说韩湘回来了,即刻便来席间寻找,二人见筵席已散,也不见了湘子,又是大哭一场,梅儿见太奶和林英哭哭啼啼,也跟着哭了起来。卢氏埋怨韩愈:“湘子回来了怎不让人说一声?你如何不把他留下,又让他走失了?”韩愈感到冤枉:“我并不晓得他是何时走的。这么多客人,我不得照顾?” 且说韩愈为官耿直,忧国忧民。早在唐德宗贞元十九年,36岁刚任监察御史时,正逢关中地区大旱,有许多灾民逃难到了长安。韩愈看到这些灾民衣不遮体,四处乞讨,以吃草根树皮充饥,不少人在长安街头被饿死。韩愈还了解到,为了交纳税钱,有的人家被逼得拆屋砍树进行变卖,还有的人家实在养活不了孩子,只好含泪忍痛把他们淹死。然而一些官员却居然蒙骗皇上,说关中没有什么大灾,粮食也长得很好,百姓安居乐业。韩愈愤怒地写下了《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上书朝廷,描述了关中地区天旱人饥、酷吏剥削的真实情况,并请求皇上减免这一带百姓的租税。他的这一举动惹恼了那些权贵,他们在唐德宗面前诬陷韩愈夸大了灾情,是在诋毁朝廷,并说如果照韩愈说的办,其他地方也要求减免租税的话,朝廷税银就收不上来了!唐德宗相信了他们的话,将韩愈贬为连州阳山县令。十年求官,两月即贬,至贞元二十一年(顺宗永贞元年,805年)唐德宗死后他才复被起用。 韩愈还向来不信灵异,反对佛教和道教,崇尚儒家。就在韩愈过完五十大寿的第二年,即唐宪宗元和十四年(819年)年初,唐宪宗听说凤翔(今陕西省扶风县)的法门寺里有一座宝塔,叫护国真身塔,塔里供奉着一根骨头,据说是释迦牟尼死后留下来的一节指骨,真身塔每三十年开放一次,让人瞻仰礼拜。还说这样做就能够求得风调雨顺,人人平安。 唐宪宗为了祈求长寿,令中使杜英奇带着宫人三十人,手持香花,浩浩荡荡地把佛骨迎进了皇宫,供奉了三天,又下旨长安各大寺庙轮流供奉佛骨。王公大臣们一看皇上这样认真,无论信还是不信,都去凑个热闹。上行下效,上自王公贵族下到平民百姓都争先恐后地迎拜佛骨,向寺庙捐献财物。有钱的,捐了香火钱;没钱的,就用香火在头顶、手臂上烫几个香疤,以示对佛的虔诚。为了迎拜佛骨,不少人弄得倾家荡产。 韩愈见状忧心忡忡,忍不住又给唐宪宗上奏了一道《谏迎佛骨表》,其大意是: 佛是从外国传来的,中国古时候根本就没有佛。当年黄帝在位一百年,寿命一百一十岁;少昊(hao)在位八十年,寿命一百岁;颛顼(zhuanxu)在位七十九年,寿命九十八岁;帝喾(ku)在位七十年,寿命一百零五岁;帝尧在位九十八年,寿命一百一十八岁;帝舜及禹也都活了一百岁。此时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然而那时中国没有佛。其后殷汤也活了一百岁,汤孙太戊在位七十五年,武丁在位五十年,史书没有说他们活了多大岁数,但推算一下,其寿命也不少于一百岁。周文王寿命九十七岁,武王寿命九十三岁,穆王在位一百年。但那时候中国没有佛,他们不是因为敬佛才国泰民安,寿命长久的。 佛教是从东汉明帝时期才传入中国的,而明帝在位只有18年,其后大乱不断,朝廷基业也不长久。宋、齐、梁、陈和北魏后的各个朝代,对佛越来越崇拜,但其朝代却越来越短暂。只有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他前后三次出家敬佛,祭奠宗庙也不用牲畜,自己不吃荤,一天只吃一顿饭,并且只吃苹果。结果却被叛军侯景包围,活活饿死。他本想敬佛求福,求佛保佑,结果却国破人亡,招致更大的祸患。由此看来,佛不可信,这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高祖当时要废除佛教,并与群臣商议。当时群臣没有远见,不能深刻领会先王之道、古今之宜,推阐圣明,以除其弊,这事便被放下了。臣对此痛恨不已!只有皇帝陛下,神圣英武,数千百年以来无与伦比。即位之初,就不许再把人度为僧尼、道士,也不许再建寺庙道观。臣当时以为陛下必能继承高祖之志。但今日不但没能实现,敬佛之风却更盛行! 现在,我听说陛下让众僧把佛骨从凤翔迎到皇宫里来供奉,并下令各个寺庙轮流供奉。臣虽愚昧至极,但也知道陛下必定不会被佛所迷惑,这些举措不过是图个吉祥,以使年丰人乐,顺应人心,为京都的百姓增添一个怪异的景观和戏玩的东西而已。圣明的人怎会真正相信这样的事情呢!但百姓愚昧,容易受到迷惑而难以知晓其中的奥妙,他们见陛下如此敬佛,必将以为陛下真心信佛。都说:“天子圣明富贵都一心敬佛、信佛,而百姓微贱,对佛又怎么能吝惜身命呢?”于是他们就用香火烧自己的头顶和手指,成群结队地到寺庙里捐钱,从早到晚地不断人。他们相互效仿,争先恐后,从小孩到老人都不停地奔波,舍弃了家业生计。若不立即制止,再到其它的各个寺庙去供奉,必将有断臂割肉去供奉佛的。这实是伤风败俗,会被人们当作笑话传遍四方,可不是一件小事! 佛本来是外国人,与中国言语不通,衣着不同。口不道先王之法言,身不服先王之法行,不知君臣之义、父子之情。假如他还活着,奉皇上旨意来京师朝拜,陛下宽容他,接见他,也不过见他一面,宴请他一次,赐给他一件衣服,然后让人看着他离开中国,不让他迷惑百姓。况且他已经死了,一块干枯腐朽的骨头,又凶又污秽,怎么能让它进入皇宫!孔子说:“敬鬼神而远之。”古代的诸侯举行国吊,尚令巫师先以桃木及苕帚,驱除不祥,然后进吊。现在无故将这腐朽污秽之物迎进皇宫,陛下亲自观看,不先让巫师用桃木及苕帚驱除不祥,群臣没有人说这样做的谬误,御史也不说这样做的过失,臣实在感到是一种耻辱!怎么还能为这块骨头专门建一个存放的地方?应当把它扔进水里或者投入火中,以使天下不再对此有所疑惑,永绝后患!天下的人也可知道,圣明的陛下的所作所为是多么的不同寻常,这岂不是一个盛举,岂不大快人心!如果佛真有灵验,能够降祸作崇,那么所有的灾祸和罪过,就都让它降到我身上吧。苍天在上,臣无怨无悔。 唐宪宗本想借拜迎佛骨祈求长寿,韩愈却说不信佛的皇帝寿命都长,信佛的反而都不长。他看过奏章大怒,过了一日把韩愈的奏章拿给大臣们看,要把韩愈处以极刑。ww w . xia oshu otxt.co m 第十回 韩愈直谏贬潮州 湘子得道现蓝关 t/xt.小/说.天+堂不读诗书怕做官,别了妻女离家园。 一朝跳出迷魂阵,始见壶中别有天。 且说唐宪宗本想借拜迎佛骨祈求长寿,韩愈却上书直谏,说不信佛的皇帝寿命都长,信佛的反而都不长。他看过奏章大怒,过了一日把韩愈的奏章拿给大臣们看,要把韩愈处以极刑。 宰相裴度和其他大臣崔群等给韩愈求情:“韩愈虽然有犯圣上,但他若不是赤胆忠心,断不敢如此。臣等跪请圣上给他一点宽容,赦免他的死罪。”唐宪宗说道:“韩愈说我信佛过了头,我还可宽恕他。可他说东汉信佛以后,帝王的寿命都短促,这话岂不是带着刺的?韩愈虽为人臣,却如此狂妄,不可饶恕!”皇亲国戚们也都为韩愈求情,皆说韩愈治罪太重。宪宗见这么多人为韩愈求情,不得不赦免韩愈的死罪,却一下子把他贬到了几千里外的潮州去当刺史,并限日动身、只身赴任。 从长安到潮州,可谓万里迢迢。韩愈别离妻儿,往潮州而去。孤单一个人,凄凄惨惨,偏在这时,又遇不测。 韩愈启程离开长安,刚刚沿着驿道走到终南山(又名秦岭),突然寒风骤起,大雪纷纷。他无处避风挡雪,只得继续往前走。行至一处,雪有数尺之深,马不能前行,附近又不见一户人家,他想循路而退,归路也已被大雪埋没。此时风越刮越紧,雪越下越大,韩愈已经浑身冬透,全身发抖,暗叹吾命休也! 就在韩愈极度绝望之时,只见一人踏雪而来。不多时此人走到近前,竟是韩湘,韩愈惊奇地说道:“韩湘?!你何故至此,莫非收我尸骨来了?”韩湘道:“爷爷莫怕,孙儿救你来了。”韩愈摇摇头说道:“我如今饥寒交迫,又风大雪急,去无路径,如何救我?我命休也。”韩湘道:“爷爷放心,我即是能来,便是能走。” 韩愈将信将疑地看着韩湘,突然他感到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顿觉暖和了许多。韩湘道:“爷爷,你信不过孙儿?”韩愈想说什么,却没有说出来,只是疑惑地点了点头。韩湘又说道:“爷爷,现在时辰已到,即刻风住雪停。”不多时果然风静雪停。韩愈正觉得奇怪,韩湘又说道:“爷爷你看。”说着将手一指,但见手指处刮起一股旋风,把山上的雪只刮得漫天飞舞。旋风过后,山上现出一条小路。韩愈诧异地看着韩湘,始信韩湘果有灵异,已成神仙。 韩湘上前为爷爷牵着马,两人上了路。韩湘边走边问道:“爷爷可知此地是何处?”韩愈环顾四周,见山上除了那条小路以外,全是白茫茫一片,摇摇头说道:“爷爷只知此山是秦岭,并不知此地是何处。”韩湘道:“此地是蓝关。你还记得你五十岁大寿寿筵上,我为你献的那枝花上的一句诗吗?”韩愈点点头道:“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沉思片刻又说道:“我为你凑成一首诗吧。”于是吟道: 一封朝奏九重天,夕贬潮阳路八千。 欲为圣朝除弊事,肯将衰朽惜残年? 云横秦岭家何在?雪拥蓝关马不前。 知汝远来应有意,好收吾骨瘴江边。 这首诗便是韩愈流传千古的《左迁至蓝关示侄孙湘》一诗,左迁即降职,潮阳即潮州。秦岭即终南山,瘴江泛指南方多瘴气之水。 韩湘引领韩愈到蓝关傅舍中借宿。这一夜,韩愈与韩湘在一起谈论了很久。韩湘给韩愈讲述了修真大道,韩愈心悦诚服。韩湘又劝韩愈修道,韩愈摇摇头说道:“我一生只有两个追求:一是仕途腾达,光宗耀祖;一是体察民情,造福百姓。在朝廷我要为民请命、为国效力,在州府我要为民做主、造福一方。抛弃家业去修道,在我看来即便能够成仙得道也是无趣。”韩湘道:“爷爷的诗文也是无人能比。”韩愈笑道:“此乃无为而为。”韩湘道:“无为而为也是道家的信仰,爷爷与道有缘,修道一定能成。”韩愈道:“我像你一般去修道,家里的老小不管了,他们的日子如何过?”韩湘道:“人有旦夕祸福,爷爷如何能陪他们一生一世?”韩愈疑惑地看着韩湘,半天说道:“你是说,我将不久于人世?”韩湘伸出一只手,将手张开上托于天道:“爷爷洪福齐天。”说罢两人都笑了。韩愈并未听出韩湘这句奉承话里实乃另有它意。 韩愈问道:“做神仙的就不能回家了么?”韩湘道:“修道之人四海为家。”韩愈道:“那你也该回家去看看,你奶奶和林英整天想你,眼泪都哭干了。那日你到家又走了,她们非得向我要人。如今我又远离家门,岂不雪上加霜?日后你回家去见她们一面,她们也可有所宽慰。”韩湘道:“我听爷爷的就是。” 韩湘又送了韩愈一程。韩愈道:“送君千里必有一别,就送到这儿吧。现在你就回家去一趟如何?”韩湘说道:“不久你就会重返长安。你不仅会安然无恙,还会被朝廷重用。”韩愈问道:“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韩湘摇摇头说道:“不知道。” 韩湘辞别韩愈,回到终南山鹤岭顶洞。钟离权看到韩湘问道:“此去如何?你爷爷度不度得?”韩湘道:“他仍然迷恋仕途,再有五年他的大限即到,再不醒悟怕是来不及了。”钟离权笑道:“世人大多不是为酒色财气所迷,就是为荣华富贵所惑,不是为衣食住行所累,就是为功名利禄所诱。要得醒悟非是易事,而要得以解脱则更是难上加难。”韩湘道:“师傅说得极是,事到如今我爷爷还要我回家去呢!” 钟离权闻言笑说道:“未尚不可,大隐隐于闹市。你如今已经得道,虽未证得大道修得正果,但可游于世间,积善修德,寻机再证大道。待到功行圆满,自会位列仙班。”钟离权停顿了一下又道:“你如今就下山去吧。韩愈被贬,家人也被驱出长安,你去安抚他们,也是积德行善,你爷爷在潮州也还需要你呢!”韩湘道:“徒儿即遵命下山。”钟离权道:“你先去层峰驿,那儿乱了阵了。” 却说自从韩湘离家出走以后,卢氏一直对韩湘念念不忘,林英更是整日里思夫心切,两人到了一处便常常抹起泪来。前几日韩愈又被贬潮州,真乃越是屋漏越遭连天雨。韩愈已经年过半百,又体弱多病,此去潮州只身匹马,又路途遥远,山高水险,家人怕韩愈经不起这一路的流离漂泊和风霜雪雨,担心凶多吉少。偏在韩愈刚刚动身不久,又天降大雪,狂风大作,家人更是为韩愈担惊受怕,指望着韩愈能暂作回转且避风雪,待天气晴好后再上路赴任。可眼巴巴地等不着韩愈回转,家人不知道韩愈是死了还走了,一家人忧虑无奈,哭嚎不断。 正当韩愈一家人万般无奈之时,家里又接到了一道圣旨:“罪人之家,不可留住。”一家人被驱逐出了长安,被迫随迁。因林英是韩愈的疏辈孙媳妇,勉强准于留在家中。林英领着梅儿和几个仆人在家中看家护院。韩愈的四女儿韩驽病卧在床,年龄才十二岁,父被流放,家被驱逐,惊恐之中病情加重,也不得不和家人一起被驱逐出来。一家人抬着她上了路,路上风餐露宿,山路颠簸,韩孥经不起折腾死在秦岭南麓的商南县层峰驿。卢氏一家老的老,小的小,大儿子韩昶才刚过二十岁,接连不断的灾祸使他们无法承受,仿佛天已塌下来了一般。正当一家人在韩孥坟前要死要活之际,韩湘来了。 韩湘走到卢士面前跪地说道:“奶奶,孙儿来了。”卢氏拉起韩湘道:“湘子啊,你可来了!”韩湘道:“奶奶不必担心,爷爷平安无事。”卢氏道:“你如何知道他平安无事?”韩湘道:“这些日子我一直陪着他。奶奶放心,爷爷会平安到达潮州,还会很快平安地返回长安。”卢氏道:“真会如此?”韩湘道:“爷爷大福大贵,自会平安无事。”卢氏道:“那就好,老天保佑!” 去年韩湘在韩愈五十岁大寿时曾经回家展露法术,卢士虽未亲眼看到却听人说起过,知道韩湘确实有些神通,故此韩湘今天所言卢氏深信不疑,更何况韩湘所言也是卢氏所期盼的。卢氏听韩湘一说破涕为笑,转而又哀叹一声,说道:“只是可惜了孥儿。我的孥儿,真是可怜!”说着竟又哭了起来。韩湘道:“奶奶莫再悲伤,人死不能复生,奶奶自己要多保重。”卢氏道:“好,奶奶听湘子的,奶奶不哭。”韩湘又道:“奶奶放心,以后不仅爷爷会安然无恙,咱们全家都会平安无事的。”卢氏道:“如此便好。只是湘子,以后再不要走了。你若不走,奶奶以后都依着你。”韩湘道:“我不走了,我陪着奶奶去潮州。”卢氏又笑了,拉着韩湘的手说道:“那就好!”说完众人都笑了。 卢氏又对韩湘说道:“你的这些小叔、小姑你可还都认得?”韩湘指着韩愈的两个儿子说道:“大叔韩昶、二叔州仇。”又指着韩愈的几个姑娘一一说了一遍。卢氏道:“你还真行,这么多年你还都认得。你走时他们还都小呢。”韩昶说道:“他也是连猜带唬得吧?” 韩愈到潮州后不久,韩湘陪着一家老小也到了潮州,一家人团圆自是满心欢喜,欢喜之余又有悲哀,韩愈听到孥儿客死途中,心中又不免痛苦不堪。 韩愈到了潮州即体察民情,开办教育,下令开凿水渠,鼓励耕种,释放当地豪强掠取的所有奴婢。他还了解到潮州城外有一条河,经常有鳄鱼出没,伤害百姓,吞食牲畜,成为当地的一大祸患,当地人把这条河叫作恶溪。韩愈亲自前往恶溪了解情况,当地人对他说恶溪里的鳄鱼经常上岸吃人、吞食牲蓄,并伤害了很多过往摆渡的人,致使这儿的人都很穷。韩愈善于倾听百姓呼声,关心百姓疾苦,他听到这儿的鳄鱼伤害百姓、为害乡里后,决心要除掉鳄鱼,他要州军事衙的人想出铲除鳄鱼的办法。 军事衙寻到一个云游的道士并请其帮忙,道士言只要新来的刺史写一篇劝告鳄鱼的祭文,再扔些祭品到河里,鳄鱼自会除去。来人不信,道士又道:“鳄鱼有灵,必定灵验。” 韩愈本来不信灵异,否则他也不会被贬到潮州来。若是没有被贬途中雪拥蓝关马不前,韩湘施法救他的经历,他根本就不会相信军事衙的说法。但是,他亲眼看到了韩湘的神通,从而他才知道自己以前固执地否定灵异是多么地可笑。 他把军事衙的说法说与韩湘听,韩湘也说此法可行。于是韩愈不再怀疑军事衙的说法,他连夜起草了《祭鳄鱼文》,并让军事衙准备了祭品,次日带着人来到恶溪岸边鳄鱼经常出没的地方。潮州的百姓听说新来的刺史要去恶溪宣读《祭鳄鱼文》驱逐鳄鱼,觉得新鲜,不管相信的还是不信的,都来看个热闹。 韩湘也随着众人来到恶溪岸边。恶溪北岸人山人海,韩湘混入人群之中,见香烛点燃,祭品齐备,韩愈面对着溪水肃然而立,军士手持刀剑列于两旁。韩愈整整衣襟,开始大声宣读他的《祭鳄鱼文》,其大意是: 潮州剌史韩愈,命州军事衙指派秦济将一只羊、一头猪投入恶溪水中,供鳄鱼食用,并在此告诫鳄鱼: 昔日先王夺得了天下,治理所有的山川湖泊,把那些为害百姓的毒蛇恶虫猛兽,全都驱赶到了四海之外。后来的君王因德行差,导致国家能直接管辖的区域大为缩小,一度连长江、汉水一带都被蛮、夷、楚、越占去了,况且潮州远在南岭之外、南海之滨,距京城万里之遥!在那种情况下,你们鳄鱼栖居在潮州一带,生息繁育在水泽之中,尚属情有可原。而当今天子继承大唐皇位,英明伟大,威严仁慈,朝廷早已恢复了对全国各地的管辖权,再也没有那个地方可以任由他人胡作非为了。潮州本是大禹到过的地方,原先也是扬州所管辖的属地,已为刺史、县令所管治,这里是堂堂正正向朝廷缴纳赋税、四时照常祭祀百神的一片王土,鳄鱼岂能与剌史混杂在这片土地上! 本剌史秉承天子之命,前来潮州镇守疆土、管治百姓,而鳄鱼睅然不安溪潭,出来残害百姓、捕食牲畜,以吃肥自己、繁育子孙,与本剌史争高低,耍威风。本剌史即使软弱,也决不会在你们面前低头,对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百姓与官吏耻笑,苟且偷生!更何况本剌史是朝廷命官,故此不得不向你们鳄鱼说清楚。 鳄鱼有知,请听本刺史的劝告:在潮州的南面,就是大海,那大海无边无际,无论巨大的鲸、鹏,还是小小的虾、蟹,都可以在那里栖身。那里可以生存、可以捕食,鳄鱼可以早上从潮州出发,晚上就可到达那个地方。现在我与你们约定:以三日为期,尽快带领你们这些丑类迁往南边的大海,赶紧避开朝廷派来的封疆大吏。如果三日时间不夠,可以延至五天;五天还不夠,可以再延长到七天。七天的时间仍没做到,那就是要赖着不肯走了,就是不听剌史的劝告,眼中没有剌史了。或者是鳄鱼顽固不化,本刺史虽然劝告你们,你们却不闻不问。本剌史郑重地宣告:凡是藐视朝廷命官,不听从劝告,不肯迁徙回避,顽固不化仍继续为害百姓、牲畜的,都在可杀之列!本剌史将选派州里有才华的官员和有技巧的百姓,带着强弓毒箭,对鳄鱼进行围剿,必定要斩尽杀绝。切莫后悔! 韩愈宣读完祭文,将祭文焚烧后投到了水里,秦济也带着人将祭品投进了恶溪,而后韩愈便带着随从离开了恶溪。围观的众人仍是迟迟不愿离去,似乎还想再看个究竟。众军士仍是手持刀剑站立于岸旁,保护百姓。韩湘想帮助爷爷驱走鳄鱼,但见众人一时不能散去,于是就先回到了韩愈的官邸。 鳄鱼不懂人语,更无灵性可言。韩愈煞有介事地带着众人在岸上忙忙碌碌,鳄鱼却仍在溪水里自由地游动。而当祭品被扔下溪水,附近的鳄鱼游过来饱食一顿,莫名其妙地享用了一顿美餐。附近的鳄鱼吃饱了便不再上岸觅食,岸上的众人在岸边倒也没发现什么情况,看看无趣,也就三三两两地散去。 夜里韩湘见众人已经睡下,于是打坐入静,阳神飞到恶溪上空,念动咒语,对着恶溪吹了口仙气。顿时恶溪上空狂风大作,恶溪之水汹涌澎湃。狂风将溪水卷入空中,化作云雨又飘落下来,远处飘来南海之云,大雨倾盆而下。恶溪之水浊浪滚滚,浩浩荡荡地向大海流去。 溪水里的鳄鱼感到好似万箭射来,只有顺流而下才是去处,于是纷纷随波逐流,游向大海。 自此,恶溪里再也没有鳄鱼出来伤害百姓、吞食牲畜了,老百姓从此也就过上了太平的日子。人们为了感谢和纪念韩愈,就把恶溪改称韩江,把江东的笔架山改称韩山。 这些鳄鱼是不敢回来了,但在一百多年后,它们的子孙却渐渐忘记了他们的祖辈所经历的那一晚的暴风骤雨和万箭射身的不幸,它们又悄悄地回来了,而且本性不改,继续伤害百姓,吞食生灵。宋真宗成平二年(999年)陈尧佐又被贬潮州做通判,韩江上再次出现鳄患,一个姓张的十岁孩童被鳄鱼用尾巴卷走,拉到江中被吃掉。这孩子的母亲在岸上号陶大哭,欲救不能。这事传到潮州,陈尧佐听后深感不安,赶快派人去韩江捕杀鳄鱼。当时曾有人劝他也学韩愈写一篇祭文,杀猪宰羊也到江边去祭鳄,以免鳄鱼再行凶吃人。陈尧佐却说:“我没有韩文公那么德高望重,不能感化鳄鱼,我的文学修养也没有韩愈那般高深,写不出《祭鳄鱼文》那么好的文章,也决不能祭走鳄鱼。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把鳄鱼抓来杀掉。”百名勇士用马尾棕打了绳索,再织成捕网捕捉鳄鱼。陈尧佐叫人把鳄鱼抬到街市中,自己写了一篇《戮鳄鱼文》,宣布了恶鳄的罪状,把鳄鱼当众杀死,从此韩江根除了鳄鱼之患。陈尧佐为了纪念韩愈,还在潮州修建了韩文公祠。因为韩愈在潮州被贬期间,不仅祭鳄鱼使潮州的鳄鱼销声匿迹了很长时间,而且韩愈还在潮州兴办教育,把中原的教育和文化带到了潮州。韩愈还捐出了他在潮州做刺史八个月的所有俸银,用于乡校的办学费用。 后人还渐渐悟出了一个道理,就是单凭韩愈的《祭鳄鱼文》鳄鱼是不能除去的,人们想到了他那已成神仙的侄孙,想必只有韩湘的神功相助,鳄鱼才能被驱逐出去。于是人们也为了感谢和纪念韩湘子,把宋朝时在韩江上修建的广济桥改称为湘子桥。后来人们又依据湘子桥这个名字,编出了许多关于韩湘子修桥的神话。 再说韩湘帮助爷爷韩愈除了鳄鱼后没两天,卢氏对韩愈和韩湘说道:“林英一个人在家领着孩子不知怎么过呢?湘子快回去陪她们吧。”韩湘心想:“师傅曾说我来潮州爷爷还有需要我的地方,如今我已帮助爷爷除了鳄鱼,使命已经完成,也该回去了。”于是就按着奶奶的吩咐从潮州回到了长安。 林英在家正一边看着梅儿,一边为梅儿做着绣花鞋,忽听门外有人喊道孙少爷回来了。林英闻听,忙站起身拉着梅儿就往外走,没走两步,韩湘已走了过来,林英忙拉着梅儿走上前去,边走边对梅儿说道:“梅儿,快叫爹爹。”梅儿不认得韩湘,怯生生地看着韩湘不吱声。 韩湘弯腰抱起梅儿说道:“我的梅儿长这么大了。”林英在一旁又生气地说道:“梅儿快叫爹爹。这孩子不懂事!”韩湘笑了笑说道:“梅儿不认得爹爹了。” 夜里孩子睡下了,韩湘和林英走到一处。www-xiaoshuotxt-c o m 第十二回 韩湘子东海吹箫 吕洞宾河中出世 t xt+~小<说+天>堂听神曲,品玉箫,龙女倾情舞飘飘。 日夜谱就天花引,神竹制成紫金箫。 且说林英回到家中进房一看,见韩湘确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已经没有了呼吸,拿起手一摸,已经冰凉,也没有了脉象。林英被吓得一下子昏倒在地。 林英在恍惚之中看到韩湘站在自己面前,笑着对她说道:“夫人,我该走了,多多保重。”林英听罢哭喊着向韩湘扑去:“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可韩湘突然又没有了踪影。林英依旧哭喊着:“你不能走,你快回来!你不能撇下我不管哪,你走了我怎么办啊?你快回来!”可任凭林英如何哭喊,韩湘都没有再回来。 林英正在绝望地哭喊着,忽听有人也哭喊道:“夫人快醒醒,夫人快醒醒!”林英睁开双眼,见众人正围在自己身边,一边摇晃着自己一边哭喊着。 林英知道韩湘已经去了,她趴在韩湘身上禁不住号啕大哭,泣不成声地边哭边说道:“你说过的啊,你不会丢下我就走的,如何今天就走了?你走了我可怎么活啊?你为何说话不算话啊?” 众人在一旁劝解道:“夫人要想开啊,人死不能复生,你莫哭坏了自己。”也有人说道:“今日一早还好好的,如何说不行就不行了呢?”有的劝道:“夫人莫伤心,这也是老爷修来的福分,他虽然是去了,可是没遭什么罪。” 林英哪听得下众人的劝说,还是一个劲地哭嚎着:“你平日里道啊仙啊的,整日里长生啊不老啊的,你怎么竟先去了啊?你为何不等等我啊?你为何就不管我了呢?你叫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众人又道:“夫人莫只顾哭,你也要多保重自己。”有的说道:“这可如何是好?快张罗后事吧!” 众人忙去张罗装老衣物,又派人到韩府、林府和梅儿家去报信。林英只是坐在韩湘身边哭得死去活来。 陆陆续续的众人都来了。众人来了哭了一阵子,尤其梅儿哭得更是伤心,有人劝梅儿道:“你莫只是哭,你还有孩子呢!再说,你这么哭,你娘更是受不了,你劝劝你娘才对!”可是林英和梅儿还是一个劲地哭个不停。 林圭来了对林英说道:“我听说修道的人成仙得道以后,都要尸解后仙去。说不定他这就是尸解后仙去了,你用不着为他伤心。”众人也附和道:“对,他是成仙了,他上天了,切莫再哭了。”林英听他们这么一说,心里宽松了许多,竟不像先前那么再哭了。 且说众人忙活着把韩湘给发送了,在家停够了丧期,就按着习俗把他送回了河南老家河阳,后人还在河阳为他立了一个碑,碑文写着:“唐大理寺丞韩公湘之墓”。 其实众人并不知道,韩湘并没有死。他已经修成大道,位列仙班。他见女儿梅儿已经长大成人,又见夫人林英实在度化不得,便决定弃世而去。为了不让林英再整日里思念他,断了林英的念想,他拿了一个木棍儿放在床上,吹口仙气,说声“疾!”那木棍儿便变作了他的模样,静静地躺在床上。而后他心中又暗暗默念:“林英,为夫的对不住了,你以后要多保重!”随后他即飞身而去。 林英和梅儿哭嚎的那个韩湘,其实不过是个木棍儿,只是林英和梅儿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 且说韩湘飞身来到终南山,铁拐李、钟离权、何仙姑和蓝采和也在山上,钟离权道:“湘子大道已成,可喜可贺!”何仙姑道:“那是自然!现在我们有六个道友了,再有两个就八仙聚齐了,那时我们就可以八仙融成一体,举升而成为天仙了!”韩湘不解地问道:“八仙?”何仙姑道:“张果老说的。”铁拐李道:“他信口开河,你也当真?”何仙姑道:“他不是信口开河,他说得有准。”何仙姑又对钟离权说道:“师傅你说对不对?”钟离权哈哈一笑,没有说话。何仙姑推着钟离权又说道:“师傅,师傅,你说啊!”钟离权又哈哈一笑道:“天机不可泄露!”何仙姑不高兴地说道:“师傅,看你?” 铁拐李一旁说道:“都是仙家,如何还师傅师傅的?”钟离权笑道:“说的对,说的对!”钟离权说着看了看何仙姑与韩湘,又说道:“以后你们都不要叫我师傅了,就叫我云房子吧。” 蓝采和对钟离权道:“韩湘也当有一个道号。”钟离权道:“不如就叫着韩湘子吧,我早就叫他着湘子了。”韩湘说道:“多谢师傅!”钟离权道:“怎么又叫师傅?” 众仙有时在终南山或鸑鷟山相聚,一起饮酒下棋、谈笑嬉戏,有时又各自云游,好不逍遥自在。 且说韩湘子大江南北四处云游,这日傍晚来到了东海之滨,因见这儿山清水秀,不禁心旷神怡。他顺手检起一个树枝,拿在手里边耍玩着树枝,边向大海走去。转眼到了晚上,他借着月光眺望着大海,突然想起曾闻东海龙宫有一龙女,善于音律,精于歌舞。他想到这儿突然来了雅兴,对着手中的树枝吹了口气,说声“变!”那树枝竟变成了一只竹箫。他坐在沙滩上,面对着大海吹响了竹箫,箫声嘹亮,悠扬悦耳。 这箫声传到了东海龙宫,东海龙女听到韩湘子动听的箫声为之一振,暗想这是何人竟有如此技艺?箫声不仅悠扬悦耳,而且还能传到深海龙宫。她抵不住这声声入耳的箫声,情不自禁地来到海边。她化作一条银鳗,游向岸边来看个究竟。 韩湘子吹过几个曲子,大潮退去十几里。这时,他发觉滩头上有一条误了潮的搁浅银鳗,正在月光下泪光滢滢地抬头望着他。看她的神情,她似乎还陶醉在乐曲声中。韩湘子觉得好笑,走到银鳗跟前蹲下说道:“鳗儿啊鳗儿,难道你也懂得这其中的奥妙?我听说东海龙宫里有个龙女,善于音律,精于歌舞。你若是个知音,请你去水晶龙宫去告诉龙女,我想以乐会友!”鳗儿听了,连连点头。 韩湘子伸手拿起银鳗,那银鳗目不转睛地看着韩湘子,韩湘子笑着朝其点点头,把她送回到了大海。 次日,韩湘子又想起了那个银鳗,觉得好玩,便又趁着夜色来到海滩,坐在沙滩上吹起了竹箫。 韩湘子箫声刚起,又见那个银鳗来到海边。韩湘子没有想到那条银鳗竟然随着箫声在明媚的月光下翩翩起舞,舞姿之优美,神态之奇异,世上罕见,韩湘子愣住了。 韩湘子停住吹箫,那银鳗也不再跳舞,两眼直盯盯地看着韩湘子。韩湘子暗想莫非她还想听我吹箫?于是他又吹了一曲。 就见那银鳗又跳起舞来。她在沙滩上不停地闪腰、盘舞、旋转……。速度越来越快。突然,银光一闪,鳗儿不见了,却见一个天仙般的少女在那里翩翩起舞。她柳叶眉、杏花脸,玉笋手、细柳腰,金纱披身、莲花镶裙;舒腰,好似嫦娥舞;起步,赛过燕掠水。这情景竟把韩湘子给弄糊涂了,韩湘子正疑惑间,又见那少女边舞边唱道: 碧海清平啊月似镜,寂寞龙宫啊闻箫声。 使君一曲啊凤求凰,妾愿伴舞啊到天明。 那少女正在载歌载舞,忽然一个浪头扑来,少女不见了。韩湘子惊奇地在那儿站了半天,看看天要亮了,摇摇头离开了海滩。 第三天夜里,韩湘子又来到海边沙滩上,他望了望大海,站着拿起竹箫,海滩上又响起了悠扬的箫声。 韩湘子突然又看到那个少女在海滩上翩翩起舞,接着又唱起了美妙的歌声。这少女仍是边舞边唱道: 星星啊高高挂,月儿啊当空照。 微风啊拂海面,仙郎啊弄玉箫。 箫声啊动心弦,芳心啊为谁跳? 妾为啊谁歌舞,郎为啊何吹箫? 待这少女一曲唱完,韩湘子走上前去问道:“在下韩湘子,敢问这位姑娘是何方仙子?”韩湘子见她笑而不答,又笑道:“你舞姿奇妙,楚楚动人;歌声委婉,动人心弦。何不报上姓名,交个朋友?” 就在这时,又一阵海浪打来,那少女又不见了。海浪把韩湘子的衣服打湿了半截,韩湘子站在那儿任凭海浪拍打,他眺望着大海,心想她定是东海龙女,但她为什么不肯开口说话哪? 海浪退去,韩湘子却还站在那儿凝望着大海。他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又拿起竹箫,用力地吹着。 韩湘子又站在那儿吹了几曲,却不见那少女回来。 次日韩湘子又来到海滩,他依旧坐在海滩上,面对着大海吹箫。一曲吹过,不见少女的踪影。再吹一曲,海滩上还是他孤影一人。他又吹了一曲,海滩上依旧是清风吹拂着海浪,白浪拍打着海岸,却看不到婀娜的舞姿,听不到美妙的歌声。 韩湘子感到奇怪,难道这支箫儿不灵了。他顺手将竹箫扔了出去,那竹箫又变着一支树枝飘落在地。 韩湘子心中郁闷,沮丧地转身往回走。就在这时,忽闻背后有人喊他。他惊喜地回头一看,见是一个陌生的老渔婆。老渔婆朝韩湘子道个万福,然后说道:“这位相公,公主感谢你的美意,特意差我出来传话。实不相瞒,前几夜在月下歌舞的乃是东海龙王的七公主。因事情泄露,昨日被龙王派太子将她抓了回去。如今她被关在深宫,不能前来与相公相会。今日她叫我来见相公,特来奉献南海普陀神竹—枝,以供相公制仙箫之用。望相公制成仙箫,谱写神曲,以拯救龙女脱离苦海!”说罢,老渔婆递上神竹一支,便化成一阵清风不见了。 韩湘子手拿神竹感慨万分,他飞身回到终南山,将神竹制成神箫,并把它叫做紫金箫。他日夜吹箫谱曲,最后终于谱成神曲《天花引》。 神曲谱成,韩湘子带着紫金箫又来到东海海滨,他面对大海吹奏《天花引》,旋律迂回曲折,悠扬婉转,空灵玄奥,优美动听。 箫声传到东海龙宫,惊动了东海龙王,他不由自主地带着太子来到海滩巡视。太子对龙王说道:“这吹箫的就是韩湘子,当初就是他用箫声勾引七公主的。”龙王听后点点头说道:“难怪七公主会情不自禁地来此听箫。这箫声悠扬婉转,听了让你心旷神怡,又空灵玄妙,把你带到一种虚无缥缈的境界。” 龙王和太子变化作一老一少来到韩湘子面前,龙王对韩湘子说道:“这位仙家,你的箫声美妙绝伦,本王佩服。”韩湘子知道龙王来了,忙施礼说道:“在下非是有意在龙王面前卖弄,实是事出有因。七公主无辜,还望龙王开恩,还她自由。”龙王笑道:“这个不难。你我乃属水旱两家,本是相安无事。只是你那优美的箫声搅得小女夜不能寝,私自外出,如此下去会坏了我宫中的规矩。”韩湘子道:“既如此,龙王若是答应放过七公主,在下以后不再打扰,即刻就走。”龙王笑道:“一言为定。”韩湘子辞别龙王,飞身而去。 唐德宗贞元十四年(798年)四月十四日巳时,一个男儿在河中府永乐镇(今山西永济市西的芮城县)东北的招贤里降生。他就是后来名扬四海的酒仙、诗仙、剑仙,吕洞宾。据《虞邑西乡吕氏宗谱》记载:吕洞宾本名煜(yu),他的祖辈世代为官。曾祖父吕延之于唐玄宗开元年间任河东郡(唐肃宗乾元三年即760年改为河中府)节度使,并在当地立家繁衍。祖父吕渭,唐乾元二年进士,中书舍人,礼部侍郎。父吕让,唐元和十六年进士,海州刺史,生三子:长子熀,大中七年进士,次子烨,咸通十四年进士,三子煜,后更名岩,字洞宾…。 吕煜五官清秀,鼻梁耸直,虎体龙腮。自幼聪慧好学,博读百家,四岁时就能咏经读书,亲朋邻里都很喜爱他。他读书勤学不倦,一目十行,过目不忘。十岁就能出口成章,人称神童。长大后斯文秀气,文思敏捷,文不拘题,并喜爱游山玩水。他作诗会友,乐善好施,方圆十里八里无人不知。在其年幼时,有一个道人见到他,曾赞道: 此子骨相是仙才,风尘表物浪裹来。 遇庐则居学道法,见钟则叩称心怀。 人们对道士所说的话似懂非懂,听得出前两句是称赞的话,后两句则不解其意,只当是道士又说疯话,并无人在意。 吕煜虽才貌双全然而与仕途无缘,时至弱冠之年却应试进士不第,心情烦闷又去出游会友。 吕煜这次出游,引出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段佳话。 这日吕煜到了风陵镇,在好友李林家里做客。时至初秋,天气晴朗,风和日丽。主宾心情都好,免不了把酒吟诗。酒过三巡,诗意正浓,吕煜举目看看窗外,见秋风刮起,树上落下几片变黄了的叶子,不由心生感伤,吟道: 秋风惨淡秋叶黄,天色渐晚秋凄凉。 昨日春风正得意,他日却是满地霜。 “吕兄不必感伤,我来和你一首。”李林说道。他凝眉片刻吟道: 秋日明媚秋气爽,天色虽晚酒正香。 今岁秋收不得意,明年定是粮满仓。 “和的好,和的好!”吕煜点头赞叹。两人举杯同饮,饮毕吕煜突然想起一个人来,问道:“上次我来你处见到的那个苟杳近来可好,他文思敏捷,人又好,今日怎不见他?”李林答道:“这个苟杳说来真是可怜。”吕煜点点头说道:“是啊,前两年他家父已经过世。” “何止于此!”李林接着说道:“这斯的娘亲因其父过世,悲痛过度也得了病。苟杳是个孝子,到处为她娘求医问药。谁知竟是不治之症,前些日子也过世了。苟杳尚且年幼,又是个书生,哪能经得起这番折腾。到了发送他娘亲的时候,居然连买棺材的钱也没有了。”说到这儿,李林却停了下来,眼望着吕煜直摇头。 吕煜也看着李林,皱起眉头:“这些我怎不知”。李林笑答:“你家本来就远,听说又去了中条山,哪能寻得见你,故不曾给你信。他如今欠了一个员外的债,到员外家做活去了。”吕煜道:“明日你我同去看他如何?”李林说好。 两人边说边饮,举杯换盏,酒至很晚才作罢歇息。次日日过干头,两人方才起床吃饭,饭后即起身去见苟杳。 时过正午,两人才到老员外所在的小镇子。两人正要打听员外住处,却见一个老乞丐前来讨要。李林正累得不耐烦,对那乞丐道:“去去,一边去。”拉着吕煜就要走。吕煜却顺手掏出些碎银子给了乞丐。乞丐鞠躬千恩万谢,李林仍不耐烦地说道:“少罗嗦,拿了银子,还不快走!”乞丐见状转身走去。李林又对吕煜说道:“乞丐多了,理会不过来。”吕煜笑着说道:“做些善事无妨。”说着看到前面有一小酒肆,遂又说道:“不如先到酒家喝上两杯,权作歇息,随便也问问店家。”李林称是,两人径直向酒肆走去。 两人下午有事,在酒肆中不过小饮而已。问过店家员外住处,走不多时就到了。两人走到员外家门口,正好从员外家出来一人,李林忙上前问道:“且问这可是刘员外府?”这人答道:“正是,两位找刘员外?”李林道:“不不。苟杳可在府上?”那人答道:“他去干活去了,你们找他?”见两人点头称是,那人接着说道:“我也正要去那儿,不如咱们同去。”这人姓刘,也是在刘员外家做活的。 三人走到野外,见不远处正有一人在田地里干着活,刘喊到:“苟杳,有人找你。”那人抬起头,见是吕李二人,十分惊喜:“吕兄,李兄!” 这人正是苟杳,只见他发如墨染,面如冠玉,真一个英俊男儿。三人相见,寒暄几句。言谈之间吕煜问道:“贤弟,现在还读些书么?”苟杳答道:“读是读些,只是没有空闲,抽空读一点罢了。”吕煜道:“我想替你还上银子,你到我家去读书,不知你意下如何?”就在这时,刘说道:“员外来了。”三人只顾说话,不觉刘员外已到近前。刘员外问道:“两位是苟杳的朋友?”苟杳忙道:“正是,这是李林,这是吕煜。”员外道:“听你说起过。”吕煜两人拱手向员外打过招呼。员外吩咐道:“苟杳,带两位到家中用茶。”吕煜说道:“老人家不用客气。我有一事欲问老人家。”员外道:“吕公子请说。”吕煜道:“我想让苟杳到我家和我一同读书,他欠你的银子我替他还上,但不知他尚欠多少?”员外忙说道:“不多不多,几十两而已。他又在我这儿干了一阵子活儿,所剩无几了。” 李林说道:“即如此,不如所剩银两我先垫上。”员外忙说:“不妨事。我和苟杳家爷爷本是故交,我让他到这儿来本也是让他有个安身之所。两位如此仗义,我老汉也不含糊,所剩银两不要了。”李林说道:“那就多谢老人家了!”员外又对吕煜说道:“让他和你一起读书,这样甚好。” 苟杳回去拿起行囊,和李吕二人一起回到了李林家中。吕煜和苟杳又在李林家玩耍两日,便启程和苟杳一同回到家。 两人在家一同读书,一同吃饭,一起外出游玩,一起饮酒作诗。吕煜很赏识苟杳,两人结拜为金兰兄弟。 一天,吕煜家来了一位姓林的客人,这人见苟杳眉清目秀,一表人材,读书用功,将来定有出头之日,便对吕煜说想把妹妹许配给苟杳。吕煜深怕苟杳贪恋床第之欢误了锦绣前程,连忙推托。 谁知苟杳听说此事,又听说林家小姐贤良貌美,后来还偷偷地到林家院外去转悠,想偷眼看看这个林家的千金小姐。不想去了几次,居然都没碰上。吕煜闻知此事,觉得又可气又好笑。吕煜劝苟杳道:“贤弟,婚姻之事虽大,但莫忘前程要紧。常言道:‘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贤弟应安心读书,也好早日求取功名。”苟杳道:“哥哥所言极是。不过哥哥,貌美之人好找,心上之人难求。”wW w.xia oshuotxT.Com 第十三回 吕煜劝友入洞房 苟杳感恩送棺木 {t}{xt}{小}{说}{天}{堂学道先须积善功,善功多积道缘通。 知君夙有传家种,今日提携岂枉逢。 且说吕煜正在劝苟杳:婚姻之事虽大,但莫忘前程要紧。苟杳却说道:“哥哥所言极是。不过哥哥,貌美之人好找,心上之人难求。” 吕煜见苟杳执意要应允这门亲事,思索良久只好同意。他对苛杳说道:“贤弟既然主意已定,我也不再阻拦。不过我也有一事相求,不知贤弟肯否答应?” 苟杳见吕煜同意了这门亲事,欣喜若狂,连忙说道:“哥哥把苟杳当作亲兄弟,你的恩德小弟此生都难以报答。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二十件,纵使赴汤蹈火,小弟都答应。” 吕煜严肃地说道:“就是一件,也不用赴汤蹈火。”苟杳道:“你说,我答应。”吕煜仍然很严肃:“无论什么事情都答应?”苟杳急了:“哥哥怎不信我?只要你说,我什么都答应!哥哥你快说。” 吕煜说道:“你成亲之后,我要先陪新娘子睡三宿。”苟杳听了大吃一惊,他万没想到一向正人君子的吕煜竟提出这个要求,真是人心难测!怎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这个,这个,那个,那个…”苟杳变得结结巴巴。他沉思半晌,见吕煜只是盯着他没有将话收回的意思。“怎么?你又不同意了!”吕煜盯着他说道。“嗨!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苟杳咬咬牙答应了。吕煜高兴地说道:“这才不枉哥哥对你的疼爱。” 吕煜马上张罗聘礼送到林家,又择了良辰吉日,林家甚是欢喜。 苟杳成亲这天,吕煜请来亲朋好友,喜气洋洋,跑前跑后,张罗一切。而苟杳却无脸见人,干脆躲到一边。有人向吕煜问起苟杳,吕煜就应付说:“他有事,一会就来。”到了夜里送走了宾客,吕煜进了洞房。 且说苟杳,自己越想越憋气,坐卧不安,寝食不思。尤其到了夜里,更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等到天亮,他想去洞房看看新娘子,可是又答应过吕煜三天不入洞房,又想即使看到新娘子,岂不更心酸?索性次日一早向家人打过招呼,言称出去有事要办,便找到前来贺喜还没回去的李林,要李一同陪他出去走走。李林说道:“不出去了,我该回家了。”苟杳道:“既如此,我送你。” 苟杳送李林上了路,李见苟杳只是相送,无意回转,又见苟杳心事重重,闷闷不乐,再三追问,苟杳说出缘由。李林闻听甚是气愤:“不想这吕煜竟禽兽不如。”李林又问苟杳:“昨日我见是你拜的天堂啊?”苟杳摇摇头:“嗨!我拜天堂,他入洞房。” “不如我回去找他理论。”李林看着苟杳说。苟杳仍是无奈地摇摇头:“事已至此,算了,就当我是报恩吧。”李林又问道:“贤弟下步作何打算?”苟杳道:“你且陪我游玩两日,三日期满,我便可和新娘子团圆了。” 再说新婚之夜吕煜进了洞房,只见新娘子头披红盖头,倚床而坐。吕煜不去掀那红盖头,也不说话,只管坐在灯下埋头读书。 林小姐等到半夜,新郎官还是不上床,只好自己和衣睡下了。天明醒来,丈夫已经不见了。 吕煜之妻金氏前来看望,寒暄过后,金氏领她见过二老,用过早饭,一日无事。吕煜回到自己房里歇息,醒后又继续应酬,一天并无和新娘子见面。 天黑以后,吕煜又来到洞房。新娘子见吕煜风度翩翩而来,甚是欢喜,忙起身迎来低声喊道:“相公。”吕煜定睛一看,见新娘子细柳长眉、玉面桃花,红装艳裹、满面羞涩,暗叹真乃倾城之色,苟杳真是好福气!吕煜看罢并没作声,只是微微点点头便又坐到桌前看书。新娘子见状,忙退回床前。 新娘子又依床而坐,暗自思量:“他也害羞。”不禁暗觉好笑,随即又起身倒了杯茶,放到桌上,低声说道:“相公喝水。”吕煜头也不抬,说道:“不用管我,你且去歇息。” 新娘子又等到半夜,见吕煜并不理她,只顾看书,无奈又独自和衣睡下。次日醒来,又不见了吕煜。新娘子不知何故,好生纳闷。 天明后吕煜又回到自己房中睡下,正熟睡间,妻子慌忙将他推醒道:“不好了,苟杳昨个出去至今未回,该不是出事了?”吕煜睁开朦胧睡眼说道:“怎的?”妻子重复一遍,并说道:“出去找找吧。”吕煜说道:“不慌不慌,他不是和李林一起出去的么?有李林照顾他,不会有事。” 天黑吕煜依旧来到洞房,依旧埋头读书。新娘子受不了啦,他是嫌弃我还是另有原因?不觉暗自流泪,躺在床上碾转反复,哪能睡得着? 却说苟杳和李林在外游玩了两日,其实苟杳哪有心思玩耍!但在外面转转总比在家好些,好不容易熬到时日,匆忙早早回转,天亮见吕煜从新房出来,便急忙走进新房。苟杳进屋见新娘子正伤心落泪,也不看他,忙问道:“娘子何故哭泣?”暗骂都是吕煜做得好事。新娘子低着头哭说道:“郎君为何一连三夜都不上床同眠,只顾对灯读书,天黑而来,天明而去?” 这一问,问得苟杳莫名其妙。新娘子抬起头来一看,吃惊不小:怎么换了个人!连忙问道:“你是何人?”苟杳忙说道:“前两日来的是哥哥吕煜,我才是你的夫君苟杳!” 夫妻俩猛然恍然大悟。苟杳跺一跺脚,又仰天大笑,而后说道:“原来哥哥怕我贪欢,忘了读书,用此法来激励我啊!”林小姐也是心中欢喜,对吕煜充满了敬意。夫妻俩说道:“吕兄此恩,将来一定要报答。” 几年以后,吕煜和苟杳一同又去长安赶考,吕煜仍是不中,苟杳却金榜题名,做了兖州知府。夫妻俩与吕煜一家洒泪而别,赴任而去。 一晃八年过去了。这年夏天,吕煜家不慎失火,偌大一份家产化为灰烬。吕煜想重整家园,他对金氏说道:“我去找苟贤弟去借。现在家中还有田地,待日后积攒齐了再还他。”金氏赞许,于是吕煜便出门去找苟杳。 吕煜几经周折终于找到了苟杳府,苟杳对他深表同情,并款待了他。次日苟杳对吕煜说道:“吕兄且在此暂住两日,我去办个公案,待我回来再做商议。”可苟杳一走两个多月不见回还,苟府虽对吕煜不曾怠慢,但并不提帮忙的事。苟夫人和管家见吕煜着急,都说:“急不得,且等大人回来再说。”吕煜终于明白:“那苟杳躲出去了,这两人不过在应付我罢了。不想这苟杳如此忘恩负义!”又暗想:“罢罢罢,我且回家再做打算。”于是不辞而别。 吕煜回到家乡,在镇子上偶然遇到了几个故友。吕煜正要与他们搭话,未等走到近前,皆都看到吕煜就惊惶地走开。吕煜纳闷:“莫非他们也怕我借钱?真乃世态炎凉!”不觉心中一阵酸楚。 吕煜正往前走,远远见到自家的宅院焕然一新,大为诧异:“自己远离,子幼妻弱,怎能大兴土木?”走近家门,家门口有人正走出来,看到吕煜,也不给他搭话,扭头就走。更让他惊讶的是,大门两旁竟贴了白纸。吕煜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慌忙进院,院内正有一个丫鬟,见到吕煜也慌忙躲到西厢。吕煜听到正室有哭啼之声,走进房内一看,竟见厅内停着一口棺材,妻儿披麻戴孝,啼哭不止,一个家人正站在夫人面前劝解:“你要想开些,人去了再不能回来,你还有孩子,为了她们你也不要只顾伤心,夫人要多多保重才是。” 吕煜进屋愣了半天:“她们为哪个戴孝?”妻儿只是哭个不停,家人只顾劝说,不曾留意吕煜来到房内。吕煜轻轻叫了一声:“夫人。”金氏回头一看,惊恐万状,战战兢兢地说道:“你,你是人还是鬼?”吕煜更觉诧异:“夫人怎出此言?我好好地回来了,如何是鬼?”金氏端详了半天,才敢相信真的是夫君回来了,说道:“哎呀!当真吓死我了!这不会是在梦中吧?” 原来,吕煜离家不久,就有一帮人来给他盖房子,盖完了房子就走了。问起缘故,皆说是吕老爷让来的,金氏以为是老爷听说了家中的变故,差人来修家园。昨日又有一帮人抬来一口棺材,说是吕煜在苟杳家病死了。金氏听后,哭得死去活来。当棺材抬到吕家时,家人曾张罗打开棺材让夫人再看一眼。来人却说因路途遥远,棺木已封。吕煜一走两个多月不回,也无音信,金氏曾担心吕煜在苟杳家病了。而当她看到棺木,又听来人那么一说,岂不当真? 吕煜心中暗暗叫苦:“苟杳啊苟杳,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为何还要如此作弄我的家人?”他叫人寻来一把利斧,举斧便劈。“咔嚓”一声,棺材劈开了,里面竟有不少的银子,还有一封信。吕煜展开信一看,见上面写道: 棺送银子家盖房,苟杳不是负心郎。 你让我妻守空房,我让你妻哭断肠。 吕煜看罢如梦方醒,苦笑一声:“贤弟,你这一帮,可帮得我好苦啊!” 从此,两人的这段经历被当地传为佳话。后来吕煜学道时改名吕洞宾,乡人就有了一个歇后语:“苟杳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因为“苟杳”与“狗咬”同音,传来传去竟传成了“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自宅院被火烧毁又被修复以后,吕煜就常常坐在家中看着房舍发呆:“诺大一个家园,一把火竟被烧成灰烬!人生浮华何不如此?多少人今日荣华富贵,明日却又一贫如洗。多少人今日中举得官,明日高官厚禄,到头来却又是被贬遭祸。即便是万般皆顺无烦忧,到头来还不是白发苍苍入黄土,撒手人寰万般休!”吕煜不时又想起年幼时道士所言:“此子骨相是仙才,风尘表物浪裹来。遇庐则居学道法,见钟则叩称心怀。”吕煜暗想:“莫不是这道士说我有仙缘,遇庐学道,见钟则成,这庐、钟又是何物?” 后来吕煜二老相继过世,吕老爷临走遗言只有一个,他拉住吕煜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你有天分,要好好读书,再去赶考,光宗耀祖。” 吕煜也不服气,为啥我就两考不中。他找人指点他的文章,给他的评点是:“文章写得好,文思尤如脱缰的骏马,驰骋纵横。若要科考应试,勒住缰绳就行了。”吕煜听罢叹道:“是了,难怪我考不中。” 为了完成家父的遗愿,也为了一雪两举不第的耻辱,唐武宗会昌年间,年已四十六岁的吕煜决定再赴长安应考。金氏一边打点行李,一边不住地叮嘱:“你年岁不小了,一路上要小心。”又道:“中与不中无妨,我在家等着你,孩子们也想你,早些归还。” 吕煜收拾好行装,满怀信心地上路了。 长安街上人来车往,好不热闹。眼见就是科举开考的日子,街上时时见到前来应考的书生。吕煜走在大街上,看看这些学子,不觉又生感慨:“中举难,难于上青天!”抬头见路旁有一酒肆,便想进内歇息,也好饮酒解闷。 吕煜在酒肆中正喝闷酒,心中又想起道士所言,不禁暗叹:“何日得第,以慰亲心;何日得道,以慰我心。”这时有一人走到吕煜近前说道:“汝亦有出尘之志?” 吕煜抬头一看,见此人面红额广、耳厚肩长,目深鼻耸、唇丹口方,手拿芭蕉扇、身着白罩袍,他正看着吕煜。吕煜问道:“你是何人?”此人并未作答,却见他旋转身来,走向墙边,挥毫在墙壁上题诗一首。吕煜见此人长相奇异不俗,举止洒脱非凡,便走向近前观看。只见那人在墙壁上题道: 坐卧常携酒一壶,不教双眼识皇都。 乾坤许久无名姓,疏散人间大丈夫。 吕煜不禁拍手赞叹道:“好一句‘疏散人间大丈夫’!”又见那人接着题道: 得道真仙不易逢,几时归去愿相从? 自言住处连东海,别是蓬莱第一峰。 吕煜看罢,心想此人定有来历,却见那人又题道: 寞厌追欢笑语频,寻思离乱可伤神, 闲来屈指从头数,得见清平有几人? “好,妙!”吕煜拍案叫好:“先生非凡人啊!请先生入座,我敬先生一杯。”那人哈哈一笑,与吕煜同坐共饮。 那人举杯一饮而尽,而后问道:“汝是何人,因何至此?”吕煜报上名姓,说明来由。那人又哈哈一笑道:“不知汝志何在,何不亦题诗以答?” 吕煜也起身研墨润笔,题诗一首: 生在儒家遇太平,悬缨垂带布衣轻。 谁能世上争名利,欲侍玉皇归上清。 那人看了此诗,非常高兴,便道出了自己的来历:“吾乃云房先生,居终南山鹤岭顶洞子,君能与我同游乎?”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神仙钟离权。吕煜虽听人说起过有个神仙钟离权,却不知道钟离权自称云房先生,所以他还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奇人就是神仙钟离权。 吕煜闻听钟离权欲要其同游终南山,虽然明白钟离权要传道与他,但终南山远离家乡,又因父愿未遂,念及家人,便迟疑不决:“这…,大考在即,实难从命。” 钟离权见吕煜仍恋念功名,凡心犹存,便说道:“吾欲与汝煮黄梁食之。”吕煜要与其同去,钟离权说道:“汝且自饮,吾去去便回。”吕煜便自斟自饮,不觉渐感困倦,趴在桌子上昏昏睡去。他梦见自己此次进京赶考,状元及第,步步高升,官及指挥使,无不经历。梦中他两娶富贵家的俊俏女子,生子婚嫁早毕,孙甥云绕,高朋满门。四十年后官至宰相十年,权势颇赫。然而他却突然被处重罪,抄没家资,分散妻孥,一身孑然,辛苦憔悴,立马风雪中,方兴浩叹。 他一梦醒来,黄粮米饭未熟。钟离权却到前笑吟道: 黄粱犹未熟,一梦到华胥。 吕煜惊异地问道:“先生知道我所作何梦?”钟离权道:“你这一梦,千形万状,荣辱多端,五十年不过一瞬罢了。得不足喜,失何足悲?世有大乐,而后知人世之大忧啊。”吕煜幡然醒悟,遂拜求度世之术。 钟离权问吕煜道:“点铁成金之法,可以济世,我今欲传与你,如何?”吕煜问道:“此法神妙。然而点铁成金,金子以后会复归于铁吗?”钟离权道:“五百年后金复归于铁。”吕煜道:“如此会殃及五百年后之人,我不欲学!”钟离权称赞道:“修仙尚需三千功行,今日你所说的,胜似三千功行!”吕煜道:“请先生教我修道登仙之术。”钟离权道:“你俗缘未完,尚待时日。”言罢翩然别去。 吕煜向道之心已决,次日无心再考,于是离开酒肆回乡而去。 吕煜返乡途中,遇一乞丐街旁求施,吕煜给些银两,乞丐不走,说道:“我久未饮酒,请先生给点酒钱。”吕煜笑着又掏些钱给他。那人仍不走:“请先生再给些,我有它用。”吕煜又拿些给他。乞丐接钱怒骂道:“你乃畜牲,我虽乞丐,然而再三向你讨要,每每只给些许,真乃吝啬之鬼。”吕煜笑道:“我乃路人,身上银两不多,请君见凉。”乞丐闻言道:“罢了,君之罩袍甚合我意,请君施舍。”吕煜闻听也脱下给了他。 吕煜行至野外,不觉迷失方向,眼见天色将晚,抬头见路旁小山坡上有几间房舍,并有一缕炊烟。吕煜走上山坡,见一老者从房内走来,吕煜作揖道:“打扰老人家了,我乃一赶考的书生,经人指点弃儒向道。今欲回乡不慎迷路,烦请老人家指引路径。”老者问道:“家住何处?”吕煜答道:“关西河中府。”老者道:“路途尚远,你且在此留宿无防。”吕煜谢过。老者将吕煜引至房内,吕煜见桌上酒菜已备。老者取来筷子,两人坐下同饮。 老者为吕煜说明返乡路径,吕煜再次谢过。吕煜向老者讲述了长安酒肆黄粱梦的经过,老者对吕煜弃儒向道大加赞赏,而后却说道:“你啊,还与两个女子的姻缘未了,只怕要等到与这两个女子的姻缘了结了以后,你才能证得大道。”吕煜说道:“如今我一心向道,不再理会什么女子,什么姻缘。”老者笑道:“姻缘乃是命中注定,不在于你自己是否理会。”吕煜说道:“我师曾说对修道人而言,我命由我不由天!”老者笑道:“那是说对常人而言,生死由天定;对修道人而言,飞升住世遂心愿。”老者随后又说道:“我亦在此潜心修炼一阵子了。今有一故友前来约我到他住处。今夜你且暂住此处,明日自便。”说罢下山而去。 老者走后,吕煜把房内略作收拾,见房内有《大洞真经》、《老子清静经》、《五千文经序》、《抱朴子内篇》、《养性延命录》等书。吕煜取下《养性延命录》掌灯观看,第一篇《匹配阴阳第一》,书中写道:人身为一小天地,使五脏之气血循环合同天地,天人合一,自可延年。七情六欲耗用元阳,走失真气。应采用匹配阴阳、气液相生之法,以呼吸聚气,生液还元,除病延年。吕煜正看得入神,忽闻有敲门之声,吕煜开门一看,见一年轻女子立于门外说道:“惊扰哥哥了,今日里夜黑迷路,无处安身,欲借哥哥宝地歇息,请收留小女。”说着便自进房内。吕煜心生怜悯,说道:“无妨,我也迷路借住。今主人有事外出不在,你且在此暂住。我见主人乃慈善之人,不会见怪。”此女进入房内灯下,但见其年方二八,容貌绝色。此女子娇滴滴地说道:“多谢哥哥。”吕煜又道:“你且在此稍坐,我见此处另有房舍一间,我去看看有无床铺。”那女子道:“哥哥莫走,我天黑害怕,我要与你同住。”吕煜说道:“也好,你且上床歇息。”说罢走到桌前继续看书。 吕煜看书不过几行,那女子说道:“哥哥真乃用功之人,不过现已夜过三更,请哥哥上床歇息。”吕煜不予理会,仍在看书。那女子像是耐不住寂寞,将衣服尽数脱下,只剩一个小兜兜,露出白嫩的肌肤,迷人的线条,又勾魂似地叫道:“哥哥看我的小红兜兜是否好看?”Www.xiaoshUotxt.cOm 第十四回 钟离论道终南山 吕煜改名吕洞宾 t!xt-小说天\堂人身难得今已得,大道难明今已明。 此身不向今生度,更向何处度此身? 且说吕煜客居山舍,夜间正独自研读道书,忽一年轻美貌女子也进来借宿,并言夜间害怕而与吕煜同居一室。那女子耐不住寂寞,将衣服尽数脱下说道:“哥哥看我的小红兜兜是否好看?”吕煜转头一看,羞得无地自容,慌忙将头转回。那女子笑道:“哥哥甚是好玩,你还害羞不成?” 那女子不一会儿又将兜兜脱下说道:“哥哥,你看我的小肚子上有一黑点,长在白白的肌肤上煞是好看。”吕煜不再理睬她。那女子又娇声说道:“哥哥你看,你看啊!”吕煜仍不理睬。 那女子赤身起床下地,走到吕煜身后,两手将吕煜抱住。吕煜慌忙起身道:“切勿如此。”那女子转到吕煜身前,眼睛勾魂似地看着吕煜。吕煜避过这女子的眼神继续说道:“切莫如此,你快上床歇息。”女子娇声说道:“不!哥哥,我要,我要么!”说着向吕煜怀里扑去。 吕煜慌忙躲闪,口里说道:“且勿如此,且勿如此!我乃正人君子,恕在下实难从命。”女子道:“我也是良家女子,今见哥哥一表人材,读书用功,我喜欢哥哥,请哥哥成全。”说着上前将吕煜抱住,香唇向吕煜的脸上吻去。 吕煜将女子推开,说道:“实难从命,你快上床歇息。”女子道:“哥哥不上床,我也不去,请哥哥陪我上床。”吕煜道:“天将放明,你快上床,明日好赶路。”说着开门走出房去。见天至黎明,夜色已过。 那女子见吕煜走开,穿戴整齐后也走出房门,对吕煜道:“哥哥好心狠。”说着走下山去。 吕煜一夜未睡,也未能安心读书。那女子走后他自己弄些吃的,饭后感到困倦,便上床歇息。吕煜一觉醒来,未见主人回转,他喜爱看那《养性延命录》,便坐下继续拜读,没有启程上路。 吕煜看过《匹配阴阳第一》,又看《聚散水火第二》,书上言说阴阳不和导致疾病,劝人用聚散水火之法。吕煜越看越入神,边看边细细琢磨,牢记在心。《交媾龙虎第三》又言肾气上升到心而生真液,心液下降到肾而生真气,真水与真气交和,即是龙虎交媾,可成真胎大药,名曰采补还丹,又曰真夫妻相见。劝人少思多静,鼻息少入迟出,津满咽纳。 吕煜只顾看书,不觉天色又晚,顿感饥渴难耐,起身伸伸懒腰,见主人仍未回来,便胡乱弄些吃的,又小饮几杯,而后又坐下掌灯看书。他正看《炼烧丹药第四》,言说神识内守,鼻息绵绵,使液在命府黄庭之中烧炼金丹大药…,忽听得房门打开,他以为是老者回来了,忙起身道:“师傅你回来了。”吕煜说着转过身来,吃惊不小,昨日那女子又站到眼前,笑嘻嘻地说道:“哥哥可好?妹妹想你!”吕煜问道:“你怎不回家去,又跑到这儿来作甚?”女子道:“妹妹想你,寝食不安。虽夜深害怕,也想见你。”吕煜道:“夜深了,我送你回家去,以免家人挂念。”女子道:“我不走,我要陪哥哥。”吕煜无奈,起身向别室走去。女子欲随其行,吕煜说道:“休得胡闹。” 吕煜天明回得房来,却不见了那女子,心想不知此女子何时回还。吕煜也未多想,依旧自己做饭读书。 此后吕煜清静了几日,将房内书卷一一读过。吕煜在这儿常常做梦,一次他梦到自己正往前走,忽见前面有一群牧羊,一饿狼正从山坡上向羊群冲去,牧童见状惊慌而逃。他快步冲上山坡,截住饿狼,以身挡之。饿狼立住注视着他,他大喝道:“走开!”饿狼竟缓缓退去;又梦到路遇一疯疯癫癫的道士在街上买药,扬言此药服之即死,来世可以得道。街上行人虽多,却无人买药。他上前买之,道士说道:“速备后事。”他将药服下,安然无恙。再寻道士,却不见了踪影。回到家中,妻儿却突发怪病而死。他心想生死由天定,并无懊恨;还梦到自己一日卖货于集市,买者议定其价,不想买者突然反悔,只付给他一半的银子,他也不与其争论。他卖完货,见集市上有一铜制砚台甚为喜欢,价钱不高,便将其买下。拿至家中,夫人看罢说道:“你发财了,你买了个金制的砚台!”他拿起一看,果然比铜制砚台重了不少,细看却是金子的。吕煜便返回集市,将砚台退给卖主;还有他一日外出,恰遇春水泛溢,他与众人共同坐船渡河。船至中流,风涛波涌,众人皆惊恐不已,而他却端坐不动。他回至家中,发现家资为贼人盗尽,他便亲自下田耕种,忽然见锄下滚出金子数锭,他对身外之物并不动心,以土将其掩埋,一无所取。 这日他又梦到自己独居室内,忽见奇形怪状鬼邪无数,有欲斩他者,有欲勒死他者,但他安坐不动,毫无畏惧。接着又见夜叉数十,解一死囚,血肉淋漓,这死囚哭嚎着对他说道:“汝上世杀我,今当偿我命。”他道:“杀人偿命,在理。”遂拿起索刀欲自刎以偿命。这时忽闻空中大吼一声,鬼邪皆不复见,一人鼓掌大笑而下,他被惊醒。 吕煜睁眼一看,竟发现钟离权站在身旁,他忙起身说道:“师傅何时到此?”钟离权笑道:“吾十试子,子坚心无所动,你大道必成。我今授你金丹大法,且随我来。”遂带吕煜到鹤岭论道而去。” 这十试正是:乞者责骂、少女求寝、使狼扑羊、诈死得道、亡其全家、卖货短钱、以金替铜、猛浪掀船、挖地得金、夜叉索命。 吕煜随钟离权到了终南山。他见此山千峰叠翠、水声潺潺,茫茫白云、淡淡青雾,真乃朦胧迷幻的灵山仙境。他正在边走边看,忽听钟离权说道:“此乃终南山,前面不远即鹤岭顶洞子。”吕煜问道:“我不是又再做梦吧?”钟离权笑道:“做梦?哈哈,不不!”然后一边走一边说道:“且随我来。”吕煜一边跟着走一边留心看,走不多远果然看见一个洞子,此处峰峦环抱、溪水流淌,古树参天、石径围绕。钟离权说道:“此洞僻静清幽,藏风聚气,修炼好地方啊!” 两人走入洞内,端坐于石,吕煜问道:“前两日山上的那个老者就是师傅了?”钟离权笑道:“你以为呢?”吕煜又问道:“师傅曾说我还与两个女子姻缘未了,前两日我在山上碰到的那个女子可是其中的一个?”钟离权笑道:“不是那个女子,那个女子是你的道友,只能说你们有缘分,但不能说是姻缘,有夫妻之缘才是姻缘。”吕煜道:“这两个女子是谁?”钟离权道:“你妻金氏当是其中一个。”吕煜又问道:“那一个是谁?”钟离权笑道:“莫急,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可是一段奇妙的姻缘!那时你已成仙得道。”吕煜道:“师傅不是说我与这两个女子的姻缘了结了以后,才能证得大道么?”钟离权道:“是啊,那时你虽得道,但未得大道。” 吕煜沉思片刻,问道:“常闻修道之说,但不知何为道?” 钟离权道:“道为万物之本原,万象之根本。大道无形,形为道之化身,象为道之生化。道妙只可悟,不可言,言之仅为方便,以助其悟。” 吕煜道:“人生在世,如何才能安而不病、壮而不老、生而不死?” 钟离权道:“人之生,自父母交会而二气相合。阴承阳生,气随胎化,十月胎成,灵光入体,即与母体分离。五千日气足,到十五岁之前,都是童男。这时体内阴阳各半,好比朝阳。自此以后,走失元阳,耗散真气,气弱则病、老,气绝则死。平常人愚昧,自损灵光,一世凶顽,实是在自减寿数,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生死轮回,不醒不悟,世世堕落。” 吕煜道:“今日能面见尊师,再拜再告,念以生死事大,还望传授不病不死之理。” 钟离权道:“人生欲免轮回,并使其身无病、老、死、苦,需人中修取仙,仙中升取天。” 吕煜道:“人死为鬼,道成为仙。仙就是一等了,怎么还说仙中升取天?” 钟离权道:“仙并不都一样。纯阴而无阳者为鬼,纯阳而无阴者为仙,阴阳相杂者为人。只有人可以为鬼,可以为仙。少年不修,恣情纵意,病死了就是鬼。醒悟了而修炼,超凡入圣,脱质得道就成了仙。仙有五等,法有三乘,结果如何就看各人的修持了。” 吕煜道:“何为法有三乘而仙有五等?” 钟离权道:“法有三乘者,小乘、中乘、大乘之不同。仙有五等者,鬼仙、人仙、地仙、神仙、天仙之不等,都是仙。” 吕煜道:“何为鬼仙?”钟离权道:“鬼仙者,五仙的最下等。阴中超脱,神象不明,鬼关无姓,三山无名。虽不轮回,又难返蓬岛,终无所归,止于投胎就舍而已。” 吕煜道:“是此鬼仙,行何术、用何功而致如此?”钟离权道:“修持之人,一开始就不悟大道,只想速成。形如槁木,心若死灰,神识内守,一志不散。定中以出阴神,乃清灵之鬼,故曰鬼仙。虽说是仙,但其实是鬼。” 吕煜道:“何谓人仙?”钟离权道:“人仙者,五仙之下二。修真之士,虽悟大道,但道中得一法,法中得一术,信心坚定,立志苦炼,终世不移。五行之气,误交误会,形质且固,八邪之疫不能为害,多安少病,乃曰人仙。” 吕煜道:“是此人仙,何术、何功而致如此?” 钟离权道;“修持之人,一开始也懂得了大道。但孽重福薄,遇着魔难就改变了主意,止于小乘。云法有功,终身不能改移,四时不能变换。如绝五味者,岂知有六气;忘七情者,岂知有十戒;行漱咽者,笑吐纳之为错;进行采补的人,笑清静以为愚;好即物以夺天地之气者,不肯避谷;好存想而采日月之精者,不肯导引;孤坐闭息,不知道道法自然;屈体劳形,不懂得无为而无不为;采阴,取妇人之气,与缩金龟者不同;养阳,食女子之乳,与炼丹者不同。以类推究,不可胜数。然而这些都是道,不过不是大道,只是大道中的一法一术而已,炼成了可以安乐延年,乃曰人仙。还有一种人,高兴时就炼一会儿,不能持久,炼功也不讲究日子时辰,反而倒会生病,更不要说延年益寿了,这样修炼的人也很多。” 吕煜道:“何谓地仙?”钟离权道:“地仙者,不悟大道,止于中乘之法。不可见功,唯以长生住世而不死于人间者。” 吕煜道:“地仙如何下手?”钟离权道:“法天地升降之理、取日月生成之数,身中用年月、日中用时刻,先要识龙虎、次要配坎离,辨水源清浊、分气候早晚,五行颠倒、三田反复,烧成丹药,永镇下丹田,炼形住世而得长生不死,以作陆地神仙,故曰地仙。” 吕煜道:“何谓神仙?”钟离权道:“神仙者,以地仙厌居尘世,用功不已,关节相连,抽铅添汞而金精炼顶,玉液还丹,炼形成气而五气朝元、三阳聚顶。功满忘形、胎仙自化,阴尽阳纯、身外有身,脱质升仙、超凡入圣,谢绝尘俗以返三山,乃曰神仙。” 吕煜道:“何谓天仙?”钟离权道:“神仙厌居三岛而传道人间,道上有功,而人间有行,功行满足,受天书以返洞天,是曰天仙。天仙者于天地有大功,于今古有大行。” 吕煜道:“鬼仙固然不可求,天仙也不敢奢望,人仙、地仙、神仙之法,可否传授与我?”钟离权道:“人仙不出小乘法,地仙不出中乘法,神仙不出大乘法。这三乘之法,其实没有什么两样。用法求道,道固不难。以道求仙,仙亦甚易。” 吕煜道:“古今有很多养命之士,却都不能长生,这是为何?” 钟离权道:“法不合道,依据道听途说而自生小法傍门,迷惑世人,互相推举,致使不闻大道,不免于疾病、死亡,也称尸解。虽有信心苦志之人,行持已久,得有一法一术,但终不见功,最后还是死掉。可惜,可悲!” 吕煜道:“何谓大道?”钟离权道:“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一为体,二为用,三为造化。体用不出于阴阳,造化皆因于交媾。上、中、下列为三才,天、地、人共得一道。道生二气,气生三才,三才生五行,五行生万物。万物之中,最灵、最贵的就是人。惟人也穷万物之理,尽一己之性。穷理、尽性以至于命,全命、保生以合于道,当与天地齐其坚固,而同得长久。” 吕煜道:“天长地久,亘千古以无穷。人寿百岁,至七十而尚稀。为何道却独存于天地而远于人呢?” 钟离权道:“道无处不在!道不远于人,而人自远于道。所以远于道者,养命不知法。所以不知法者,下功不识时。所以不识时者,不达天地之机。” 吕煜道:“何为天地之机?”钟离权道:“天地之机,即天地运用大道上下往来,行持不倦而长久坚固。” 吕煜道:“何谓天地行持之机?”钟离权道:“大道既判而有形,因形而有数。天得乾道,以一为体,轻清而在上,所用的是阳;地得坤道,以二为体,重浊而在下,所用的是阴。阳升阴降,互相交合,乾坤作用,不失于道。日月者,太阳太阴之精,默纪天地交合之度,助行生成万物之功。东西出没,以分昼夜。南北往来,以定寒暑。” 吕煜道:“何谓身中之时?” 钟离权道:“时有四等,人寿百岁。一岁至三十乃少壮之时,三十至六十乃长大之时,六十至九十乃老迈之时,九十至百岁或一百二十岁乃衰败之时,恰似春、夏、秋、冬之四时。奉道者难得少年,少年修持,根元完固,凡事易为见功,止于千日而可大成;奉道者又难得中年,中年修持,先补之完备,次下手进功,始也返老还童而后至超凡;奉道者少年不悟,中年不省,或因灾难而留心清静,或因疾病而期求安逸,晚年修持,先论救护,次说补益,然后自小乘法积功以至中乘,中乘法积功以至返老还童,炼形住世;衰败之年五气不能朝元,三阳难为聚顶,已无缘脱质升仙了。所以最难得的是身中之时!” 吕煜道:“虚败年老之病,气尽命终之苦,可有药可治?” 钟离权道:“凡病有三等:时病以草木之药疗之自愈;身病、年病,所治之药有二:一曰内丹,次曰外丹。” 吕煜道:“何谓外丹?” 钟离权道:“八石之中惟用朱砂,砂中取汞。五金之中惟用黑铅,铅中取银。汞比阳龙,银比阴虎。年火随时,不失乾坤之策;水火抽添,自分文武之宜。筑三层之炉,各高九寸,外方内圆,取八方之气,应四时之候。金鼎之象,包藏铅汞,无异于肺液。硫磺为药,合和灵砂,可比于黄婆。三年小成,服之可绝百病。六年中成,服之自可延年。九年大成,服之而升举自如,壮士展臂,可千里万里,虽不能返于蓬莱,亦于人世浩劫不死。” 吕煜道:“自古以来,炼丹的很多,而成功的却很少,这是为何?” 钟离权道:“炼丹不成者有三:一是不辨药材真伪,终无所成;二是药材虽美,不知火候。火候虽知,不知抽添,两不契合,终无所成;三是药材虽美,火候合宜,气足丹成。而自身修持不够,无缘而得。另外,药材本是集天地灵气之物,三皇之时,黄帝炼丹,九转方成;五帝之后,混元炼丹,三年才就。而自战国以来,凶气凝空,流尸满野,物不能受天地之秀气而世间就没有这样的药材了,故此以后炼制外丹者没有成功的。” 吕煜道:“那么何谓内药?” 钟离权道:“内丹之药材出于心肾,人人都有。火候取日月往复之数,丹法效夫妇交接之理。炼精生真气,炼气合阳神,炼神合大道。圣胎就而真气生,气中有气,如龙养珠。大药成而阳神出,身外有身,似蝉脱蜕。故此内药本是龙虎交而变黄芽。” 吕煜释疑解惑,钟离权滔滔不绝,讲过大道之理,钟离权沉思片刻道:“你既到此跟我学道,应当为你取一个道名。就此山此洞,取名岩,字洞宾,何如?” 吕煜叩谢道:“洞宾拜谢尊师。”又叩道:“请尊师授洞宾修道之法门。” 钟离权大笑,随即向吕洞宾传授修道之法。www.xiaoshuotxt.com 第十六回 吕寿上山探叔婶 儿子下山备后事 t,xt,小;说,天'堂世事兴衰无有常,百花那堪几度霜。 谁见明日昼夜有,说是无常道有常。 却说吕洞宾和夫人正在山林中行走,忽见前面站立一人,吕洞宾定睛一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师傅钟离权。吕洞宾为之一惊,忙拜说道:“师傅!你怎到此?”钟离权笑说道:“不必拘礼,我来看看你。” 吕洞宾又说道:“师傅怎知我在此?”钟离权大笑道:“我怎不知你在此?若我不知,你却知我,你岂不成为我的师傅了?” 吕洞宾忙引见夫人金氏,金氏道:“见过师傅。”说着便欲跪拜,钟离权忙说道:“夫人莫拜。”又对吕洞宾说道:“你也无须拘礼,仙家不讲这些。” 吕洞宾躬身说道:“请师傅洞里坐。”钟离权应允,三人便往吊钟洞走去。 走进洞中,吕洞宾和钟离权两人落座,金氏拿些山果,倒了茶水,说道:“你师徒俩且坐,我该去做饭了。”钟离权指着吕洞宾笑说道:“你好啊,修道不误享受啊。”说罢三人都笑了。 金氏走后,钟离权环顾了一下吊钟洞,漫不经心地问道:“近来功修如何?”吕洞宾回道:“甚好,已可入大静。” 钟离权又问道:“可曾阳光一现?”吕洞宾道:“没有。”钟离权点点头,说道:“莫急,要顺其自然。”吕洞宾也点点头道:“师傅曾说炼功所见皆为幻景,当不看不信。阳光一现何故要看的信的,不是幻景么?”钟离权道:“幻景乃外景,外景即幻景,勿看勿信。阳光一现乃内景,内景乃炼功之体验,自身之感应,由内景之不同知修功之层次,故内景即修功之火候。” 吕洞宾拿起一个山果递给钟离权道:“师傅,请尝尝九峰山的果子。”钟离权拿起吃了一个,说道:“好吃,好吃。”又说道:“来,我来授你初关仙术。筑基功夫你已做完,尔后你就会阳光一现。阳光一现是修炼初关仙术的火候,要用调药、采药、封固、炼药、止火之法。初关仙术炼成,你便炼成不漏之身,精满化气乃无泄漏之路。” 吕洞宾道:“怎样才知是初关仙术炼成?”钟离权道:“阳光二现乃初关仙术成,尔后便可炼中关仙术。” 吕洞宾道:“中关仙术炼成又会如何?”钟离权道:“中关仙术成则圣胎成,会不思五谷、不食不饥,无眠不倦,无息无脉乃曰胎息,还会有六大神通。” 吕洞宾道:“中关仙术尚有如此神通,上关仙术成乃大道成?”钟离权点头笑道:“说得对。” 吕洞宾问道:“何为调药?”钟离权道:“药既人体之元气,它有顺逆之变化,顺则化为元精由阳关而外泄,逆则返还入气穴。调药既凝神入气穴,神气相依,息息归根。调所即在气动之处,调时即阳光一现之时。” 这时金氏弄了两盘热菜、两碟小菜和一盘野果,又拿来一壶酒,为钟离权把酒倒上,说道:“师傅你先喝点酒,饭即刻就好。”钟离权道:“夫人且坐。”又哈哈一笑道:“你这儿还有酒喝?”金氏也笑说道:“有!他人缘好,亲朋好友的常来看他,他不喝酒,他们自己带来自己喝。” 金氏说罢又去做饭,钟离权边饮酒边又讲通关之法,修炼之道。 正言说间,金氏将饭端了上来。钟离权对吕洞宾说道:“明日始,人间烟火汝应渐断之。”吕洞宾道:“我修行尚浅,怕一时断不得。”钟离权道:“此乃修炼之法,无关修行深浅。修至中关仙术自是不思五谷、不食不饥,乃道功使然而非人为。此断人间烟火乃修炼速成之门径。” 吕洞宾闻听还有速成之法,即刻说道:“若能速成甚好,请师傅明示。”钟离权道:“第一个月,每日饭菜两餐,果品两餐。第二个月,每日饭菜两餐,果品一餐。第三个月,每日饭菜一餐,流食一餐,果品两餐。第四个月,每日饭菜一餐,流食一餐,果品一餐。第五个月,每日饭菜一餐,果品一餐。第七个月,每日流食一餐,果品一餐。第八个月,每日流食一餐,果品少许。第九个月,每日仅食一餐,或流食,或果品。九个月满,当断烟火食,每日仅食少许果品,或终日不食,或数日不食。” 金氏道:“不食岂不饥饿难耐?”钟离权道:“此法起初饥饿难耐,若勤于炼功采补自然之气,慢慢就会少食亦不饥,九个月后不食亦不饥,反而会神清气爽。” 饭毕金氏收拾碗筷,钟离权和吕洞宾洞内谈论修炼之法,直到子时钟离权离去,吕洞宾开始打坐。 次日吕洞宾即按着师傅所授断谷之法渐断人间烟火。夫人心疼,屡劝吕洞宾多吃点,吕洞宾哪儿肯听,九月之后,吕洞宾竟断人间烟火。 吕洞宾上山已久,故友来访他也不甚言语,后来上山探访的人越来越少。几年以后,孩子们每年能来几趟,外人已不再来。而吕洞宾打坐已能从子时一直坐到次日午时以后,甚至有时一坐就是几天。 一日大儿子吕甘领着吕洞宾的堂侄吕寿来看望他。吕寿看到婶子吃惊不少,他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女人是谁。是啊,她已经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她的背已驼,眼已花,头发已经花白,她衰老了不少,身体也极度虚弱。 吕寿看到婶子在洞门口呆坐着,走上前去说道:“你可认得我?”金氏看到有人来了,已经起身欲迎过来。 金氏见问,说道:“你是,寿儿吧?”吕寿心想婶子耳朵还行,笑说道:“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金氏又指着洞口道:“他在打坐,不知坐到啥时呢!你先到我那儿去坐吧。” 吕寿和吕甘将所带物品放入金氏洞内,金氏陪他们在洞内说些家常话。不一会儿金氏站起身对儿子说道:“你领他到山里转转,我该做饭了。” 于是二人走出洞去,在山林里游玩了一阵子回来,走到吊钟洞口,恰遇吕洞宾打完坐从洞内出来,叔侄二人相见各自一怔。 吕寿多年未见吕洞宾了,今日一见,竟见叔叔不仅没有见老,还年轻了许多,深感惊奇。他急步上前喊道:“叔!” 吕洞宾见是吕寿,问道:“寿儿,你何时到此?”吕寿道:“叔,我才到一会儿。”吕洞宾又问道:“你怎会到此?”吕寿道:“我来看你啊!”说着拉住吕洞宾的手。吕洞宾道:“家里人都好吧?”吕寿道:“好,都好。” 几人边说边向金氏洞中走去。金氏已将饭菜做好,于是众人便坐下来吃饭。吕寿见金氏没给吕洞宾放碗筷,对吕洞宾说道:“叔,你怎不吃?”金氏说道:“人家啊,不食人间烟火了。”说着拿了一个枣放在吕洞宾面前,接着说道:“就这个枣儿,人家还说不定吃不吃哪?常常几天不吃东西!” 吕寿道:“哪能行吗?叔,你不饿吗?”金氏道:“精神着哪。你看,如今像个小伙儿。”吕寿看看吕洞宾道:“叔是年轻了。” 吕寿又对金氏道:“婶,你怎不炼?”金氏道:“好!我可炼不了。”金氏又看着吕洞宾说道:“我给他护法哪。”吕寿关切地对金氏说道:“婶,你要多保重啊。”金氏笑道:“我没事儿。” 金氏对吕寿说道:“你喝酒啊,他不喝了,你自己喝。”又对吕洞宾说道:“你陪寿儿吃个枣儿吧。” 吕洞宾闻言,忙说道:“好。”拿起枣放到嘴里慢慢地嚼了起来。金氏用嘴哝哝吕洞宾,笑着对吕寿说道:“你来了,他高兴!”几人边吃边说。 吃过饭,天色已经不早。吕寿说还有事要快些回去,临走,吕寿又对金氏说道:“你要多保重,照顾好自己。” 吕洞宾送了一程,吕寿道:“叔,别再送了,你回去吧。”吕洞宾道:“也好。你慢走,多保重。” 吕寿转头又对吕甘说道:“不如你留下来,多陪他们几日?”吕洞宾道:“不必了。”吕甘道:“我这几日没事,多住几日无妨。”吕寿道:“好,你就留下来吧。” 吕甘在山上住了几日便下山回家,他正从山上往下走,忽见一人站在前边正看着自己。此人顶园额广、耳厚肩长,目深鼻耸、唇丹口方,袒胸露乳,手拿一把芭蕉扇。吕甘见状心中一阵紧张,那人道:“莫怕,我乃你父之师钟离权。” 吕甘一时未回过神来,那人又道:“我乃汉钟离,再此等你哪。” 吕甘心中一惊,说道:“你是汉钟离?”忙跪地说道:“神仙爷爷!”钟离权哈哈一笑说道:“莫怕,莫跪,快起身。” 钟离权又对吕甘说道,“我今日找你有一事相告。”吕甘说道:“何事?” 钟离权道:“夫人三日后归天,回去准备后事。”吕甘又是一惊,不悦地问道;“你何故咒她?” 钟离权道:“三日后未时。”说完人就不见了。吕甘眨眨眼睛,又向四处张望,见人确已不见了踪影,忙又跪下说道:“多谢神仙爷爷。” 吕甘起身后没了主意,思量许久后慌忙下山。他没有回家,径直去了二弟吕美家。 到了吕美家,他见家人都在不便说出实情,便对吕美说道:“我家有点事儿想请你去帮忙。”吕美问道:“何事?”吕甘道:“你且随我去,去去便知。”吕美道:“要否别人同去?”吕甘道:“不必,你自己就成。” 二媳妇道:“大哥今日何故如此神秘?”吕甘道:“没啥神秘的,有点小事请老二去一趟。”二媳妇对吕美道:“你快随大哥去吧。” 二人出了家门,吕美又问道:“大哥何事?”吕甘道:“一件怪事。到前面僻静处再说。” 二人寻一僻静处,老大把吕寿上山探访父母并自己路遇钟离权之事一一述说了一遍。老二瞪大眼睛听着,听完说道:“真有此事?”老大道:“句句是实,无一字虚言。”老二又道:“这该如何是好?”老大道:“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故此来找你商议。” 老二道:“快告诉家里人吧,让他们都去看看老太太。”老大道:“不妥。她们知道了定会哭哭啼啼的,如此到了山上,老太太定会知道不妙,会为老太太增添痛苦,老爹也会苦恼。再说此事尚不知真假,不能乱来。” “不如这样。”老二又说道:“就说你上山知道老太太想姑娘了,让她们上山去看看老太太,陪老太太去住几日,这样他们都欢欢喜喜的。”老大道:“让他们上山,我们在家悄悄地准备后事。”老二道:“这是个好主意。” 于是二人商定,明日让老大的大儿子文儿领着几个姑娘坐着轿子上山,等他们走后便准备后事。 吕美回至家中,媳妇迎上前道:“怎这么快回来了?”吕美道:“没事儿,到外面说几句话而已。”媳妇不解地问道:“就几句话还到外面去说?”吕美忙说道:“前些日子大哥领吕寿到山上去了。”媳妇道:“就这事还嘀嘀咕咕的?” 吕美略有所思地看着媳妇,苦笑着说道:“咳,一言难尽啊!”夫人闻听又问道:“怎么,有事儿?”吕美道:“给你说了吧,先不要告诉别人,等明日姑姑们走了再说。”随后吕美将吕甘下山时遇到钟离权的事说了一遍。然后又叮咛一遍:“等明日把姑姑们打发走了再说,先不要让她们知道。” 吕甘从吕美家出来就分别到了孩儿们的姑姑家,言说今日到山上去了,老太太想你们这些姑娘了,明日让文儿带你们到山上去陪老太太住几日。姑姑们闻听,个个高兴地着手准备明日上山的事儿。 且说钟离权离开吕甘来到了吕洞宾处,吕洞宾久未见到师傅,今日相见十分高兴。两人坐在洞外谈经论道,金氏听不懂他们都说些什么,便独自去忙自己的去了。 钟离权问道:“阳光三现否?”吕洞宾道:“亦现,我已按照师傅教诲养成圣胎。现正修炼上关仙术,已将胎儿由下丹田经中丹田迁至上丹田,我正哺乳胎儿,存养阳神。” 钟离权道:“哺乳圣胎正如养育婴儿,要细心照看。”吕洞宾道:“弟子谨记。” 钟离权又说道:“胎儿哺育日久,真气通、天眼通、天耳通、他心通、宿命通、神境通六通皆通,阳神健全。此时会突见眼前有金莲从地涌出,上透九霄,化为雪花纷飞,卤门自开。卤门开时即见金光四射,香气满屋,此为出胎之时。若不及时出胎引领,阳神聚形与内不得解脱,自行出胎而迷失,那就危险了!” 吕洞宾问道:“如此会怎样?”钟离权道:“此般阳神出壳会无疾而亡。和尚的坐化、道士的尸解皆因不知引领而死于此。即便阳神拘于躯壳内亦是顽而不化,不过寿同天地一愚夫尔。” 吕洞宾道:“如此大道未成,功夫白做,诚乃可惜。请师傅明示如何引领。” 钟离权道:“卤们开后,在前方二、三尺处会有一轮金光,此即温养阳神的乳汁。先以念调法身于光前,以念聚光于法身之内,然后收法身入体内泥丸宫。切记要防阳神出而不归,迷失本性。需旋出即收,多放养勤回收。始则出一步即收,收放娴熟后渐远之,渐出多步、多里而收。渐出渐远,渐出渐熟,则阳神渐为老成。” 吕洞宾道:“几日能成?”钟离权笑说道:“需几年吧!切记如阳神出壳后,仍有幻景出现引诱阳神迷失不返,此即阴气尚存,阳神不纯。要将阳神收回再炼哺育之功,一段时日之后,待阴尽阳纯之时再行放养。” 钟离权说完,向远处眺望了一下,又看看吕洞宾,而后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然后又看着吕洞宾。吕洞宾问道:“师傅有事?”钟离权道:“非我有事,夫人要有事了。” 吕洞宾沉思了一下,而后说道:“三日后未时?”钟离权道:“你果然已有六通了!”吕洞宾道:“全凭师傅教诲。” 钟离权语重心长地说道:“人之生死大道使然,莫忧莫虑。前古庄子妻死,惠子前去吊唁,见庄子坐在院内正敲瓦盆而歌。惠子道:‘她与你生活一世,生儿育女,现已死去。你不哭也就罢了,竟鼓盆而歌,岂不过之?’庄子道:‘不然。她死之初我岂不哀伤?然而细细想来,她本无生命,亦无形体,更无气息。恍悟之间变化成气,由气而生成形,而又有生命,今又变化为死,正像春夏秋冬之四时变化。她安息在天地之间,而我嚎啕哭之,此乃不知自然、不明大道之理啊,故我不哀。’” 吕洞宾道:“庄子不愧为一代祖师!”说完看着钟离权,又说道:“师傅放心,我也已明大道之理。” 正言说间,金氏走来说道:“师傅进洞喝点酒吧。”三人起身往金氏洞内走去。 两人坐毕,金氏端上酒菜,并问道:“师傅可从天上来?”钟离权笑说道:“我非从天上来,我是从铁拐李那儿来。”金氏道:“铁拐李,他是何人?”钟离权道:“我的一个道友。”金氏道:“如此说,他也是神仙?”钟离权道:“你说的对,他是神仙。”金氏又问道:“神仙?怎叫这个名字?” 钟离权闻听,哈哈大笑,而后说道:“只因他是个拐子,拄个铁拐!”金氏听后疑惑地问道:“我听说啊,神仙能治百病,个个像你这样,来去如风。他是神仙,怎还是个拐子?” 钟离权道:“这个有来历,你想听听么?”金氏笑了笑说道:“想听。”钟离权也笑道:“那好,你耐心听我说。” 于是钟离权便说起了铁拐李的来历。WWw.xiAosHuotxt.COM 第十七回 钟离权笑说李玄 吕洞宾初试仙术 t*xt-小%说^天.堂!泥流入海云在天,芸芸众生在人间。 生老病难千般苦,脱出风尘似神仙。 且说金氏闻听铁拐李是个神仙,便不明白为什么他是神仙却还是个拐子?于是钟离权便说起了铁拐李的来历。 铁拐李原本不拐,姓李,名玄,字凝阳,春秋时人。他状貌魁梧,一表人才,年方弱冠之时即识天地之玄机,仰慕大道金丹。他以为天地皆虚、人生皆幻,富贵功名皆迷心之鸩毒,纵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亦如身外之浮云,且无而始有,有而必无。人生自有乐境,何必维系俗情,延误岁月,于是,他不务世事,立志修真。他告别亲友,在河南砀山寻一清幽的山谷,住入洞内,垒起石头为门,拨些茅草为席,澄心净虑,服气炼形,废寝忘食,如此数年。后心想光靠自己的一己之见,事倍功半,道业难成。 李玄一日想起太上老君乃吾宗姓之仙祖,现居华山,拜他为师,必能得道成仙。想到这儿,李玄便决定去华山拜太上老君为师,他披星戴月,风餐露宿,涉水登山,勇往前行。 来到华山,他见此山奇峰峭壁,虎踞龙盘,险径危石,气象森森,云海、鸣泉、飞瀑处处可见,李玄暗叹仙境不过如此而已。 李玄正边走边看,忽见前面走来两个道童对他说道:“君是先生李玄吧?”李玄甚觉奇怪,问道:“是我,君何以知我?”二童道:“吾奉老君之命,迎君于此。”李玄闻听暗喜:“老君知我,想必是我与道有缘啊!”于是忙向前行礼称谢,并随二童登老君之堂。 但见老君在上,毫光照曜、灵光闪现,肌肤细润似闺中之处子,精神充溢犹襁褓之婴儿。又见堂上还有一人,乃仙人宛邱,乌发童颜、碧眼修眉,翩翩有道、意气融融,真乃天上之神人。李玄上前跪拜,二仙答礼命坐。李玄再拜道:“弟子山野鄙人,林泉末品,来追觅仙踪。仰祈觉悟,幸蒙不弃,得睹仙颜,诚夙世有缘,三生有幸。倘悯弟子斋宿之诚,问道之切,指迷大觉,则佩德殊深,感恩弥厚。弟子跪拜求道,不敢坐。” 老子道:“且坐无妨,吾授道与你。”老君便将大道说于李玄:道虚无形,万物由此生;合光同尘,柔弱不争;无声无息,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下母;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从事于道者,同于道。道无为而无不为,不欲而静,天下将自正;上士闻道,勤而习之。中士闻道,将信将疑。下士闻道,大笑之。不笑不足以为道;塞其兑,闭其门,挫其锐,解其纷,合其光,解其尘,抱中守一;致虚极,守静笃,深根固蒂,长生久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云云。 李玄告别华山,深深领会了老子的大道之理,修炼愈加用功。后来炼至能出阴神,有诸般仙术,大名远扬,很多人欲拜其为师。 一日李玄正与其弟子论道,忽见空中祥云缥缈,霞光万丈,李玄观之良久,而后自语道:“此气非常,必有异人降临。”言毕独自向山上走去。在高山绝顶之上,见一仙鹤振翅而来,仙鹤飞近,只见太上老君和宛丘两位仙祖跨于鹤上,李玄慌忙跪拜。老君笑着对李玄说道:“求道要放弃情感,泯灭欲望,与物自然无私,渐而至虚至静,达到无为。”又与李玄约道:“我欲游西域诸国,今欲携汝行游。汝神可于十日后到吾处,不要忘了。”言毕即同宛邱驾鹤望空而去。 不觉光阴易过,十日已到。李玄把弟子杨子叫来,嘱托道:“我将神游赴老君之约于华山,留肉身在此。倘若游魂七日不返,你方可将吾体化之。若七日未满,当好好看护,不得有误。”嘱毕,静坐游神而去。 李玄神游后,其身无息无脉,虽端坐于席,却似和尚坐化,死尸一般。弟子杨子谨慎看管,严加防护,日夜不敢怠慢。 到了第六日,忽然家人匆忙而至,告知:“汝母病十分沉重,死而复醒,看似等着见你,速回看望。”杨子听罢大哭道:“母病危急,师魂未返。我师如我友,我若看母而去,谁人看守我师?” 家人见状,便道:“你且去探母,我来为你看护尸首。”杨子闻言,不知如何是好。家人再三催促,杨子又想:“师身既然有人看守,未尝不妥。”于是将李玄之体托于家人,速速回家看望老母。 杨子回至家中,为时已晚,其母已咽气归终。杨子泣不成声:“子不孝,母病不理,送死不及,终天之恨,愧之为人!” 杨子走后,家人看护李玄之体。后听到老人已死,家人急于回家料理老人后事,心想人死固无复生之理,李玄已死六日,其中肝肺必腐,望其复生乃是痴狂,再如此守之,必全身腐烂,臭味难耐,反误我事。于是便找来帮手,寻些柴火堆积一处,将李玄之体置于其上。家人跪拜道:“圣师在上,杨子之母病故,托吾守师。师魂不归,其尸无所,吾代杨子行孝,送师上天。若有不周,圣师莫怪。”言毕燃火焚尸,柴干火烈,尸首很快化掉,骨灰与柴灰混作一处。家人又跪拜道:“圣师走好。”言毕起身,回家而去。 家人回至家中,杨子问师傅之身谁人看守。家人言说尸身已经溃烂,已被举火焚之。杨子闻言又嚎啕大哭,边哭边自语道:“吾内不能尽孝于母,外不能尽信于师。母必以我慢命为不孝,师必以我失信为不忠。不孝不忠,众人耻于当时,君子羞于后事。天地罪人,世间废物,速死犹晚,何敢偷生?”言毕欲寻死自刎。家人力劝,杨子身边不敢离人,唯恐再出不测。 却说李玄神出华山,随老君西游数日,便向老君辞归。老君笑而不答,稍顷吟道: 辟谷不辟麦,车轻路亦熟。 欲得旧形骸,正逢新面目。 李玄未解其意,急急辞归。其归返之时,正当七日。他来到茅斋寻找体魄,哪儿能找得见?又寻弟子亦寻不见,转身见焚身之处,灰烬尤在,尸骨尤存,方知尸身被焚,深怨弟子背信弃义。 李玄阴魂到处无依,凭空游荡。眼见时辰已到,游魂将成为孤魂野鬼,仙路断绝。李玄心急如焚,不知所措。忽见一尸身倒于山侧,猛然想起老君临别之吟:“欲得旧形骸,正逢新面目。”灵机一动,心想这就是我的新面目了。 李玄正欲附身,又转念一想:“不知此人是何模样?嗨!罢了,饥不择食,凡事皆有定数,何必怨天尤人!魂正无依,何暇择体?”于是附其身而起。谁知此身却是一饿死乞丐之尸身,蓬头垢面,袒胸露腹,瘸腿踮脚,拄着个紫色的拐杖儿。李玄起身见状,后悔不已,正欲脱身出窍,另寻新尸,却见老君驾鹤而来,对李玄道:“真道不可着相,只须功行充满,便是异相真仙。”言毕授其金箍一只并仙丹一粒,又道:“金箍束发,金丹食之,汝即得道身仙骨。”李玄急忙拜谢,依言行之,顿时周身金光四射。老君又授一葫芦道:“解苦救难,至善至道。”言毕跨鹤而去,李玄跪拜。 李玄起身见行走不便,便捡起地上的拐杖,心想此杖为铁的才好。想罢向拐杖喷一口气,拐杖果真变成了铁杖,李玄暗喜:“老君仙丹名不虚传,真是仙丹啊!” 李玄听人说起杨子母亡焚身之经过,遂暗想:“他守我尸而不终是因为母病危机,而其母死而不得送是因为守护我的体魄。我不为其起死回生,他将终身抱恨!”想罢手持铁拐,肩背葫芦,迳至杨家。只见杨子哀号哽咽,顿足捶胸,抚棺长恨。他拄着铁拐走到杨子面前故意问道:“死生有命,不可强求。侍奉父母,生尽孝,死尽忠,死了哀哭一阵,发送了就行了,你何必这般要死要活的?” 杨子说道:“我师神出华山,令我守魄,约定游魂七日不返,方可化之。可我只守到了六日,恰好听到我母病重,因病势不能再等,无奈之下,我便回家探母,到家吾母已死。托家人看守我师,家人竟化师魄。我内不能尽孝于母,外不能尽信于师,母必以我慢命为不孝,师必以我失信为不忠。不孝不忠,众人耻于当时,君子羞于后事。天地罪人,世间废物,速死犹晚,何敢偷生?” 李玄说道:“忠孝在于立心,你有此心,那就是忠孝。看似不忠不孝,其实是大忠大孝。吾因出游,得异人传授起死灵丹,只有善人方可援救。你是善人,试试把它给你母服用了,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啊。” 杨子闻言,急忙拜跪求药。李玄从葫芦中倒出一丸药给了杨子,杨子用水调好了灌到其母口中。不多时,其母就有了气息,脸上也开始有了血色。随后长叹一声而起,看似像无病之人一般。合家稽首拜谢李玄,求其姓名,李玄道:“我就是你的师傅。因我尸已化,我附他人尸身而起。又知你母已死,恐你相怨于我,故来相救。今听你如此说,看来我做对了。你母今日已经起死回生,你要好好地孝敬她。”说完又从葫芦里倒出一丸药给杨子说道:“服此药可以延年益寿,后会有期。”杨子欲再求问,李玄却忽然化作清风而去。 金氏听钟离权说完,点头道:“如此便为铁拐李了。”说罢三人都笑了。 金氏又道:“他成拐子,是太上老君罚他。他为人之子,却不尽孝道,竟自个儿跑到山上去,都像他这样儿,谁为爹娘养老送终?老君罚他对,罚他成个拐子仙儿。”钟吕师徒闻言,又大笑。 金氏说完,起身收拾碗筷。吕洞宾道:“请师傅到我那儿去坐。”钟离权道:“天色已晚,我该回了。”吕洞宾道:“师傅若无事,到我洞内坐坐再走无妨。”钟离权道:“也好。” 师徒二人到了吕洞宾洞内,一直谈说到子时钟离权方才起身告辞,吕洞宾又按例开始打坐。 次日大孙子吕文带着姑姑们上了山。金氏正坐在吊钟洞洞口发呆,忽见两顶轿子走到近前,不知来者是谁,慌忙起身。吕文喊道:“奶奶。”金氏道:“嗳!文儿,你来了。轿子里坐的是谁?”文儿道:“姑姑们看你来了。” 正言说间,两顶轿子落地,两位姑娘下轿喊道:“娘!”金氏道:“你们怎来了?”三人走到一起,竟相抱大哭。 二姑娘边哭边说道:“娘啊,我们想你啊!”金氏也哽噎着说:“我也想你们哪!今日相见,喜事,咱们不哭。啊,不哭。”说着自己竟哭啼不已。 大姑娘擦一把泪说道:“娘,你老了,苦了你了。”金氏也抹一把泪:“不苦,不苦,我没事儿。” 二姑娘拿出手帕,为自己擦擦泪,又给老娘擦,边擦边说道:“娘啊,下山到我们那儿去住吧。”金氏道:“我不能走,我得陪着他。” 三人一哭,竟使文儿也挺不住了,他含着泪水说道:“奶奶,我替你陪爷爷。”老太太道:“不成啊,文儿要好好读书。” 几人洞口啼哭,惊扰了吕洞宾。吕洞宾收功下坐,走出洞来。吕洞宾走到近前竟无人察觉,他看看众人说道:“莫哭,该高兴才对。”众人闻言,竟止住了哭声,两个姑娘齐声喊道:“爹!” 老太太也醒过了神儿,说道:“你看,我尽哭了,也不知道让你们进洞歇息,给你们做饭。你们饿了吧?”姑娘们说道:“娘,我们不累。今天你歇着,我们做饭。”金氏说道:“走,到我洞里去。”众人说着,往金氏洞内走去。 走到洞内,金氏对姑娘们说道:“你们陪你爹说话,我给你们做饭去。”姑娘们要老太太歇息,各自争着要去做。吕洞宾说道:“你们陪你娘说话,我和文儿去做饭。”老太太闻听惊喜地说道:“这个新鲜,日头从西面出来了!好,今个儿就你去做,别看我吃完了,你做了我还吃。” 吕洞宾把文儿叫出,命文儿烧火,自己切菜上灶,不多时就把菜做好了。他命文儿盛菜,自己回到洞里来。金氏问道:“做好了?”吕洞宾道:“好了。”金氏道:“糊弄我们,就做一个?”吕洞宾笑而不答。 这时文儿把菜端了上来。吕洞宾示意再去端菜,文儿不解,站着不动。吕洞宾道:“再去端菜啊。”文儿道:“没有了啊!”吕洞宾道:“有,再去端。” 文儿出来一看,果然又有五盘热菜,甚为惊讶。文儿将菜一一端入洞内,问道:“爷爷,怎弄得?”吕洞宾仍是笑而不答,而后指指菜说道:“六六大顺。”又对文儿道:“再去。”文儿道:“还有?”吕洞宾道:“有!” 文儿到外面一看,竟又有两盘凉菜。忙端入洞内放好,吕洞宾又指指菜说道:“四平八稳。”众人一看,竟是四盘荤菜,两盘素菜,两盘凉菜,惊叹不已。吕洞宾又对文儿道:“再去。”文儿不再犹豫,转身向洞外走去。 到外一看,又有两盘果品,忙又端入洞内。吕洞宾又指指欲言,却被文儿抢了个先。文儿大声说道:“十全十美。” 文儿见吕洞宾没再说话,忙问:“爷爷,还去不去?”吕洞宾道:“文儿好贪,还不够吗?”众人又大笑。 吕洞宾对文儿又道:“去把外面的人叫来一起吃。”文儿正要走,金氏道:“洞里暗,不如到外面去吃。”众人说好,便一起将菜往洞外端。一家人说说笑笑,一日过得很快。 吕甘、吕美把姑姑们打发走,便开始把家人都叫到一起,说明缘故,商议着筹备老太太的后事,亦是忙忙碌碌的一天。有人听说后惊叹道:“家里有个仙,啥事都知道。”有人不解:“这不是咒老太太么?”云云。 第三天一早,两人带着家人,各自找了帮手,按约集合一处,浩浩荡荡地向九峰山开去。棺材太过厚重,竟用十余人抬着,还有十余人候着,两班轮着抬,并有五六人组成的送葬乐队。 有人又对吕甘说道:“你碰着的果真是汉钟离?要是说得不准,该如何收场?”吕甘说道:“没错,他是汉钟离,手里拿着个大扇子。”又有人说道:“拿扇子的可未必是汉钟离!” 众人说着走着,刚到未时,就上了九峰山。快到吊钟洞处,吕甘将众人喊住,寻一隐蔽之地,众人站下。 吕甘吕美让家人拿出吃的,给众人分了,吕甘对众人说道:“你们且在此侯着,我俩上山去看看。”其他亲人也要去看老太太,吕甘说道:“不妥,去得人多了,老头、老太太会怀疑有事,那就麻烦了。你们先在这儿等着,到时候来叫你们。” 两人走到洞前,见这儿非常安静,走进金氏洞内,又见金氏闭眼躺着,俩姑娘和文儿坐在身边,两人一阵紧张,吕甘问道:“怎的了?”大姑娘道:“刚才高兴,玩累了,这不睡着了?” 吕甘上前看看,老人安然无恙。摸摸脉搏,没事儿。吕甘吕美默默对视半晌,各自坐下。坐了一阵,不见异常。姐俩低声说着家常话,没有注意到这两人的反应。 两人走出洞来,吕美道:“没事啊。”吕甘摸摸脑袋,不知如何是好,摇摇头,没有作答。两人在外站了一会,吕甘道:“你先把衣物取来,准备着,以防万一。”吕美道:“也好。” 吕美来取衣物,众人问道:“如何?”吕美摇摇头:“没事儿。”众人议论开了:“我说么,老大尽胡说,哪有这样的事儿?”“哪有啥神仙啊,谁见过?”“老大让人糊弄了。”“别说了,咱们走吧。”众人闻言皆欲走。吕美道:“且慢,再等等,我上山再去看看。”说完悄悄拿了衣物,又回到洞前。 两人又走入洞内,一切照旧。老大又走到金氏近前,见息脉都正常。两人在洞内站了一会儿,又走出洞来。吕美道:“未时已过了吧?看似没事了。”吕甘道:“没事最好。”吕美道:“该如何收场?”ww w.xIaoshuotxt.。com 第十八回 吕洞宾九峰送妻 铁拐李幽州抬杠 t,xt,小,说,天,堂鼎炉安立守其心,金丹炼就气象新。 阴阳交感结圣胎,七返九转炼真身。 眼见未时已过,金氏平安无事,吕甘吕美站在洞口不知如何收场。正在这时,吕洞宾打完坐从洞内出来,径直向金氏洞这边走来。 两人并没有注意到风是从何时开始刮起来的,山上黄黄的树叶飘飘洒洒地被风吹了下来,风吹树摇,惊动了树上的鸟儿,鸟儿鸣叫着,随着秋风在空中飞舞,云朵一片一片地被风吹走。 吕甘吕美忙迎上前去,吕洞宾道:“快,快去给你娘更衣。” 三人走进洞中,两个姑娘还坐在金氏跟前说着家常。金氏睁开了眼,看了看众人,含笑又将眼睛闭上。 吕甘走到金氏近前,见金氏开始倒气,摸摸脉波,跳动已经微弱。吕甘忙对两个姑姑说道:“快为老人家更衣。”说着将装老衣物打开。 两个姑娘不知是怎么回事,疑惑地问道:“怎得了?”吕洞宾道:“你娘去了,快给你娘换衣服。” 两个姑娘看看金氏,恍然大悟,大声地哭嚎:“娘,娘?”“娘,你说话啊?”“娘,你睁开眼呀,你看我们一眼啊?”千呼万唤,金氏已不再答应。 吕洞宾道:“先莫哭,快为你娘更衣。”吕洞宾说着将夫人身上的衣服脱下,姑娘们还在哭嚎。 吕洞宾对两个儿子说道:“别愣着,帮把手。”两个儿子迟疑了一下,吕洞宾又说道:“快来。”三人手忙脚乱,为金氏净身、更衣。更衣完毕,见金氏已息脉全无,无疾而终。 吕甘吕美跪在金氏面前哭拜,文儿也跪在奶奶面前痛哭,两个姑娘更是在那里哭天嚎地。吕洞宾对文儿说道:“你领你爹去叫众人。”文儿闻听忙起身过去架起吕甘,父子两个一边哭一边走出洞来。 众人见吕文架着吕甘哭泣而来,知道金氏真地去了,于是慌忙向金氏洞这边走来,人群里也传来了哭嚎之声。 众人来到洞前,家人都走进洞来,又是一阵号啕大哭。阴阳先生进洞,喝令众人莫哭,他为金氏开光、超度。事毕,吕甘把吕洞宾、阴阳先生和吕美等叫出洞外,问吕洞宾道:“该如何发送?”吕洞宾未加思索:“从简,发送了就是。” 吕甘又问道:“现在就给亲朋好友送信?”吕洞宾道:“不必了,现在就装馆入殓,就此发送。” 吕甘迟疑了一下,又说道:“这样不妥吧?”吕洞宾看看众人,沉思了一会儿说道:“现在是良辰吉日,即刻装馆入殓,即刻发送。” 吕甘又看了看阴阳先生,阴阳先生说道:“就按先生说的办吧。” 吕甘叫过一人对他说道:“你回家找几个人到我家坟地去开土挖坑,就在左日选的地方挖。”那人应声下山而去。 阴阳先生又领着众人走入洞内,开始主持装馆入殓仪式。 送葬的乐队开始吹奏,先是家人在洞内哭拜,继而众人洞外拜之,辈分亲疏不同礼数也不同。众人拜毕,阴阳先生将绊脚绳打开,众人上前正准备将金氏抬起,吕洞宾走向前去,说声稍等。他抓住夫人的手,端详许久,然后低声说道:“夫人,你辛苦了。你安心地走吧,一路走好!”说罢将夫人的手放下,挥挥手示意阴阳先生继续。 入棺开始,家人又是一阵号啕大哭,只哭得洞外的众人也凄然泪下。 山上的风比刚才小了许多,外面似乎又回复了先前的平静,云儿留住了脚步,鸟儿在空中盘旋,不时还有几片树叶从山上飘落,地上已经洒满了黄黄的树叶。 金氏入棺以后,阴阳先生吩咐封棺。吕甘道:“且末封棺,山路崎岖,必有颠簸,等下的山去,为老人整装后再封不迟。” 阴阳先生吩咐众人进洞起棺,众人进来穿上绳索,不由分说将棺材抬起,缓缓抬出洞来,向山下走去。 送葬的乐队在前面吹吹打打,也有人在前面扔撒着纸钱,众人随着棺材,带着纸做的车马轿子走在后面。 两个姑娘已经泣不成声,嗓子哭哑。众人将两人连劝带塞地弄进轿子,轿子两边有人护卫着。 走到山下,众人停下棺材又为金氏整理一番,众人还扯起一大块红布,罩在棺材上面。为金氏再次整理好后,又将棺材盖上,然后用大铁钉将棺盖钉上封了。 吕甘走到吕洞宾面前,哭着说道:“把文儿和顺儿留下来陪你吧,等老太太入土为安后,我再上山来陪你。” 吕洞宾道:“不必了,你们都去吧。”吕甘又说道:“你独自在山上我不放心。”吕洞宾不以为然地说道:“嗨!放心吧,我没事儿,你们放心地走吧。” 送葬的队伍又开始向吕家坟地走去。吕洞宾独自站在山下,夕阳照射在他的脸上,秋风轻轻地吹动着他的衣衫,他默默地目送着送葬的队伍,目送着家人,目送着他的夫人远远地走去。 吕洞宾走回九峰山,夫人不在了,九峰山仿佛已不再是以前的九峰山。吕洞宾走进夫人曾经住过的洞子,洞内空空如也,他在洞内站立许久。他又走进吊钟洞,虽然夫人以前并不经常进入吊钟洞,但吕洞宾觉得吊钟洞仿佛也已不再是以前的吊钟洞了。 吕洞宾点起油灯,跳动的灯火发射出微弱的灯光。他默默地坐了一会,又拿起《五千文经序》,在灯下细细读来。到了子时,他又开始盘腿打坐。 吕洞宾仍然是日日修炼,夜夜打坐,他已经阳神健全,卤门自开。他开始引领并训练阳神,开始只将阳神放出一步,渐渐地放出多步、一里、多里、几十里,渐渐地方圆几十里已经收放自如。 一日,他的阳神遨游到大儿子吕甘家,吕甘不在家,大儿媳妇正在绣花儿,文儿正在读书,全然不知吕洞宾就在眼前。 又一日,他神游到二姑娘家,见二姑娘和姑爷正在说话,二姑娘道:“你快去看看俺爹啊。”姑爷道:“是啊,早就说要去,可忙忙碌碌的,总也去不了。”二姑娘又道:“你若不去,明天我自己去。”姑爷道:“我去,我去,明天就去。” 次日,二姑爷果然邀着大姑爷上山来了。两人知道,不过午时来到山上是见不着吕洞宾的,即便过了午时,也未必能见得到他,他们不能进洞打扰他。故此,过了晌午两人才来到山上。到了吊钟洞口,吕洞宾也从洞内走了出来。 三人相见寒暄过后,吕洞宾要两人进洞。到了洞内,两人见酒菜已经备好,问道:“你老人家怎知我们要来?” 吕洞宾道:“怎么,我老么?”大姑爷道:“不不,不是那个意思。” 吕洞宾哈哈一笑,说道:“饿了吧,坐下吃吧。”二姑爷道:“我们自己带了。”吕洞宾道:“那个不好吃,尝尝这个。” 两个姑爷坐下,吕洞宾为他们各自斟了酒,两人道:“我们自己来。”两人边饮酒,边向吕洞宾说着家里家外的大事小情。 两人吃喝完,吕洞宾道:“天色已晚,你们早些回去。”将两人送出洞口,吕洞宾又道:“今后不必再来看我,我常能看到你们。” 这日吕洞宾又神游到吕家坟地,他看到夫人的坟丘静静地堆放在那儿,上面野草杂生。他环望一下四周,并不见一个祖人的魂灵,也不见夫人。他叹息道:“或许他们又活在人世上了,人生不过如此。” 他已经可以神游长空,纵横万里。一日,他想去看看师傅,便神游到终南山。他看到师傅手持宝扇,正在山上和一个人对弈,那人身边放着一个铁拐和一个葫芦。他定立在棋盘前,说道:“师傅。” 钟离权抬头看看吕洞宾,笑说道:“你来了。”又起身对那人说道:“不玩了。” 那人拿起铁杖和葫芦,拄着铁杖也站起身。但见此人两腿不齐,黑脸浓眉,眼大鼻塌,头束黄巾。 钟离权又笑说道:“来来,我来给你们引见。”指指吕洞宾:“这就是吕洞宾,名字我起的。”说完哈哈一笑,又说道:“如何?” 那人正要说话,吕洞宾道:“这就是师伯了?”那人道:“不必客气,都是道友,我乃李孔目。” 钟离权指指那人道:“铁拐李,我给你说起过。”说完又哈哈大笑。那人生气地说道:“休得无礼。”钟离权道:“对对,你说的对,都是道友,叫他李孔目。不过,没有铁拐李叫着顺口。”说完又哈哈大笑。 铁拐李甩袖要走,钟离权道:“李兄休走,莫小心眼儿,我给你赔理便是。”说着过去拉住铁拐李的手,又说道:“来来,李兄,我有事与你商议。” 钟离权又转头对吕洞宾说道:“以后莫叫我师傅,就叫我和谷子。”又对铁拐李道:“给他取个道号。” 铁拐李看着吕洞宾,想了一下,说道:“他已修成纯阳之身。”钟离权道:“对对,就叫着纯阳子如何?”吕洞宾道:“谢过师傅师伯。”钟离权说道:“休如此叫。”而后指着自己说道:“和谷子。”又指指铁拐李:“李孔目。”再指指吕洞宾:“纯阳子。”说完又哈哈大笑。 铁拐李说道:“你一会儿正阳子,一会儿云房子,这会儿又和谷子,莫明其妙。”钟离权道:“怎的?人间一个名字也不过叫几十年,我一个名儿叫了几百年,何尝不能换换?” 铁拐李又对吕洞宾说道:“休跟他学,一个怪物。”吕洞宾笑了笑说道:“还请师傅师伯多多指教。”钟离权道:“咳!又来了,叫我和谷子。你有事尽管说,来来,我们坐下说。” 三人坐毕,吕洞宾说道:“我有一事不明。”钟离权道:“何事?”吕洞宾说道:“人死,魂灵出窍为鬼。道成,圣胎出窍为神。鬼神之别如何?” 铁拐李说道:“纯阴而无阳者为鬼,故鬼若白日阳盛,畏而避之;纯阳而无阴者为神。鬼无神通变化,只可生死轮回,投胎夺舍。神有神通,可聚形、现身与人看之,能言语善动作。鬼只能见人,不能为人所见。故道本无相,仙贵有形。” 钟离权道:“神尚有阴神阳神之不同。”吕洞宾道:“敢问有何不同?” 钟离权道:“阴阳相杂者为阴神。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修功时阴未尽而出神过早,谓之阴神。其出之时,或眼中见白光如河,则神从眼出;或耳中闻钟磬箫管之音,则神从耳出。由其阳气未壮,不能擅破天关,故旁趋别径而从其便。既出之后,亦自逍遥快乐,穿街度巷,临水登山。但能成形,不能分形。但能游走人间,不能飞腾变化。若盛夏太阳当空,则阴神畏而避之。是以虽带仙风,未离鬼趣。” 吕洞宾道:“阴神可以炼为阳神么?”钟离权道:“可以。学仙之人,不甘以小成,可于阴神出后再行修炼,将阴神原形粉碎。功到阴尽阳纯,真人显象。” 吕洞宾道:“如何将原形粉碎?”钟离权道:“忘其身,虚其心,空洞之中,一物不生,则可以换凡胎为灵胎,变俗子为真人。”说完又看看铁拐李,而后笑着说道:“亦可食太上老君之仙丹。”铁拐李欲言又止,钟离权接着说道:“常人无此仙缘啊!” 铁拐李对吕洞宾道:“纯阳子无需担忧,你已为纯阳之神。” 吕洞宾道:“阳神既出,是否功完道成?” 钟离权道:“问得好!此有两择:一者就此罢手,在太空中逍遥快乐,飞腾万里,高踏云端,俯山观海。或游戏人间,千般变化,从心所欲。此乃不顾其尸身,视之如粪土,尽情弃之,或抛尸于茅舍涵洞,或弃尸于山野荒郊,遗尸而远走高飞。此为速成之法,学仙之人多到此为止就心满意足了。但此法尚为下策,虽可算着得道,却不为证得大道。” 吕洞宾道:“何为其二?” 钟离权道:“其二乃有志之士,不求速效,自愿做迟钝功夫。阳神可出而勿出,修炼至阴尽阳纯之时,阳神健全再行引领放养之功;身躯可弃而不弃,保守元灵,千烧万炼,忘其如太虚,而以纯火烹之,形骸骨肉与之俱化,形神复又合二为一,此即炼虚合道,形神俱妙,合于遍布万化、无所不在之大道,出现百千万亿之化身,神通广大,拨云弄雾,移山填海,至此才算证得大道。” 吕洞宾道:“如何下手?” 钟离权道:“欲炼此功,需复将阳神收入祖窍之中,炼而复炼,炼神还虚,阳神百炼百灵,炼得阳神的慧光生神火,贯通躯体百窍,阳焰腾空,透足透顶,将躯体炼化入阳神之中,使神光普照。最后炼得通身神火,躯体崩散,粉碎为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的先天祖气,还归于太虚、达到天人合一。功夫做到此处,则可聚则成形,散则成气,浩劫不死,寿齐天地,乃为得道。” 钟离权说罢,看看铁拐李。铁拐李说道:“鬼谷子所言极是。”钟离权忙道:“错了,和谷子。”说罢三人大笑。 钟离权又看着吕洞宾说道:“纯阳子,汝当作何选择?”吕洞宾沉思半晌,说道:“容我日后再作打算。”钟离权道:“好好,日后再说。你不妨先出关入世修炼,云游四海,广结道缘,莫忘除恶扬善,济世度人,先积功德,再作打算。” 吕洞宾辞别钟李,回到了九峰山。他阳神入窍,收功下座。吕洞宾告辞后,铁拐李也起身告辞钟离权,向幽州云游而去。 铁拐李在幽州(今北京)听说有一个人很会抬杠,人称张杠头,后来居然还开起了杠埔,远近很多爱抬杠的人都曾慕名到这杠铺里来比试过,结果都是乘兴而来,败阵而归。铁拐李闻听心生奇怪: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并不新鲜,怎么抬杠还能抬出名气来?铁拐李本来就爱较真,于是他决定亲自去看看,并要杀杀这个张杠头的威风。 这张杠头的杠铺有个规矩,凡是来抬杠的人都得备好银两,来者赌多少他都奉陪。每一轮抬杠之前双方都要各自先把银两放到桌子上,谁赢了这轮谁就把钱都收走,而后可再开下一轮。 铁拐李来到杠铺,胸有成竹地坐到桌前。铁拐李暗想,世上没有我不知道的,我就不信我抬不过你。他拿出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张杠头一看,暗自高兴,心想今日又来了一个大户,可以再捞一把了。往常来抬杠的每轮下赌一般不超过一两银子,这回铁拐李一下子下了十两,来头确实不小。 张杠头也把十两银子放到桌子上,并招呼徒弟们看茶。然后又给铁拐李述说了一遍杠铺的规矩,铁拐李满口应承。张杠头问铁拐李道:“是你老先问我啊,还是我先问你老人家?”铁拐李心想:“我乃神仙,我若先问他,即便赢了也不光彩。”于是说道:“你先来。”张杠头说道:“既如此,我便不客气了。” 张杠头端起茶饮了一口,示意铁拐李喝茶,铁拐李也喝了一口,茶很香。张杠头不紧不慢地问道:“老人家,我今儿想向你请教一下,你说这世上有没有‘味儿’这东西?”铁拐李一听,暗想岂有此理?明知故问!于是他想也没想就答道:“有,当然有!没有‘味儿’怎么能知道酸甜苦辣啊?”张杠头道:“你说有,我说没有。”铁拐李道:“怎么能说没有,‘味儿’随时都能尝得到,闻得到。”张杠头道:“即如此,请你把‘味儿’拿出来,放到桌子上,让我开开眼界!”铁拐李听了一下子懵了,他虽然是神仙,神通广大,可也不知道怎么才能把“味儿”拿到桌子上给人看。于是铁拐李只好说道:“这么说来,世上没有‘味儿’这东西。”张杠头又说道:“如果你说这世上没有‘味儿’这东西,那你又怎么知道香臭的呢?”铁拐李被问的无言以对,这一轮只好认输。 第二轮开始,张杠头又问道:“老人家,我还想再向你请教一下,你说这世上有没有‘气儿’这东西?”铁拐李这回开始动心思了。他想:上轮我说有,他让我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给他看,气儿也没法放到桌子上看,于是铁拐李说道:“气儿这东西根本就没有。”张杠头说道:“你说没有,我说有。若是没有,你怎么喘气呢?”铁拐李马上说道:“你说有,那你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给我看看。”张杠头不慌不忙地把自己杯里的茶倒掉了,又提起壶倒了一杯热茶,将茶杯放到桌子上,热气正从茶杯里呼呼地往外冒。铁拐李一见,只好再次认输。 铁拐李心里不服,对张杠头说道:“你莫尽说些摸不着的东西,咱们说一个实实在在的。”铁拐李暗想:这些套儿都是你事先准备好的,由不得我不钻,这回我看你还能不输? 张杠头又不慌不忙地说道:“好,就依你说,咱们说一个实实在在的。”张杠头看了看铁拐李,然后问道:“老人家家住何处?”铁拐李道:“住在天底下地上头,五湖四海都能住。”张杠头看了看铁拐李身上背的那个葫芦,笑了笑问道:“你的本领真不小,那你老身上背的是什么?”铁拐李见他问这个,心想这回你输定了,葫芦是我的,我还说不过你?于是说道:“葫芦。”张杠头道:“你葫芦里装的是什么啊?”铁拐李道:“灵丹妙药!”张杠头又问道:“即是灵丹妙药,那能治些什么病啊?”铁拐李得意地说道:“即是灵丹妙药,当然是百病皆治。” 张杠头站起身,然后说道:“俺妻腿有毛病,病了好几年卧床不起,不知花了多少钱总是治不好。你的灵丹妙药是能治还是不能治?”铁拐李道:“当然能治!”张杠头说道:“即如此,那就请吧!你若是治好了,这三轮我都认输。”说着就请铁拐李一同前去。铁拐李满不在乎地说道:“这个容易。” 两人起身往外走,张杠头问道:“你的腿也不方便呀?”铁拐李道:“没别的病,只是腿瘸。”张杠头说道:“如此说来,你还是先治好了你的瘸腿,然后再治我妻的病腿吧。你要是连自己的瘸腿都治不好,怎么能治好我妻的病腿呢?!”铁拐李听后又晕了。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十回 火龙现身授天遁 钟离举升劝洞宾 t-xt-小,说--天.堂欲整锋芒敢惮劳,凌晨开匣玉龙嗥。 手中气概冰三尺,石上精神蛇一条。 且说吕洞宾正在庐山上游览,忽见前面站立一人问吕洞宾道:“你是纯阳子吧?”吕洞宾不由一惊,暗想此必异人,忙作揖答道:“在下正是,敢问汝是何人?”那人笑着说道:“贫道火龙。” 吕洞宾听后忙跪拜道:“得遇火龙真君,弟子三生有幸。”那人又笑着说道:“汝且莫拜。你云游天下,行侠仗义,甚得我心。我有天遁神剑,今欲授你,汝可愿学?” 吕洞宾听后又跪拜道:“承蒙恩师不弃,弟子愿学。”火龙真人听后大笑道:“且随我来。” 火龙真人姓郑,名东阳,字晓辉,战国时人。为避战乱曾隐于山东崂山,访求仙道,日食草根树皮几十年。后来得遇东华帝君,赐其火龙金丹,服后顿感通体透明,东华帝君又授其修道炼剑仙术,道书十余卷。郑东阳朝夕研读,细心研求,二年后领悟其中妙旨,三十年证得大道。玉皇大帝敕封其为火龙真人,世称火龙真君。如此说来,火龙真人和钟离权乃是师兄弟,只是年代相隔几个朝代而已。 火龙真人引领吕洞宾到一石前。真人说道:“天遁神剑只授有缘人,非人所能求,非求所能得。若非缘深德厚,断不向传。” 这时一道童捧剑而来,真人指剑说道:“此剑乃用金银铜铁锡五金用三味真火经七七四九天炼成,集五金之粹,禀阴阳之纯。复又九九八十一天踏罡步斗炼铸,采天罡之气,纳日月之精。可威慑万灵,除邪斩妖。”真人接过剑双手举起道:“欲得此剑须对天盟誓:‘神剑非铁,化气于身。代天行化,祛邪扶正,不杀无罪,不伐忠勇,不涉国事,禁传非人。律戒妄用,违此天惩。’如师此盟。”言毕将剑递与吕洞宾。吕洞宾双手接过剑,双膝跪地,双手将剑举过头顶,仰天而誓。 吕洞宾誓毕起身,捧剑细观,见剑鞘精雕细刻,上有天罡七星。他拔剑出鞘,见剑长三尺,灵光闪耀,剑身上也刻有北斗星象。吕洞宾正在惊奇地看着,真人又说道:“此剑虽非凡品,但终是有形之物,仍非天遁神剑。” 吕洞宾不解,看看真人身上的宝剑问道:“若非师傅所佩才是。”真人笑道:“我所佩与你无二。”吕洞宾道:“弟子愚钝,请师傅明示。” 真人拿过吕洞宾手中的宝剑,将手一挥,宝剑自手中飞出。一道金光闪过,竟见前面一巨石立时炸开。吕洞宾再寻宝剑,却不见宝剑的踪影,但听哗啦啦异样响声,吕洞宾寻声望去,竟见应声倒下一排松树。吕洞宾还未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宝剑已“当啷”一声自返剑鞘。 真人将目光转向吕洞宾,说道:“这才是天遁神剑,但仍为小乘之术。天遁神剑乃借有形之物修无形之剑,采无极至精,合先天元气,慧火煅成,灵泉磨利,以太极为环,清净为匣,虚白灿烂,纯粹坚刚;运造化之机,秉仁威之令,举之无今古,按之无先后;人剑合一,遁剑飞腾,应机而现,威神伏魔,辟邪镇妖;破烦恼障,绝贪爱缘,斩七情,诛六贼,断嗔怒,剿妄邪。” 吕洞宾将宝剑佩戴在身上,又问道:“天遁神剑如何炼法?” 真人说道:“须先记住口诀。”诀云: 灵剑藏匣中,俱因含道情。 剑心不可息,神缘无为擎。 正义三尺剑,摒邪驻帝京。 束之灵霄殿,十方共光明。 云重天将雨,铮尔剑有声。 煌煌七星文,照耀三天兵。 神龙本一物,气类感则鸣。 龙吟常思去,跃匣削不平。 此剑在人间,百妖共收形。 奸邪与恶魔,胆破魂亦惊。 试以向星月,神光射幽冥。 人间永无念,可息天下兵。 吕洞宾道:“弟子谨记。”真人从囊中拿出一部秘笈又道:“此乃天遁神剑剑法,汝可照此修炼。” 吕洞宾双手接过翻开一看,见上面开篇即为天遁总诀;而后为天遁神剑之天缘、地缘、人缘:天缘取象与天,望气观星,取日月精,餐紫霞,服玉露,合天之德。地缘取北斗之气,寻地眼所在,聚一方灵气,顺地之道。人缘为不世仙材,人剑合一,心剑灵通;又有献手埋伏、诈献铜桥、掠地旋风、遁剑飞行云云。 吕洞宾捧书跪地谢师,却已不见真人去向。他望空而拜:“师傅,弟子定要炼成天遁神剑,代天行化,浮沉浊世,除邪斩妖,行化度人。” 吕洞宾拜毕起身,心想庐山乃是仙山,我不如在此寻一栖身之处,就在庐山修炼天遁神剑。 吕洞宾走不多远,见一峡谷格外锦绣壮观。再往前走不几步,又见此峡谷旁的一石崖上突出一巨石,石如一伸展的手掌,石下有一宽、高均达数丈的洞穴。吕洞宾走进洞来,见此洞纵深亦有数丈,洞内又有三洞,好似一个大厅里面布有三室,幽深处还有一清泉下滴。吕洞宾心想此处甚妙,就在此洞了。 自此吕洞宾夜修道功,日炼剑术,风霜雪雨无阻,春夏秋冬不误。每炼一段时日,他便以石试剑,金花愈溅愈烈,剑痕愈留愈深。 吕洞宾一边按时修炼天遁神剑,一边闲时游览庐山。他时常即兴挥毫题诗,或舞剑作吟。一日他游至太平观,为太平观道士赠诗一首: 落魂薛道士,年高无白鬓。 云中闲卧石,山中冷寻碑。 今我饮大洒,嫌人说小诗。 不知什么汉,一任辈流嗤。 又如书蒋晖云门: 宴罢高歌海上山,月瓢盛露浴金丹。 夜深鹤透秋云碧,万里西风一剑寒。 吕洞宾庐山修炼数年,天遁神剑炼成。他决定不违誓言,代天行化,浮沉浊世,除邪斩妖,行化度人。 一日他游至安庆遇一孝妇取水歇肩。吕洞宾见之深为感动,便对其说道:“此间有甘泉,不须远去。”遂拔剑划之,而后剑划之处即泉水涓出,至今虽天遇大旱而泉水也不枯竭,后人将此泉称为“洞宾泉”。 吕洞宾后又游于江淮,当时有蛟龙出没于淮水,常施云布雨,导致洪水暴发,冲毁农田民房;又弄风鼓浪,颠覆往来船只;还时常化作人形,淫乱良家女子,被淫女子多随后即得怪病身亡。官府想尽千方百计,但对蛟龙奈何不得,驱不走、除不掉。 这日官府又张榜寻求降蛟异人,吕洞宾揭榜对官府道:“我能除此,汝勿多忧。”官府闻听大喜,即请吕洞宾布坛施法。吕洞宾听罢大笑道:“不必了。” 官府引领吕洞宾及众人走到水边,吕洞宾拔剑挥舞,大喝一声,将剑往水中一掷,但见一道金光射入水中,须臾淮水皆红,而后其剑复跃入鞘中,一大蛟飘于水面。众人十分惊异,问其姓名,吕洞宾道:“我是回道人。”官府酬以金帛,吕洞宾谢绝后离去。 吕洞宾并不知道,他所斩杀的这条恶龙,竟是南海龙王敖闰与淮水鱼妖偷情所生的一个孽子。因是私生子,敖闰碍于面子,并怕龙王妃知道了他与鱼妖的私情会惹来麻烦,不敢明目张胆地复仇,更何况他也惧怕吕洞宾的天遁神剑,只好在心底记下了吕洞宾的杀子之仇,暗暗发誓要寻机报复。君子报酬,十年不晚! 一日吕洞宾忽然想起师傅,心想该去看看师傅了。吕洞宾已炼成遁剑飞行之功,他骑上宝剑向终南山飞去。到了终南山见钟离权、铁拐李在和几个人一同饮酒,吕洞宾上前作揖道:“各位前辈好有兴致!”钟离权见吕洞宾到来,格外高兴,忙站起身道:“纯阳子!好,好!快来,咱们一同饮酒。”铁拐李等人也站起身来。 吕洞宾道:“我饮不得。”钟离权道:“也好,你大道未成,不饮也好。来来,我与你介绍,此乃果老仙师。”吕洞宾见此老者须眉皆白,看似老态龙钟,忙拱手施礼道:“见过仙师。”张果老摆摆手道:“不敢当,叫我通玄子。” 钟离权又指指何仙姑道:“何仙姑,道号一阳。”吕洞宾见她竟是一位年少俏丽的美女仙子,暗想难怪都说美如天仙,心里想着口里说道:“见过仙姑。”何仙姑道:“休如此叫,叫我师姐。”说得众仙都笑了。 钟离权又指指蓝采和道:“蓝采和,道号长啸先生。”吕洞宾见他像个青年人,暗想年纪轻轻如何自称先生,心里这么想着,口里却说道:“见过先生。”蓝采和笑道:“莫客气,叫我采和就成。” 钟离权又指了指韩湘子,未等开口,吕洞宾就说道:“这位就是湘子师兄了。”钟离权和韩湘子齐声说道:“对!”钟离权接着笑说道:“别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可都比你年岁大,你这个师兄,比你大几岁。”说着看了看何仙姑,又接着说道:“你师姐比你大一百多岁呢!” 铁拐李一旁说道:“莫师兄师妹的,俗!”钟离权忙笑道:“对对,都是仙友。来,各位仙友,喝酒!”众仙一同把酒饮了。吕洞宾不饮酒,在一旁为众仙斟酒。 张果老笑着对何仙姑说道:“我说来着吧,八仙聚齐为时不远,现在已有七仙了!”何仙姑笑道:“这个我信,可他们不信!”张果老笑道:“信不信由不得他们!”仙姑又问道:“那你说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八仙聚齐,奉旨举升啊?”张果老道:“为时不远了!” 钟离权问吕洞宾道:“你的天遁神剑炼成了吧?”吕洞宾不解地问道:“你怎知我这是天遁神剑?”钟离权哈哈一笑,然后说道:“我还知是谁授与你的。”吕洞宾道:“火龙真人。对了,他是你的师兄。” 张果老问道:“你见到火龙真人了?”吕洞宾笑着说道:“几年前的事了。”又对钟离权道:“如此说来,你也有天遁神剑?” 钟离权摇着宝扇说道:“那是当然。不过宝剑不如我这个扇子来的逍遥。”吕洞宾又不解地问道:“我怎不见你有宝剑?”钟离权笑着将宝扇对空一挥,那宝扇竟变作了一把天遁神剑,吕洞宾接过一看,竟和自己的那把一模一样,叹道:“原来如此!”钟离权笑说道:“宝剑我用不惯,故也不曾传授与你。” 何仙姑一旁惊叹道:“哎呀!这么长时间了,我竟不知这是神剑变化而来,只知道这是一把宝扇!快拿来给我看看。”说着把宝剑接到手里,惊奇地观赏着。 钟离权道:“你若与宝剑一同修炼,将躯体和宝剑一同用慧光神火炼化入阳神之中,将躯体和宝剑一同崩散,粉碎为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的先天祖气,还归于太虚,则你和宝剑便可一同聚则成形,散则成气,宝剑与你也可化为一体,你会有比其他仙人更大的神通。”吕洞宾听罢点头称谢。 张果老戏言道:“原来和谷子笑里藏刀。”铁拐李也笑说道:“原来怪人不止我一个。”言罢众仙皆大笑。 吕洞宾起身拱手告辞:“各位前辈且在此玩耍,我就此回转。”又对钟离权道:“我定不负师命,接着修炼。”何仙姑道:“纯阳子,你要快点修成大道,咱们好一起举升。”韩湘子道:“你急什么啊,那个八仙还没出现呢!” 吕洞宾一日云游到华山,他见华山雄伟奇险,山势俊秀,心想此山自古就是仙山,当是修仙悟道的灵山圣地,于是便留在华山继续修炼。这日忽然钟离权也来到华山,两仙在华山一起谈经论道,一起修炼游玩。 钟离权又劝吕洞宾尽快修炼炼虚合道之功以证得大道,并向吕洞宾传授了修炼炼虚合道的剑谱,而后对吕洞宾说道:“我将领天命,即日举升。我去后,你当好住人间,功德圆满时也会像我这样举升而为天仙。”吕洞宾道:“汝将为天仙,可喜可贺。弟子之志则异于先生,必须度尽天下众生,方上升未晚。” 钟离权笑道:“芸芸众生,非谋权势,即求财富,度尽天下众生谈何容易?”吕洞宾也笑说道:“师傅不是常教导我要广结道缘么?”钟离权点头道:“汝有大志,必有大的造化。” 不多时就见天际射来霞光一道,锦衣、彩霞二仙头罩金幡玉幡,脚踏祥云,仙乐缭绕飘飘而来。二仙捧金简宝符对钟离权说道;“玉帝诏你为九天金阙选仙,请即举升。”钟离权接旨腾空而起,随锦衣、彩霞二仙在祥云拥护下飘飘而去。 张果老、铁拐李、何仙姑、蓝采和、韩湘子不久也相继应召举升,成为大罗天大罗金仙。 钟离权走后,吕洞宾决心按照师傅临走时的嘱咐,着手修炼炼虚合道之功,尽快证得大道。 何仙姑临在举升前也来劝吕洞宾:“纯阳子,我们一个个的都要举升了,你没有修炼大道,故此玉帝没有宣诏你。你快点修炼吧,我们好在天庭再聚!”吕洞宾道:“我是要修炼大道了,但我修成了也不急着举升,等到度尽天下众生再举升不迟!”何仙姑道:“你的志向也太远大了。你不举升,我们八仙不能聚齐,多没意思啊!”吕洞宾道:“好,等八仙聚齐了,我与他一起举升。”何仙姑拍手笑道:“这个好,等八仙聚齐了,玉帝一定能让你们一起举升!你快去寻他,度他成仙!”吕洞宾笑道:“好,等我修成了大道,我就去寻他。” 吕洞宾修炼炼虚合道已经水到渠成,炼不多久即大道炼成。他已将躯体和宝剑一同用慧光神火炼化入阳神之中,将躯体和宝剑一同崩散,粉碎为似有非有、似无非无、无形无迹的先天祖气,还归于太虚,他和宝剑已可一同聚则成形,散则成气。 吕洞宾飞身离开华山,漫天飞腾,心旷神怡;当空舞剑,飒爽英姿。他挥剑朗吟: 昔年曾遇火龙君,一剑相传伴此身。 天地山河共结冰,星夺日月任停轮。 须知本性绵多劫,空向人间历万春。 昨夜钟离传一谱,六天宫殿欲成尘。 这日吕洞宾飞到武昌镇上空,见这儿依山傍水,滚滚长江浩浩荡荡从旁而过,江边又有一楼巍然屹立。吕洞宾暗想,此楼定是当年孙权所建之黄鹤楼了。 三国时战事不断,戈戟声声,旌旗列列。这儿扼长江,控荆楚,地势险要,乃兵家必争之地。赤壁之战后,刘备借荆州,取四川,势力剧增。东吴大将吕蒙用计杀了关羽,夺回荆州,蜀吴矛盾激化。不久刘备即亲率大军伐吴,大战在即。孙权深知战事不可避免,便一面假意向魏称臣以免魏患,一面集中精力对付刘备。为了就近指挥反击刘备之战,孙权便在长江岸边的黄鹄山旁,借长江之天堑、黄鹄山之险要筑夏口城作屯军营垒,并在城头黄鹄矶上建一楼阁,以察视军情。孙权大败刘备,此楼功不可没。但而后晋灭蜀吴,三国归于一统,此楼便被闲置。后来传说有一位名叫费伟的人,在黄鹄矶中修炼成仙,然后乘黄鹤升天。人们为了记念费伟,便将此楼叫做黄鹤楼。 昔人崔颢(汴州即今河南开封市人,开元十一年即723年中进士)曾为黄鹤楼题诗一首: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留黄鹤楼。 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 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 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 吕洞宾兴致正浓,看到此楼,怎能不去玩耍?他登上楼来,见此楼虽还宏伟壮观,但已破烂不堪。当年这儿曾经号令千军万马,然而此时却是人去楼空,只能偶尔见到些闲人雅士、文人骚客登楼远望、吟诗赋句。他不禁暗叹: 万事浮华如烟云,功名利禄迷世人。 他日御阁号千军,今朝空楼弄诗文。 吕洞宾正在黄鹤楼上沉吟叹息,忽见不远处有一酒肆。他对久违了的酒突发兴致,情不自禁地走下楼,径向酒肆走去。吕洞宾边走边想,我且去饮几杯,酒肆里人来人往,说不定能遇到可度之人。 八仙之中,最有女人缘的就是吕洞宾。这回,他又遇到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小寡妇,辛氏!wWw。xiaoshuo txt.coM 第二十一回 吕仙酒肆画黄鹤 辛氏武昌修江楼 t,xt,小,说,天,堂炼就金丹鹤羽黄,空遗楼阁楚梦长。 世间幻事知多少,常使人心日夜忙。 宋张俞题黄鹤楼 且说吕洞宾大道修成,漫天飞腾,当他看到武昌长江边上有一楼阁时,心想此楼定是当年孙权所建之黄鹤楼,于是他下降登楼观赏。吕洞宾正在黄鹤楼上沉吟叹息,忽见不远处有一酒肆,于是情不自禁地向酒肆走去。 这个酒肆为寡妇辛氏所开。辛氏年轻貌美,颇有姿色,又贤良慈善,聪慧过人,但命运不佳。大孩子不到十岁,丈夫即身患重病,不久撒手而去。辛氏含辛茹苦地拉扯着几个孩子,度日如年。辛氏家就住在黄鹄矶上,黄鹤楼旁。 登上黄鹄矶头或黄鹤楼,可观赏江水起落,彩云飘飞,亦可见渔船撒网,帆船穿梭,更可见龟蛇二山隔江对峙,汉武二镇遥相呼应,每天都有些来这儿看水观景的人。辛氏见此,暗忖如若在此开个酒家,一定能赚到钱,还可为人行个方便。 但开酒家又谈何容易,辛氏丈夫生病、谢世已经把家中本就寒酸的家当给折腾得差不多了,这两年自己带着三个孩子朝不保夕地艰难度日,穷困潦倒,家中可谓一贫如洗,环顾四周家里也就只剩下三间空房,家徒四壁,即便将屋里的所有杂物全部变卖也不值几个钱。辛氏思忖再三,最后横下一条心,咬紧牙关、硬着头皮向亲戚去借、向乡人去贷,总算筹足了开酒家的银子。她雇了瓦匠、木匠,就把家里的三间住房改作了酒家,虽然简单,但也装饰一新。她又要木匠制作了桌椅板凳,虽不华丽但也摆放整齐。 一切准备就绪,挂起辛氏酒家的大招牌,选定良辰吉日,敲起锣鼓,鸣响炮竹,辛氏酒家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张了。辛氏客来笑脸相迎,客走笑脸相送,客坐热情服侍,客问热情答对。再加上客人到此可把酒临风,尽览江帆山影,辛氏酒家每日都有生意做,每餐都有客人来。辛氏精打细算,悉心经营,仅仅二年多的光景,辛氏就把所有借贷全部还清,剩些余项,她又重把酒肆装点一新。辛氏还乐善好施,经常接济穷苦的乡人路客。街坊邻居提起辛氏,无不举起拇指,夸口称赞。 吕洞宾所看到的这家酒肆,正是辛氏所开的辛氏酒家。吕洞宾信步进店,辛氏忙含笑迎道:“道长稀罕啊,快快请坐。” 吕洞宾款款落座,他端详了一下辛氏,见她年不过三十,眉清目秀,干净利落。辛氏为吕洞宾端了一杯热茶,笑吟吟地放到吕洞宾面前:“道长请用茶。”吕洞宾道:“老板娘,贫道已三日未进水米,又冷又饿,可否施舍我一顿好酒好菜?” 天下之事真是无奇不有。一个几日没进水米、又冷又饿的穷酸道人,管你个吃饱喝足就已经很够份了,竟还要好酒好菜?换上别人,说不定三言两语就给他打发了,爱到哪去到哪去!但辛氏心地善良,本就乐善好施,再加上又是贫苦人出身,总是同情苦难之人。当下辛氏闻听,仍是满脸笑容,以礼相待,她向吕洞宾点头说道:“道长且坐,酒菜即刻就来。”说完即进厨张罗一番,好酒好菜不多时就端了上来。吕洞宾见状欣喜地说道:“多谢老板娘。”辛氏说道:“道长不必客气,如若想吃别的,尽管吩咐。”吕洞宾道:“贫道就不客气了。”然后吕洞宾便自斟自饮,旁若无人。 吕洞宾已几十年没有饮酒了,今日饮酒,格外爽口。一壶老酒,三下五除二就被喝个精光。辛氏见他把酒壶翻个底朝天,知是没酒了,忙又送上一壶,吕洞宾也不推谢,拿起酒壶又倒一杯,举杯又一饮而尽,接着又倒一杯。 辛氏看着好笑,又怕他喝多了,于是笑吟吟地走上前去说道:“道长好酒量,不过莫只饮酒,请多吃菜。我家这菜,都说好吃。”吕洞宾已有了几分醉意,他晃着筷子说道:“好,好吃。酒,也好喝!” 辛氏走进后厨,把这道士说与厨子和老大听。老大道:“娘,他喝多了可别闹事。”辛氏道:“我看不会。不过你去看着点,莫让他喝多摔倒了。” 老大走进厅堂,见吕洞宾又把酒壶弄了个底朝天,晃着酒壶在往酒杯里倒,不过只倒出了几滴酒而已。吕洞宾还在不停地晃着酒壶:“老,老板娘,没酒了。再,来…。” 老大走上前去说道:“客官,你喝多了。”吕洞宾醉眼朦胧地看着老大:“哪个喝,多了?去拿酒。” 辛氏听到外面吵闹之声,知是道士又再要酒。忙往酒壶里倒了些许,估摸只是两杯而已,提起酒壶走到桌前,将酒壶放到桌上道:“道长请慢用。”老大对辛氏道:“娘,他已经喝多了。”吕洞宾瞪着老大说道:“你说,哪个多,多了?”辛氏忙拉着老大说道:“没事,你去屋吧。” 吕洞宾又往酒杯里倒,倒了一半撒了一半,倒完又晃晃悠悠地拿起酒杯往嘴里倒。倒完了酒杯还在手里,手握酒杯对辛氏晃着说道:“好,好酒,好酒。”说完停顿了一会,又对辛氏道:“我,我没多,没多。”然后将酒杯慢慢地放到桌子上。辛氏道:“道长,你吃点菜。”吕洞宾摆摆手:“酒足饭饱,酒足饭饱。贫道告辞。”说着摇摇晃晃地起身。 老大闻听吕洞宾要走,也走了出来,辛氏对老大说道:“你扶道长回去。”吕洞宾好似已经清醒:“不必了,不必了,我好着呢。”说完扬长而去。 次日,吕洞宾又来了,开口又要好酒好菜,辛氏仍是热情招待,依旧提上一壶老酒,端上二道好菜,不过菜式换了个样儿。这日吕洞宾并未开怀畅饮,而是慢慢地尝着菜鲜,细细地品着酒香,还不时地和辛氏说说生意,拉拉家常。辛氏问其道号,吕洞宾道:“我是纯阳子。”那时世人只知吕洞宾自称回道人,却不知纯阳子是其道号,故此辛氏并不知眼前的这个纯阳子就是大名鼎鼎的吕洞宾。 第一壶酒饮完,辛氏又提来一壶。吕洞宾看看辛氏说道:“昨日有些多了。”辛氏关切地说道:“你回去没事吧?”吕洞宾点点头说道:“没事儿!昨日我喝了几壶?”老大抢着说道:“三壶。”吕洞宾好似有些惊讶:“呃!这么多?那今日只喝两壶。”辛氏道:“我怕你喝多了,第三壶只有一点儿。”吕洞宾指着辛氏笑说道:“你真行!我若再要一壶,你就得往壶里灌水了。”辛氏也笑着说道:“那还不是为你好!”说罢两人都笑了。 这日两壶酒饮完,吕洞宾却无醉意,辛氏又要拿酒,吕洞宾摆摆手说道:“够了。不过我仍是身无分文。”辛氏笑着说道:“道长不必介意。”吕洞宾道:“那就多谢了。”说完便起身离去。 第三日吕洞宾照例光临,依旧好酒好菜,依旧两壶酒下肚,又不时和辛氏说了些江水起落,江楼兴衰之类的话。辛氏还说起了费伟乘鹤升仙的传说,两人说得很投机。吕洞宾边饮边叹,吃喝完毕,依旧扬长而去。 接连数日,天天如此。吕洞宾每来都是好酒好菜,吃完喝完便扬长而去,辛氏习以为常,从未要其分文。而后吕洞宾酒量又长,饮酒必是三壶,他仍是分文不给。辛氏还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这日,吕洞宾又来到辛氏酒家,辛氏又忙着张罗酒菜。吕洞宾道:“不必了。”辛氏不解:“怎的,你吃过了?”吕洞宾道:“贫道今日特来谢你。”辛氏笑说道:“何故说谢,莫客气了。” 吕洞宾环顾一下酒肆,也笑着对辛氏说道:“贫道蒙你照顾,近日就要云游远方。临别了,怎能不谢你?”说完,便从地上捡起一块桔子皮,走向迎门的墙边。辛氏不解,疑惑地看着吕洞宾。 吕洞宾站在墙边,举手用桔子皮在墙上一阵涂画,不多时便在墙上画成了一只黄色的仙鹤。只见它单足独立,两眼放光,展翅昂首,金光灿烂,俨如一只抖翅欲飞的活鹤。辛氏看着,惊奇不已。她走到近前细看,更觉神奇,忙道:“不想道长竟有如此妙笔,多谢道长了。” 吕洞宾说道:“前面这楼是黄鹤楼,只可惜鹤去楼空。这只黄鹤就送与你了,权作这月的酒资。”辛氏道:“在下笑纳了。道长如若再到武昌,还请光临小店,奴家等着你。”吕洞宾听罢哈哈大笑道:“你这张小嘴就是巧。” 吕洞宾笑罢又说道:“这黄鹤非同寻常,它可以按照你的吩咐下来唱歌跳舞,为你招徕顾客。以后酒客到黄鹤楼来,就可以在你这儿看到黄鹤了。”说完他又朝屋后一指:“后面的那口水井,以后就是你的酒井了。井里的水会变成酒,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你的财运即会滚滚而来。” 辛氏听了他的话,将信将疑,心想莫不是这道士在说疯话,世上哪有这档子事?又一想这道士自来这儿就不同寻常,似有仙风道骨。对了,他定然不是寻常道士。吕洞宾见辛氏怔在那儿许久不言语,知是辛氏不太相信,便笑了笑对辛氏说道:“此乃善有善报。”辛氏也笑了笑说道:“你是神仙不成?”吕洞宾道:“我是回道人。”说完便化作一阵轻风而去,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辛氏这才知道这个道士竟是常听人说起的吕洞宾,她惊愕不已,半天才又想起吕洞宾刚才说过的话。她抬头一看,见黄鹤还在墙上,便试着招了一下手,说道:“下来。”那鹤果然点了点头,眨了眨眼,昂头鸣叫一声,微微扇动着漂亮的双翅,轻轻飘落在门外的平地上。辛氏又试着说道:“唱个歌儿。”黄鹤悠然长鸣,好似唱出动听的歌声,辛氏高兴地手舞足蹈。她这一折腾,把灶房的老大和厨子也惊动了,一起过来看热闹。 老大惊奇地问道:“娘,这是啥鸟儿,哪来的?”辛氏乐哈哈地说道:“此乃仙鹤。”她看着黄鹤又说道:“跳个舞儿。”那黄鹤便舒展翅膀,翩翩起舞。老大和厨子更觉奇怪,一个劲地问:“怎么回事儿?” 辛氏顾不得和他们说,又急忙向屋后的水井走去。辛氏一走,那仙鹤又飞回到墙上,把老大和厨子给弄懵了。两人傻站着,瞪着眼睛看着飞回墙上的那只仙鹤。 辛氏走到井边,井里真的酒香扑鼻,沁人心脾。轻轻一闻,竟有些醉意了。辛氏激动地站在井边只喊:“快来看啊!” 两人听到喊声,忙循着喊声走去。辛氏指着井水兴奋地说道:“全变成酒了。神仙吕洞宾在帮我哪!”两人齐声惊问道:“神仙吕洞宾?”辛氏便把刚才发生的事述说一遍,三人又惊奇地议论半天。 辛氏酒家出了这样的稀奇事,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只传得拂拂扬扬。所有知道的人都想去看看仙鹤,尝尝仙酒。自此,黄鹤楼前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蜂拥而至的人将酒肆的门坎都踩坏了。辛氏酒家的生意开始红红火火,财源滚滚而来。 辛氏很感激吕洞宾,每天都要烧香祈拜。她见生意如此红火,又挣了不少的银子,便又对辛氏酒家进行了扩建,在原来的三间屋子旁建起了一个大房子,用新旧两套房子一起招待顾客,仍是宾客盈门,座席不够用,后来的客人仍得排队等候。客人们一边看仙鹤,一边等席位。辛氏已不再在厅堂招待客人,她只在外面与仙鹤嬉戏,逗客人们开心。他雇了很多厨子和店员,有管事的,有招待的,有干活的。辛氏把酒肆管理得井井有条,客人们个个乘兴而来,尽兴而归。 辛氏白手起家,现在却是财大气粗,她生意繁忙,已经顾不得再行善济贫。破衣褴褛的人,她不准到她店前,那会影响门面;没钱吃饭的人,她不允许到她那儿看鹤,那会耽误生意。 如此几年过去了。一日天色已晚,客人们已经散去,辛氏正在店内歇息,忽有人报:来了一个道士。辛氏未及发话,道士已走进店来,辛氏一看是吕洞宾,吃惊地说道:“是你!”忙跪地而拜:“凡女不知神仙到,有失远迎,请恕罪。”吕洞宾笑说道:“不需多礼,快快请起。”辛氏起身说道:“此次远游,一切可好?”吕洞宾道:“还好。” 吕洞宾打量了一下辛氏,见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纯朴素雅的辛氏,她已满身的绫罗绸缎、珠宝玉器。辛氏见吕洞宾在打量自己,羞得红着脸说道:“你走这些年,奴家好想你。”吕洞宾微微一笑说道:“是么?我以为你已把我忘了呢?”辛氏忙辩解道:“我怎会忘了你呢!自你走后,我天天给你烧香跪拜,你竟不知?” 吕洞宾环顾一下四周,问道:“你还有事需贫道相助?”辛氏闻听,忙上前拉住吕洞宾说道:“你说那井,只是出酒却不出糟,若能出糟,我便可多养几头猪,就不必再出去买肉了。” 吕洞宾一听,脸色顿变,沉默良久。辛氏见他不作声,忙又说道:“你是神仙,要井出糟不是难事。” 吕洞宾听罢仰天大笑,他招了招手,那鹤徐徐飞到吕洞宾跟前,吕洞宾抬腿跨了上去,轻轻拍了拍仙鹤说道:“此地不可再留,且随我去。”仙鹤伸颈长鸣一声,微微展动双翅,飞出门外,而后直冲云霄。 辛氏跟出门外,见仙鹤已飞得无影无踪。她呆站许久,半天才缓过气来。她又想起酒井,慌忙走到井边,见酒又复归为水,叫苦不迭。 辛氏垂头丧气地回到屋里,她进屋抬头一看,见原来仙鹤所在的墙上出现了几行大字: 行善为图报,贪心比天高。 得寸又进尺,有酒还要糟。 辛氏看罢羞愧难当,面红耳赤。自黄鹤飞去,酒肆生意每况愈下,辛氏决定关掉酒肆、重新做人,再做好事、行善积德,以求得神仙的谅解。 辛氏见黄鹤楼多年没有维护,已经破旧不堪,她又想起吕洞宾曾经叹息黄鹤楼的兴衰,决定变卖家产,重新修整黄鹤楼,以纪念吕洞宾和那只黄色的仙鹤,也为人们登高望远提供方便。辛氏还请人画了仙鹤,挂于新修好的黄鹤楼内。 自辛氏将黄鹤楼修整一新,与黄鹤相关的传说便不胫而走,大江南北来此观光的人前呼后拥,文人骚客更是络绎不绝,他们题诗作画,抒发情怀。明时杨基题道: 他日重来五百春,楼前花草一番新。 相逢不识纯阳子,何用重寻回道人。 清时马松瀛题道: 与谁重访辛家酒,到此难忘崔子诗。 凡此种种,数不胜数。后来黄鹤楼几经重修,并又修建了吕洞宾寺,以纪念神仙吕洞宾。 且说吕洞宾离开辛氏酒家,一个云头飞到了长沙城上空,他见街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心想武昌无人能度,且看看这儿能否寻到有缘之人。于是化作一个老乞丐,将宝剑变作一个小瓦罐,蓬头垢面地坐在道旁求人施舍。 街上的人见这个乞丐可怜,不少人随手将些小钱扔入罐内。但这个罐儿虽小,被人往里扔钱扔了一天却仍是不满。有个阔少爷早些时候从这儿路过,见这乞丐坐在这儿讨钱,回来时见他还在,便开玩笑道:“要了一天了,还没要满啊?” 吕洞宾抬头一看,见是一个阔少爷,他的两个仆人用车子推着一个袋子,袋子里满满地装着钱,于是也对他开玩笑道:“早哪,把你这袋子钱都装了也装不满。”这少爷一听,心想这老叫花子真好笑,这袋子钱用他那破罐罐儿三个五个也装不下,于是就继续戏说道:“莫吹牛,装满了怎办?”吕洞宾道:“定是装不满。若是装满了,这罐里的钱都归你。若要装不满哪?”少爷走近一看,见这罐里的钱还真不少,竟快要装满了,于是对吕洞宾说道:“若要装不满,这袋子钱装到你罐里,自是归你了。”吕洞宾对仆人说道:“快装吧。”仆人闻听迟疑了一下,少爷对其点点头:“装!” 一个仆人拎着袋子,一个往里装钱,本想几下子就装满了,可就是装不满,少爷很是疑惑,仆人也开始犹豫,这时袋子里的钱呼啦一下子全跑到了罐子里,罐子还是没满。主仆三人见状大惊,少爷伸手向罐子里拿钱,边拿边喊:“我的钱,我的钱!”吕洞宾用手按住他的手说道:“这钱已不是你的了!”这时周围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一个仆人惊奇地问道:“你是神仙,还是会幻术?”吕洞宾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低声吟道: 识人者人识仙仙,像是幻术像是癫。 天地无边有终极,桑田沧海几变迁。 此身原本非我有,财色名利何足恋。 诸君何不从我游,骑鲸踏浪腾汗漫。 吕洞宾吟罢,环顾四周,见个个疑惑,无人领悟。有人竟说道:“什么仙啊癫啊的,这乞丐竟让咱们跟他去游,去要饭哪?”说罢众人皆笑。 吕洞宾也笑道:“不去便罢,我去了。”说完愈走。那少爷说道:“求你把钱还我吧,我那钱还有急用。”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十二回 陈抟京都拒高官 吕岩华山哭陈抟 [t.xt小,说[天堂}华山高处是吾宫,出即凌空跨晓风。 台殿不将金锁闭,来时自有白云封。 且说吕洞宾在长沙城化作乞丐,拿个破罐子坐在大街上讨要时,与一阔少爷打赌,把阔少的钱全都弄到了他的罐子里,并吟诗一首,诗中说:“诸君何不从我游,骑鲸踏浪腾汗漫。”众人闻听笑道:“这乞丐竟让咱们跟他去游,去要饭哪?”吕洞宾也笑道:“不去便罢,我去了。”说完愈走。那少爷说道:“求你把钱还我吧,我那钱还有急用。” 吕洞宾见此人本性不坏,便说道:“你再往回装吧。”少爷忙往罐里伸手去掏钱,吕洞宾笑说道:“这个麻烦,你往袋子里倒岂不更好?”少爷闻听忙用手拎罐子,一下子竟未拎起来。两个仆人忙将其抬了起来往袋子里倒,少爷用双手把袋子口张开。 袋子又装满了,进去的都是原来袋子里的钱,他人往罐子里扔的碎钱竟分文未倒出来,众人十分惊异。 吕洞宾接过罐子,把罐子里的钱倒了出来,竟倒出来一堆。吕洞宾数也未数,一把一把地把它们分与看热闹的两个真正的乞丐和几个穷人,他们个个千恩万谢。 这少爷觉得奇怪,便问道:“真是费解,你是何人?”吕洞宾道:“我是回道人。”说罢不见了踪影。众人再寻罐子,也是无形无踪,这才知道遇到了神仙吕洞宾。 吕洞宾又回到了华山。他在这儿接识了一个道友,陈抟。陈抟擅长睡功,常常一睡就是一百多天,不吃不喝。 陈抟,字图南,自号扶摇子,生于唐懿宗咸通十二年(871年),亳州真源(今河南省鹿邑县)人,也有人认为他是普州崇龛县(今四川安县)人。陈抟十五岁时,己通晓儒家学说、道家玄理,能诗善文。后唐长兴年间(930——933年),陈抟接连两次应试,都名落孙山,从此他对科考入仕心灰意冷。一场大病之后,他另有所悟,觉得学儒不堪大用,遂放弃仕途,周游四海,寻访救民治国之学。他离家远游于京洛之间,野冠草服、行歌坐乐,日游市井、夜卧山林,再加上他才思敏捷、出口成章,不久即大名远扬。京洛的士大夫们仰慕其清风高节,都想目睹陈抟一面。陈抟甚至惊动了后唐朝廷,明宗李嗣源也想目睹陈抟风采,亲草诏书,召陈抟入宫。 陈抟奉诏入宫,不向明宗行跪拜大礼,仅仅躬躬身作个揖罢了。明宗没有因他不行大礼而怪罪,反而更加敬重他,特赐他雅号“清虚处士”,又赐宫中美女三人,此事一时轰动朝野。 自持清高的陈抟对于明宗“赐处士”、“赠美女”不以为然,他不辞而别,并留下一表来辞谢皇上:“赵国名姬,汉廷淑女,行尤婉美,身本良家。一入深宫,久膺富貴。昔居天上,今落人间。臣不敢纳于私家,谨用安之别馆。臣性如麋鹿,迹如萍蓬,飘若从风之云,泛如无缆之舸。臣送彼复归清禁。”后附一首诗: 雪为肌体玉为腮,多谢君王送到来。 处士不生巫峡梦,空烦云雨下阳台。 陈抟逃离洛阳,周游天下名山大川。后晋时,陈抟游到巴蜀,在云游途中听说武当山九室崖是隐居的最好去处,遂入武当山隐居。 陈抟隐居武当达二十年之久,服气辟谷,恬然自处。他除了修炼之外,还潜心研究易学,看相揣骨,成为神算。他曾对着镜子给自己看相说:“非帝即仙。”陈抟当年离家远游,不去名山隐居,而是混迹京洛,博得美名,并取字“图南”,意在望南称帝!陈抟身处五代时期,五十年间,五易其主,改朝换代,象走马灯一般。“置君犹易吏,变国如传舍”,当时想过把“皇帝瘾”的不在少数,陈抟作为有志之士,自然也有君临天下的想法。 后周(955——960年)时,陈抟又移居华山云台观。他此时仍在暗中观察风云变幻,以图面南称帝之机。陈抟隐居在华山时,曾有种种传说。有的说陈抟的居处没有道士,只有兽迹鸟声;有的说陈抟的睡处看去只是白骨一堆,走近了才见是一人熟睡。风风扬扬,传说不一。 当时,华州长官罗彥威把这些传说奏报给周世宗柴荣。周世宗原本不信仙佛,曾在大周境内下诏灭佛。他想了解一下陈抟的底细,于是诏令华州长官护送陈抟入京。 陈抟一进京入宫,周世宗就派人把他锁了起来,让侍卫轮番看守,以验证陈抟的睡功。陈抟一睡一月有余,这使周世宗确信陈抟确实有真功夫,于是周世宗在便殿召见了陈抟,并进一步询问有关炼丹术和成仙之道。陈抟却说道:“皇上为四海之主,应该以治国安民为念,怎么能留意黄白升仙之事!”周世宗听了很高兴,于是就下诏拜陈抟为谏议大夫,被陈抟断然回绝。周世宗便为陈抟赐号“白云先生”,并派专使护送陈抟返回华山。陈抟这趟入京,了解了皇家方方面面的虚虚实实。 不久,世宗病故,幼主柴宗训嗣位,仍用世宗年号,称为“显德七年”(960年)。陈抟料定这是篡夺皇位的最好机会,于是就动员了数百名追随者一起前赴汴京,陈抟骑着白骡子领先前行。 谁知正当陈抟一行人匆匆忙忙赶路之时,忽然听到了后周禁军统帅赵匡胤在陈桥发动兵变黄袍加身的消息,陈抟闻听后大笑着从白骡子身上坠落下来,大声说道:“自此天下定了!”他“非帝”己成现实,也只有“成仙”一条路了。于是,他说服众人,返回华山,开始铁下心来修道。赵匡胤取得了后周政权,登上了皇帝宝座,建立了大宋王朝,并取年号建隆。 赵匡胤登上皇帝宝座后,又特诏陈抟入宫,垂询治国之策。陈抟献了“杯酒释兵权”的上策,将兵权收归中央,宋太祖很高兴,当即采纳。 吕洞宾很欣赏陈抟,常去探视他。有一次吕洞宾又去看望陈抟,恰好宋太祖派人来诏请他进京做官。吕洞宾问其是否应诏,陈抟摇摇头说道:“紫缓虽荣怎及睡?朱门虽富不及贫!我刚演定完‘先天图’,正要钻研‘无极图’,哪有时间去做这种追逐名利的武夷之举!”说完陈抟即写谢表:“数行丹诏,徒教彩凤衔来;一片野心,已被白云留住。” 吕洞宾看后拍案叫好。使者走后,吕洞宾即赋诗一首以赠陈抟: 青霄一路少人行,休话兴亡事不成。 金榜因何无名姓,玉都必是有仙名。 雨归大海龙千尺,云满长空鹤一声。 深谢圣朝明圣主,解书丹诏诏先生。 后来宋太宗继位,又两次传诏陈抟,都遭到陈抟拒绝,宋太宗十分气恼。他在朝中怒问太监石宝:“你说朝廷谁能把陈抟请来?”石宝推荐了葛守中,太宗立即命葛守中奉诏书和御诗三赴华山。这一次,陈抟被太宗的诏书和御诗的内容所打动,也不敢再违抗了,便决定随同葛守中前赴汴京。 陈抟进宫时身著羽衣,脚穿草鞋,头戴华阳巾,一副道人打扮。宋太宗在皇宫延英殿以宾礼召见了陈抟,二人以诗问答,心心相印。太宗问道: 知卿得道数许年?镇日常呑几粒丹? 何许鬓边无白发?还疑脸上有红颜。 终宵寢向何方观?清晓斋登甚处坛? 肯为朕躬传妙诀?寡人拟欲似卿闲! 陈抟答道: 臣今得道几经年,每日常呑二气丹。 仙酿饮时添漆鬓,蟠桃食后驻童颜。 夜深只宿云台观,晓起斋登法箓坛。 陛下问臣修养法,华山深处可清闲。 太宗听后非常高兴,于是说道:“先兄太祖皇帝功高德厚,宣先生而不至。寡人功卑德薄,烦先生降临丹陛。”陈抟说道:“先帝不烦贫道来,陛下不免臣一到。”说后二人都开怀大笑。 宋太宗为选定皇太子煞费苦心,特让陈抟到各王府给皇子看相后再定。陈抟早就料到太宗有心于寿王,即后来的真宗赵恒,看相只不过是太宗想借陈抟的美名而使各王子驯服,以不惹祸于萧蔷之内而已。因此,陈抟车过寿王府门口就返回皇宫,太宗追问此事,陈抟说道:“寿王门卫皆将相,那就不用见王了!”就这样,陈抟空走一趟,皇太子却被顺水推舟地定了下来。 宋太宗多次劝说陈抟弃道从政,留京做官,都被陈抟婉言谢绝。太宗曾以谏议大夫作为封赠,也被陈抟坚决回绝,陈抟还特作长诗《退官歌》以明心志。诗中说:“时人笑臣不求官,官是人间一大病。官卑又被人管辖,官高亦有人趋佞。或往秦,或经郑,东来西去似蚓蝇。直至百年不曾歇,算来争似臣清静。” 太宗只得准陈抟返回华山,并赐其道号“希夷先生”,他还令华州长官为陈抟修缮云台观,又命在京文武百官设宴欢送陈抟。 陈抟回到华山曾自题《爱睡歌》: 臣爱睡,臣爱睡,不卧毯,不盖被, 蓑衣铺地石做枕,震雷电掣臣正睡。 闲思张良,闷想范蠡,说甚曹操,休言刘备, 三四君子,只是争些闲气。 怎如臣,向清风岭头,白云堆里, 展开眉头,解放肚皮,且一觉睡。 管什么玉兔东升,红轮西坠! 宋太宗端拱元年(公元988年)初,陈抟吩咐弟子贾德升说:“汝可于张超谷凿石为室,吾将憩焉。”贾德升即着手找人帮助开凿。端拱二年七月,石室凿成。陈抟表奏太宗说:“臣抟大数有终,圣朝难恋,己于今月二十七日化形于莲花峰下张超谷中。”陈抟竟真的在这日仙去,享年118岁。他尸解后七日肢体不凉,并有五色云彩蔽塞洞口,数月不散。 吕洞宾云游回来,得知陈抟尸解而去后,为其题写了一首《哭陈抟》诗: 天网恢恢万象疏,一身亲到华山区。 寒云去后留残月,春雪来时问太虚。 六洞真人归紫府,千年鸾鹤老苍梧。 自从遗却先生后,南北东西少丈夫。 一日钟离权下凡来寻吕洞宾,两仙寒暄过后,钟离权道:“不日你亦将举升而成为大罗天大罗金仙。玉帝知你有大志,你举升后只司虚职,可随时来游人间。”吕洞宾称谢。 言谈之中吕洞宾对钟离权说道:“几十年前我去武昌,本欲度化一女子。谁知这女子原本纯朴善良,富贵之后却失去本质,更是贪心无比。”钟离权道:“世人多是贪图功名利禄,女子虽不爱功名,但更重名利。世俗女子,多是洗染太深,偏食荤腥易生欲念,春感秋伤致生病患,贪图荣华丧失本性,复招诱惑,身名俱败,抱恨终天。”吕洞宾点头赞许:“故女子虽得道易,但度之难。” 钟离权若有所思:“汝可知女子修道与男儿不同否?”吕洞宾问道:“有何不同?”钟离权道:“男之窍在脐下三分处,女之窍在两乳中间之空穴,谓之女丹田。女子坐法也可不同,可两腿交叠,下面脚跟顶住玉门,使下关紧闭,以防下元泄漏。男子以精为基,故男子修成不漏精,此为斩白虎;女子以血为本,女子修成不漏经,此为斩赤龙。”吕洞宾道:“这些你曾说起过,但女子难度,我今不愿再理会这些了。” 钟离权道:“不然,女子难度,但仍有可度之人,汝当留心之。女至二七即会行经,于经来前及后各两日半皆会有元气一铢,由丹田降落于子宫之中,此乃元气发生,当安心静坐,排除杂念,凝神聚意,注于丹田。然后用两手交叉,按于两乳之上,轻轻向外摩揉,轮转三百六十次,半个时辰即可。至功夫纯熟,如凝神于丹田真气即自然上升归于丹田,则无须再揉。但在行经之前如觉元气已生,且已收入丹田,次日当停止用功,以防误把经血提到丹田,出现危险。故经到之时应停止用功,至经尽后两日半才可再做功夫。十几岁的少女只需三两年,二三十岁不过四五年,即可经血去尽。三四十岁则需五六年,此即斩赤龙,乃可恢复童真之体。斩赤龙后,坚持行功,每日凝神炼性,功成圆满之时,即可证长生之果。但五十岁以后的老妇,经水已枯,需要凝神于丹田,渐使恢复行经,然后再斩赤龙。斩赤龙后的炼法,与男子无异。”吕洞宾默听无语。 不几日果然锦衣、彩霞二仙捧玉帝金简宝符来召吕洞宾升天就职,吕洞宾虽为大罗天大罗金仙,但玉帝特许他随时游历人间,济世度人。 吕洞宾升天,王母特意在瑶池宴请七仙,以示庆贺,并要牡丹仙子为七仙斟酒助兴。 吕洞宾爱打抱不平,到了天上他也是如此。一日他想太上老君曾送给铁拐李葫芦和铁拐,而蓝采和却没有一件可心的法器,他因此常对蓝采和说:“老君不公,只管他的徒儿,不管他的徒孙。”蓝采和听了只是一笑了之。 这天吕洞宾又对蓝采和说道:“我闻太上老君处有不少的法宝,我且到那里去走一趟,为你寻一件宝物来,以作法器。”这回蓝采和听了很是高兴,也不推辞,拱手说道:“在下多谢了。” 吕洞宾转身向老君殿飞去,半路碰到了牡丹仙子。牡丹仙子正挎着花篮从吕洞宾身边飞过,吕洞宾一见忙打招呼:“仙子何故匆匆而去?” 牡丹仙子一看是吕洞宾,忙立住说道:“吆,是纯阳子啊!几个仙子约我去给何仙姑送花去。你要到哪去?”吕洞宾道:“我去找太上老君评理去。”仙子道:“瞧你说得,有何理评?”吕洞宾道:“老君不公,他送他徒弟又是葫芦,又是铁拐。他竟不管他的徒孙,他有那么多宝物,却一件也不给他的徒孙。”仙子笑道:“就这点小事?宝物岂止他老君有,娘娘那儿也有的是。”吕洞宾也笑说道:“只怕娘娘那儿无可手之物。” 仙子闻言想了想道:“你欲要何物?”吕洞宾道:“不曾想过,看看再说。”吕洞宾顿了一下又道:“李孔目有一铁拐和葫芦,蓝采和有一拍板,不如再要一葫芦?”仙子笑道:“都是葫芦,这个无趣。” “说的也是。”吕洞宾道,说着看了看牡丹仙子的花篮,又开玩笑道:“不如把你的花篮送于他,他年轻潇洒,我做红娘,这花篮权作信物。” 牡丹仙子闻听把嘴一噘,不悦地说道:“好你个纯阳子,好心与你说话,你竟戏弄与我。你再胡言,我便不理你了。”吕洞宾忙道:“仙子休恼,玩笑而已。”仙子也转而笑道:“你若真要花篮,铁拐对拍板,葫芦对花篮,倒也有趣。”吕洞宾道:“如此说来甚妙。”说完便伸手向牡丹仙子要花篮。 牡丹仙子慌忙躲闪,笑道:“这个不能给你,我还要给何仙姑献花去。你若要,去找娘娘,她那儿花篮多着呐。”吕洞宾道:“我若去要,怕她不给。”仙子道:“若说他人去要,兴许娘娘不给。你若去要,娘娘一准给。”吕洞宾道:“那我去试试?”牡丹仙子笑道:“快去吧。”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十四回 白牡丹悟返瑶池 吕洞宾三醉岳阳 txt小_说天/堂黄衫仙翁喜无恙,袖剑近到城南亭。 眼前俗子败人意,安得与翁同醉醒。 宋陆游 且说白牡丹被吕洞宾打了一掌,脸上留下了红红的手掌印。这掌印慢慢地由红变黑,白牡丹的那张秀脸变得一半黑、一半白,再也没有人找她弹琴唱曲了。过了两天,吕洞宾又领着随从来到酒楼。酒楼掌柜见阔少爷又来了,慌忙出来迎接:“客官里面坐,今日要哪个陪你唱一曲?”吕洞宾道:“哪个都不要,就要白牡丹!” 酒楼掌柜一听,心中暗喜,忙让人把白牡丹叫了出来。吕洞宾看到白牡丹那个可怜相,不禁也觉得好笑。他看了白牡丹一眼,然后对酒楼掌柜说道:“白牡丹还欠你多少银子,我替她还了让她回家如何?”这掌柜听罢,满心欢喜地说道:“不多,就剩一百两银子了。你若替她还了,现在你就领她走。” 吕洞宾让随从取出一百两银子交与掌柜,然后对白牡丹说道:“走吧!”白牡丹有所迟疑,吕洞宾又说道:“姑娘莫怕,张公子在外面等你呢,你现在可以回家过自己的日子了。”白牡丹闻言,转忧为喜,忙向吕洞宾施礼说道:“多谢这位少爷。” 吕洞宾把白牡丹赎回去后,晚上又把凤凰楼的钱财洗劫一空,次日全部交给了白牡丹。吕洞宾临走,又向白牡丹脸上轻轻地吹了一口气,白牡丹脸上的手掌印立即荡然无存,她那张脸又变回了昔日那白里透红的俏模样。不久,白牡丹与张秀喜结良缘。 白牡丹与张秀成婚后,日子过的红红火火。不几年白牡丹又生了一个胖儿子,小两口整天乐得合不拢嘴,日子过得更起劲。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该着白牡丹多灾多难,好日子刚刚过了不到五年,不料张秀暴病而死,白牡丹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拉扯着小儿子。儿子刚刚长到十岁,又生天花发烧不退,到处求医问药也无济于事,儿子又眼睁睁地死去了。白牡丹刚刚三十岁就变得孤苦无依,皱纹悄悄地爬上了她的脸,脸上也变得暗淡无光。哀伤困扰着她那一再受伤的心,她对人生失去了信心,她绝望了! 吕洞宾这日又想起了白牡丹,他飞身来到岳阳,却见白牡丹生不如死,境况凄惨,于是又生怜悯之心,他驾起祥云来到西天瑶池去见王母娘娘。 吕洞宾向王母娘娘述说了牡丹仙子在人间的不幸遭遇,王母娘娘却道:“这回她该知道了,人间并不像她所想象的那样美好。”吕洞宾道:“娘娘说的极是!不如现在召她回来。”王母说道:“谁知她现在是否回心转意了呢?”吕洞宾忙道:“不如我去试探一下,如若她已回心转意,我就度她回来。”王母取出一粒仙丹,然后说道:“这是醒神丹,她如吃了就可回忆起生前之事。”吕洞宾接过仙丹,说声:“谢谢娘娘。”便飞身而去。 吕洞宾来到白牡丹家,他先在外面敲了一下门,就听里面有个女子有气无力地问道:“谁啊?”吕洞宾道:“贫道远路而来,想借个方便,找口水喝。”那女子说道:“你进来吧。”吕洞宾走进院来,那女子站在院子里,面无表情地对吕洞宾说道:“你且在此稍等,我为你倒水去。”说着那女子便走进屋里去倒水。 这女子就是白牡丹。等她端着水走出房来,吕洞宾笑着对她说道:“牡丹仙子别来无恙啊?”白牡丹端着水站在那里愣住了,她看看院内再没有别人,疑惑地问道:“你在和谁说话?”吕洞宾依旧笑着,看着白牡丹说道:“牡丹,牡丹仙子,我在和你说话啊!”白牡丹不解地说道:“你为何这样叫我?” 吕洞宾哈哈一笑,然后神秘地问道:“你可还认得我?”白牡丹摇摇头:“我不曾见过你,如何认得你?”吕洞宾道:“那,这个你可认得?”说着摇身一变,变作了那个把她从酒楼里赎回来的阔少爷的模样。白牡丹一见大吃一惊,端着的水杯也掉落在地,等她醒过神来,连忙跪地拜道:“原来是恩人来了,是神仙来了。”吕洞宾笑道:“假的你认得,真的你倒不认得了?”白牡丹又被吕洞宾说糊涂了,她疑惑地看着吕洞宾,吕洞宾又变回原来的模样,然后说道:“牡丹仙子快起来,我是吕洞宾,我们是老朋友了。” 白牡丹越发糊涂了,她没有站起来,依旧跪在那里惊奇地看着吕洞宾说道:“吕洞宾?神仙吕洞宾?”吕洞宾上前扶起白牡丹,对白牡丹说道:“我是吕洞宾,你就是西天王母娘娘那里的牡丹仙子。”白牡丹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说的是真的?”吕洞宾说道:“当然是真的!因为当初你有了思凡之心,于是便下凡来到人间。王母娘娘想你了,让我来看看你。”白牡丹仍是半信半疑地看着吕洞宾,然后摇摇头说道:“你是好心,不过也用不着这样来劝慰我。我若是什么牡丹仙子,怎会落到这个地步?” 吕洞宾拿出醒神丹,在白牡丹面前晃了晃说道:“这是王母娘娘给你的醒神丹,你若是厌烦了人世,你将它吃下,这样你就可想起以前的事了。”白牡丹接过醒神丹,一口将其吞下。 白牡丹吃下醒神丹后“扑腾”一声摔倒在地,牡丹仙子却站了起来。吕洞宾笑着说道:“牡丹仙子,这下你可认得我了?”牡丹仙子看着吕洞宾说道:“我怎会不认得你?这人间可真是太苦了!”吕洞宾道:“既如此,我们回西天瑶池吧?”牡丹仙子道:“好,走吧。”吕洞宾又指了一下倒在地上的白牡丹,对牡丹仙子道:“你若走了,她可就死了!”牡丹仙子道:“也只好如此了。” 吕洞宾和牡丹仙子驾起祥云飞上蓝天,牡丹仙子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的肉身,问吕洞宾道:“当初你们成仙也都是把肉身弃了么?”吕洞宾道:“当初我可是十年苦炼才炼得纯阳之神,然后再把阳神和肉身在一起炼而复炼,将二者合二为一,才得大道。如今你若是舍不得你的肉身,你还可以回去,我授你炼虚合道之法,你也可将你的肉身和你的真身合二为一,不过这要需要一段时日。”牡丹仙子道:“罢了,我再也不回去了。” 牡丹仙子又对吕洞宾道:“你害我不浅!当初你对我说:人世间多么多么美好。我是听信了你的话,才会遭此劫难。”吕洞宾笑道:“你当感谢我!你若不听我的话,你就不会有这般丰富多彩的人生经历,也就不知道人世间既有欢乐,也有苦难,你说不是么?”牡丹仙子点点头说道:“那倒也是。” 这日七仙一同下界云游到了庐山,何仙姑道:“这儿奇山异水,胜过仙境,纯阳子在这儿修炼,怎能不成道得仙?”蓝采和道:“他游遍千山万水,还能不选个好去处?”吕洞宾道:“我等聚齐不易,何不在此痛饮几杯?”何仙姑立即响应:“纯阳子说得对,我等在人间聚齐更是不易,理当有酒。”众仙皆道:“言之有理。” 蓝采和晃一晃花篮,说声“来了”,花篮里就装满了各色果品。铁拐李晃晃葫芦道:“我这儿有酒。”蓝采和又从花篮里掏出金盏七个,众仙开饮。 酒过三巡,张果老说道:“我见仙姑近来棋艺大有长进,老夫欲与汝切磋两盘,如何?”何仙姑道:“有何不可?不过你要手下留情。” 钟离权将宝扇放在地上,把宝扇变作棋盘。张果老和何仙姑开始对阵,吕洞宾帮何仙姑支招,铁拐李为张果老助阵,钟离权、蓝采和和韩湘子一旁看热闹,一边看一边评论,不停地说着:“好棋”、“臭棋”。一盘棋下来,张果老负于何仙姑。 张果老对吕洞宾道:“这盘不算,观棋不语真君子,汝等只管看,不得说,看我如何赢她。”钟离权笑道:“胜败乃兵家常事,输便输了,有何过意不去?”铁拐李对吕洞宾道:“你且让他二人单打独斗,我们喝酒。”吕洞宾点头道:“好!” 张果老与何仙姑又摆上一盘,众仙坐在一旁饮酒,海阔天空地谈天说地,竟连棋盘看也不看一眼。 张果老又输一局,吕洞宾斜眼看了看棋说道:“这回怎说来着?”张果老笑道:“仙姑棋艺不可同日而语。”何仙姑也笑着对张果老道:“前辈心不在棋上。” 吕洞宾起身对张果老道:“你去陪他们喝酒,看我的。”张果老起身让出地方道:“你也未必能行。” 吕洞宾与何仙姑厮杀一阵,竟也败阵而终,吕洞宾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何仙姑道:“承让。” 张果老对吕洞宾道:“我说来着,你也未必能行。哎,适才你怎说来着?莫非你说和谷子下不过你?”钟离权道:“老魔头在挑唆些什么?” 吕洞宾笑道:“我再和仙姑下一局,你等也莫说话。”于是又与仙姑再战,此局赢了仙姑。 铁拐李道:“此两局未见胜负,当再下一局,以决雌雄。”张果老道:“此言甚是。”又对仙姑道:“再赢他一局,让他心服口服。” 两仙又把棋子摆好,何仙姑开棋。钟离权对韩湘子说道:“他们下棋,我们喝酒,你为我们吹一曲助兴。”于是韩湘子拿箫在手,吹起了悦耳动听的“梅花引”。 在水天一色的洞庭湖畔,巍峨矗立着一个风月无边的岳阳楼。范仲淹曾赞曰:“在洞庭一湖,衔远山,吞长江,浩浩荡荡,横无际涯,朝辉夕阴,气象万千,此则岳阳楼之大观也!” 这日吕洞宾又云游到了岳阳,他在岳阳楼游玩了一番,抬头见岳阳楼旁有一酒肆,看看天色将晚,便信步向酒肆走去。走到酒肆楼前,吕洞宾见此楼妖气甚重,心想:“此地必有妖孽作怪,我且去看个究竟。”想着下意思地摸摸宝剑。 吕洞宾进了酒肆,便向店家要酒。店家见是一个穷道士,怕其无钱赖账,于是说道:“客官,你来晚了,酒没有了。”吕洞宾生气地说道:“你开着酒馆,怎敢说没酒了?”店家无奈地说道:“酒是有,但不知你拿什么付账?”吕洞宾道:“你当贫道无钱!放心吧,贫道短不了你的酒钱。”店家道:“酒有的是,只怕你喝醉了下不了楼。”吕洞宾道:“休罗嗦,快去拿酒!” 店家把酒拿来,吕洞宾不多时就喝个精光。喝完又招呼店家拿酒,店家道:“你先把酒钱付了,我再与你拿酒。”吕洞宾听罢,从兜里掏出一锭墨来说道:“你说的也是,与你这一锭墨,便当二百文钱的酒。”店家道:“笑煞我了,你这墨有什么好处,哪值这么多的钱?再说这墨与我又有何用?”吕洞宾道:“我这墨非同小可,乃是仙家用黑心人之血调配成的,写了字画挂于堂上,就可镇宅避邪,如此便当二百文钱也不多。” 店家打量了一下吕洞宾,摇摇头说道:“你这道人,休拿大话唬人。”吕洞宾道:“怎的,以墨换酒,你也不要?”店家道:“罢了,你是个出家人,就当我行好积福吧,我留下这墨写账,再给你打二百文钱的酒。” 店家打来酒,吕洞宾接着喝,不多时便有了醉意。店家对吕洞宾道:“老师傅,自己喝不了,拿回去给你的道伴一起喝。”吕洞宾道:“你说的也是。你看着,我请几个道伴来。”于是便比比划划地说道:“疾!你来,你来,你也来!一个舞者,一个歌者,一个把盏者,直喝的尽醉方归。” 店家见状说道:“这道长果然是醉了!”吕洞宾又甩动手臂,拂动袍袖道:“莫歌了,莫舞了,来,要喝个尽醉方归。”店家又道:“我说你喝不了,拿回去给你的道伴喝。谁知你这等贪杯,竟独自喝成这样?”吕洞宾道:“我不曾独自喝,他们都来了,在和我一起喝。” 店家环顾四周:“在哪里?”吕洞宾道:“在和我喝酒呢,你看不见。”店家忙道:“道长莫吓唬我。这店里本来就闹鬼,夜里没人敢住的!” 吕洞宾趴在了桌子上,嘟嘟囔囔地说道:“我是醉了,还是困了?我要睡了。”说完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店家忙上前推晃着吕洞宾:“道长快醒醒,天晚了,我们要关店了,你快起来走吧。”不多时店里的人都走了过来,你推我摇地说道:“你且快醒醒,这店里半夜有妖精。你若不走,妖精来了吃了你可怪不得我们。”任凭店家怎么摇,吕洞宾就是不醒,店家无奈,只好关店走人。 吕洞宾睡至半夜,忽有一人上前拜道:“小圣乃城南一老树精,恳请上仙收小圣为徒,授我金丹大道。”吕洞宾起身道:“我说这儿有妖怪,原来是你在这儿作祟。”老树精道:“小圣冤枉,那作祟的是杜康庙前的一株白梅花。他贪酒,常到这儿来偷酒喝,我上楼是为了防着他害人。” 吕洞宾问道:“他是如何偷酒喝的?”老树精道:“也不过到这儿闻闻酒味儿。不过他吓人,他把这儿的人给吓得要死要活的,故此我常来这儿看着他。刚才上楼,我觉得心生惧怕,正纳闷间,却见上仙在此,故此来拜,求上仙授我仙道。”吕洞宾道:“你乃土木之物,未得人身,难成仙道。我需先叫你做人,后教你成仙。着你往下方岳阳楼下的郭家投胎去吧,你将生个男儿身。” 老树精道:“男儿身女儿身都不打紧,只是小圣怕到了人世迷惑本性,不知修道的好处。”吕洞宾道:“放心去吧,三十年后,我再来度你。”老树精又道:“只怕上仙走了,我也投胎去了,那白梅花又来害人,莫不如也让他投胎去?”吕洞宾道:“着那梅花精前往赵家托生为女身。”老树精跪地又拜道:“多谢上仙点化。”吕洞宾一扬手说道:“去吧。” 吕洞宾这日又想起了老树精和梅花精,便想去看看他们各自投胎后的境况,于是又飞身来到了岳阳楼下,恰逢这天是岳州府方太守六十大寿的日子。岳州城内车水马龙,张灯结彩,岳阳楼上披红挂绿,岳阳楼下前来祝寿的人来来往往,好不热闹。 这方太守为官不正,平日里即爱贪财受贿,收刮民脂民膏。这日他趁庆寿更是大摆排场,派人邀遍属下官吏、四方名士和大小财主。 寿筵上摆的都是大鱼大肉,山珍海味,可楼外的老百姓却个个餐无着落、面黄饥瘦。吕洞宾见此心生不快,便想戏弄方太守一番,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抓来寿筵上的两壶酒,一手拿着一个咕噜咕噜地一阵猛喝。 他刚喝完,方太守仪仗列队、鸣锣开道,威风凛凛地向着岳阳楼开来。吕洞宾见方太守前呼后拥地来了,就摇摇晃晃地向路上走去,走到路中间便仰卧在地,呼呼睡去。 方太守的队伍正浩浩荡荡地向岳阳楼开进,忽见一个身穿道袍,喝得酩酊大醉的大汉倒在地上挡住了去路。方太守大发雷霆,命守吏将醉汉拿下问罪。吕洞宾却嘟嘟囔囔地说道:“等我睡醒了再说吧。”太守怒喝道:“把他绑了,关起来!”太守话音未落,吕洞宾却不见了踪影,并留下一个帖子飘落在地上,捡起一看,就见上面写道: 道我醉来真个醉,不知愁来怎生愁? 相逢何处不相识,却驾白云归去休。 方太守见状只得作罢,命人继续前行。 方太守来到岳阳楼,寿筵不多时便开始了。岳阳楼上鼓乐齐鸣、笙箫悠扬,筵席里划拳猜令、推杯换盏。方太守一时兴起,让人摆出文房四宝,请客人们题诗赋句。 这时吕洞宾又来到岳阳楼下,他又从方太守那里鼓捣出一些酒来,拿着个酒葫芦在岳阳楼下逢人便敬。岳阳楼下本来就有很多前来看热闹的人,吕洞宾在那里一折腾,又招来更多的平民百姓前往凑趣。 吕洞宾酒葫芦里的酒就是倒不完,众人见了甚觉奇怪,他还领着众人在哪里席地而坐,猜谜行令,也是热闹非凡。 方太守见楼下大呼小叫、乱哄哄的,忙命人下去察看。有人回报说:“是刚才走脱的那个醉汉,正在楼下邀集平民百姓猜谜饮酒。” 方太守一听又是那个醉汉,心想此人定是一个奇士异人,诗也写的不俗,本想请他上来饮酒作诗,但又听说他正与平民百姓席地饮酒,又觉得在这么多客人面前与这种人交往有失体面,只好由他去了。 且说前来祝寿的客人们正在那里题诗赋句,大家推来推去。这时有一人想恭维一个名叫贾百万的大财主,于是说道:“贾员外,你是财高八斗,家储万金啊!”又有人附和道:“你是笔笔珠玑,字字千金啊!”这财主被捧得晕乎乎的,已经分不出东南西北。这时又有人说道:“今天方太守大喜的日子,贾员外也当留下几笔。”众人皆说言之有理,忙连推带拉地把这个财主弄到了案前。 贾百万拿起笔,踱着方步,挺着肚皮,假装斯文地在案前走了两步。他突然抬头看到了岳阳楼对面的君山,猛然找到了感觉,脑门一拍,说声:“有了!” 就见他揎拳撸袖,提起笔来就向宣纸上重重地涂去。众人睁大眼睛看去,就见贾百万歪歪扭扭地写道: 远望君山屎一坨,不知谁家老牛屙? 如果不是泻肚子,为何一次屙这多? 众人一见无不愕然,虽心中鄙视,但嘴上却仍是一个劲地恭维、叫好。 就在众人在那里忽悠、吹捧之时,忽然听到楼下有人高声喊道:“好臭,好臭!”众人闻言哈哈大笑。笑声未住,就见一人跌跌撞撞地走上楼来,方太守一看,又是这个醉汉! 吕洞宾来到楼上,嘴里还不停地说着:“好臭,好臭,恶心!”说着说着,竟一伸脖子,吐了一地。方太守一见大怒,高声喊道:“快来人,把他给我轰出去!” 下人们刚来到吕洞宾跟前,吕洞宾又一伸脖子,吐了下人一身。他又不慌不忙地说声:“疾!”就见客人们一个个地也开始吐了起来,直吐得岳阳楼里臭味熏天。方太守在那里也是呕吐不止,被气得浑身哆嗦,他边吐边大叫道:“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岳阳楼里乱了套,已没人再顾得了方太守在喊些什么,方太守被气得拂袖而去,客人们也捂着嘴纷纷离去。 吕洞宾又一甩袖子,说声:“疾!”岳阳楼上剩下的美酒和方太守收受的财物纷纷飘至空中,又飘落到楼下,方太守的下人们看傻了眼,楼下的老百姓抢了个痛快,吕洞宾也心满意足地飞身离去。 次日吕洞宾又来到岳阳楼下来探视老树精和梅花精。老树精已托生到了岳阳楼下一家郭姓卖茶的,名叫郭寄儿,梅花精托生到了一家赵姓卖药的,名叫赵腊梅。如今这两人已满周岁。吕洞宾看看他们个个平安无事,便又来到岳阳楼上,这儿已经席散人空,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吕洞宾站在岳阳楼上,看着一望无际的洞庭湖,不由心血来潮,伸手拿起酒壶,咕噜咕噜地又喝了个痛快。喝罢暗想:如此钟灵毓秀之地,除了那些贪官污吏、土豪劣绅以外,想必还会有仙根慧种之人吧!今日若能度得一、二人学仙修道,也不虚此行!于是,他又来到市井之上,高声喊道:“谁人愿学点石成金之术?”喊了半天,来了一些围观之人,有人说道:“这道人又喝多了,在这儿说些醉话。”w w w. xiao shuotxt. co m 第二十五回 吕仙苦劝郭上灶 梅花再度老树精 txt。小_说_天堂何事驰驱尘界间,岂贪浪迹学偷闲? 只因未了众生愿,日日仙关闭不坚。 且说吕洞宾在岳阳楼下的大街上高声喊着:“谁人愿学点石成金之术?”围观之人却说道:“这道人又喝多了,在这儿说些醉话。” 忽然一米商听到了吕洞宾的叫喊声,他昨日曾见这道人确实不同凡响,于是上前问道:“师傅果然有点石成金之术么?”吕洞宾点点头,顺手一指,说声:“你看!”路旁的一块石头马上变成了灿灿发光的金子,众人见状惊奇不已。吕洞宾又笑问道:“还要我点什么?”米商摇了摇头。吕洞宾心中一喜:“莫非此人不爱财?”于是又把路旁的一块砖头点成了金子,米商还是无动于衷。吕洞宾大喜过望,高兴地对米商说道:“待我度你成仙吧?”谁知米商却一边摇头一边说道:“我不求成仙,只求师傅赐我点石成金的手指头!”吕洞宾闻言气得脸色发白,提起酒葫芦往嘴里又灌了一阵子酒。 吕洞宾喝完酒,唉叹一声:“可悲啊,可悲!”随后把酒葫芦重重地往地下一扔,酒葫芦在地上被摔得粉碎。众人见状一个个被惊呆了,等到醒过神来,却不见了吕洞宾。众人惊奇地议论着:“这个道人怎眨眼间不见了?”也有的说道:“昨天就是他在这儿戏弄方太守的。”“这道人真是厉害,难道他是神仙不成?”众人正议论着,忽然有人看到地上有一个帖子,拿起来一看,见上面写道: 仙籍仙班有姓名,蓬莱倦客吕先生。 凡人肉眼知多少,不及城南老树精。 众人见了帖子如梦方醒,不约而同地说道:“他真的是神仙!”米商一拍脑袋,脱口而出:“他是吕洞宾!”众人也齐声说道:“对,是吕洞宾!” 吕洞宾被那米商气得摔了葫芦飞身就走,当他飞越洞庭湖时,想起这几次飞过洞庭湖来岳阳的经历,不禁由感而发,随即吟诗一首: 朝游北越暮苍梧,袖里青蛇胆气粗。 三醉岳阳人不识,朗吟飞过洞庭湖。 吕洞宾一日又游岳阳,见成精投胎后的那棵老松树已经枯萎,又生感触,便在上面题诗一首: 独自行兮独自坐,无限世人不识我。 惟有城南老树精,分明知道神仙过。 题完又想起那日飞过洞庭湖时所吟的那首诗,遂也题于老松树上。说来也怪,这棵老松树不久又生出一颗新芽。 十多年后,吕洞宾来看郭寄儿和赵腊梅,郭寄儿见着吕洞宾懵懵懂懂,与凡人无异,而赵腊梅见着吕洞宾却像见了知己似的。 一次吕洞宾化作一个颤颤巍巍的老者假装到赵腊梅家买药,适逢赵腊梅自己站在药柜前。吕洞宾看到赵腊梅自语道:“此女骨相不凡,日后不入相府家,就进紫府门。”赵腊梅闻言问道:“何为进入紫府门?”吕洞宾道:“就是修炼金丹大道,然后得道成仙。你愿享受荣华富贵还是修炼金丹大道?”赵腊梅道:“我愿修炼金丹大道。”吕洞宾闻言大喜,对赵腊梅道:“你不后悔?”赵腊梅道:“成仙得道胜于帝王将相,只是不知如何修法?”吕洞宾道:“你若真有此心,我可授你金丹大道。” 赵腊梅端详了一下这个老头子,随后说道:“你要做我师傅,但不知你有何手段?”吕洞宾笑道:“我乃天上神仙。”赵腊梅道:“何以见得?”吕洞宾现出原形,赵腊梅一见跪地就拜:“师傅果是神仙,请收腊梅为徒。”吕洞宾道:“你可愿意随我出家?”赵腊梅道:“弟子愿意。”吕洞宾道:“既如此,我今夜就授你修炼之法。” 当日夜深人静,吕洞宾来到赵腊梅房内传授大道之理,修道之法,一连几夜都是如此。这日吕洞宾说道:“为师的要回去了,你当日日修炼,夜夜用功,且勿懈怠。”赵腊梅道:“弟子谨遵师命,但不知师傅何时带我出家?”吕洞宾笑道:“你还需在人世间再磨练一些时日。待时候到了,我自会来寻你。” 其后赵腊梅便不再喜爱打理药店,常常于房内打坐修炼。其母与父商议,不如赶快给她找个婆家嫁了,以防日后别人都知道她这个样儿,便不好嫁人了。街上卖茶的老郭家有个儿子,为人忠厚老实,便托人去说亲,竟然一说就成了。 宋真宗天禧年间(1017-1022年),一日吕洞宾又来到郭寄儿家,郭寄儿继承父业仍是买茶,他喜欢把灶买茶,人送诨号郭上灶。吕洞宾一边饮茶一边与郭上灶拉家常。郭上灶道:“我眼见三十多岁了,可膝下还是无儿无女。我那个浑家,整日里在房里坐着,也不知道打点茶坊。我这人好命苦!” 吕洞宾道:“无儿无女未必不是好事。有了儿女,你把他们养活大了,你也白发易老,黄土埋了半截了。到头来还不是人死灯灭,万事皆休。”郭上灶道:“说的也是。可有了儿女,即便死了,也有人养老送终,接续香火。”吕洞宾道:“那也不如跟我出家,学一个长生不老的法儿更好。”郭上灶笑道:“跟你出家?学你去游走四方,乞食讨饭?怎如我这热乎乎的茶坊,过着这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吕洞宾道:“你是不知道出家修道的好处。修道之人才真是衣食无忧,悠闲自在。何止如此!修道之人凡事顺其自然,无所求而有所得,无所为而无不为;虽柔软似水,却无坚不克;虽舍弃浮名虚利,却得获金丹大道;是有舍而得其根本,犹死而得以长生。待到功成道满,会瑶池走蓬莱,你说逍遥不逍遥?”郭上灶却说道:“你这道人,怎不叫人学好,却叫人出家修道?”吕洞宾道:“我这便是叫你学好。你若能随我修炼金丹大道,日后得道成仙,岂不免了你无儿女的忧虑、开茶坊的辛苦、在人世的苦恼!” 郭上灶道:“何以见得跟你出家就能得道成仙,你有何本事敢说此等大话?”吕洞宾道:“我既是说了,便是有此本事。”郭上灶道:“依我看,你也不过是说些大话唬弄人。你若真有本事,早就像你自个儿说的那样去逍遥自在去了,如何还会四处乞讨,到我这儿和我磨嘴皮子?”吕洞宾不急不恼地说道:“我这是想来度你。你不知道你的前世因缘,皆因你被世幻迷惑了本性,故此不知道修道的好处。” 郭上灶为吕洞宾壶里添满茶,看着吕洞宾问道:“我有何前世因缘?”吕洞宾道:“你的前世是一个老树精,你曾求我度你成仙。我见你未经人世难以成仙,故此先度你成人,再度你成仙。”郭上灶道:“笑煞我了!你怎又说起疯话来了?要依你说,若是没有你我便成不了人了?你若真有本事,你何不做一个送子观音,为我送一个大胖儿子来?这漫山遍野的,到处都是老树,哪一个成精来着?皆是唬弄孩儿的鬼话。”吕洞宾道:“你的前世果真是一个老树精,只是你被迷惑了本性,不知道这段因缘罢了。”郭上灶道:“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便轰你出去。”吕洞宾落个无趣,只好拂袖而去。 吕洞宾走后,思来想去总算想出了度化郭上灶的办法:要想度郭上灶,须先使其知道他的前世才行。于是吕洞宾便托一梦与郭上灶,这梦里再现了老树精恳求吕洞宾度化自己的情景。郭上灶一梦醒来,甚觉奇怪。转念又想,这道人还真有些法术,居然托此怪梦来唬弄我。他是盯上我了,他若再来,我便轰他走。 几年后吕洞宾又来了,郭上灶一见便说道:“你又来做甚?”吕洞宾笑说道:“我来看看你想明白了没有?”郭上灶道:“想甚么明白?”吕洞宾道:“人身难得,错过可惜!跟我修道去。”郭上灶道:“你还真有些了不得的法术,不过我不稀罕。”吕洞宾道:“何止是法术,我乃上洞神仙。”郭上灶道:“你若真是神仙,就送我一个儿子来。”吕洞宾怒道:“老树精,你果然是痴迷不悟!” 郭上灶道:“你没此本事便莫说大话,如何还骂起人来?既如此,你快些走了吧,休误了我的生意。”吕洞宾道:“要我走也成,你去把白梅花叫来。”郭上灶问道:“什么白梅花?”吕洞宾道:“就是你妻赵腊梅。”郭上灶疑惑地问道:“你如何知道她?”吕洞宾道:“我何止知道她,她还是我的徒儿。”郭上灶将信将疑地看着吕洞宾站着不动,吕洞宾又道:“休呆站着,你去把她叫来便知。” 不多时郭上灶便把赵腊梅叫来了,赵腊梅一见吕洞宾跪地便拜:“弟子参见师傅。”吕洞宾道:“不必多礼,快起来吧。”赵腊梅起身道:“师傅一走就是十多年,这回是否带弟子出家?” 未等吕洞宾开口,郭上灶却生气了,愤怒地对吕洞宾说道:“我道这些年她为何不好好做人,原来也是被你给唬弄的。你害人不浅,你想把我们家给毁了不成?”赵腊梅道:“休对师傅无礼,他是神仙吕洞宾。”郭上灶被气昏了:“什么神仙,狗屁吕洞宾!他唬弄得了你,唬弄不了我,以后休与他来往,好好与我过日子。” 吕洞宾不再与郭上灶计较,对赵腊梅说道:“跟我出家去。”说完扭头便走,赵腊梅紧随其后,两人头也不回地匆匆离去。 郭上灶见赵腊梅果然跟着吕洞宾走了,慌忙在后追赶,边追边喊:“你给我回来,他是唬弄人的,休上他的当。”吕洞宾却不管他如何喊,只顾往前走,赵腊梅仍是紧跟其后。赵腊梅经过十多年的修炼,已经修炼有成,尽管吕洞宾走得飞快,她却能跟得上他。 郭上灶在后面累得气喘吁吁,眼见吕洞宾和赵腊梅越走越快,越走越远,一会儿竟不见了二人。郭上灶见追不着两人了,气得站在那里大骂:“害人的狗道士,唬弄我不成,你去糊弄我的老婆,我给你拼了!”他在那里一喊,招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众人问明缘由,一个个直咂舌。 吕洞宾把赵腊梅带到了终南山,赵腊梅在山上修炼,吕洞宾常来山上看望她。 又过了几年,吕洞宾又来到郭上灶的茶坊,郭上灶看到吕洞宾劈头就问:“你骗走了我老婆,还有脸来见我。你把我老婆给骗哪去了?你若不还我老婆,我便与你拼了!”吕洞宾道:“如何说我骗她了,又不是我给她绑去的,是她自个儿跟着走的。”郭上灶道:“你若不唬弄她,她能跟你走?”吕洞宾笑道:“我不曾糊弄她,她已经成仙得道,伴我左右。”郭上灶道:“又在拿大话唬弄人,你说她伴你左右,我怎没看到她?”吕洞宾道:“你想看到她?这个容易,你跟我学仙修道,等你成仙了,你就可以看到她了。” 郭上灶道:“莫不是你已把她给弄死了,又拿这话来唬弄我?”吕洞宾道:“罢了,就让你看看她吧。”吕洞宾转了一下头说道:“梅儿,现身吧。”话音未落,赵腊梅果然站到了郭上灶的眼前。 郭上灶眨眨眼,用手去拉了一下赵腊梅,然后惊奇地说道:“果然是梅儿回来了。”说完对吕洞宾道:“即把梅儿送来了,就不要再把她带走。”又对赵腊梅说道:“再莫听这个疯道士的,以后在家好好过日子。”赵腊梅对郭上灶说道:“你也跟师傅去吧。”郭上灶道:“梅儿莫说胡话,往后休再跟这道士拉扯在一起,他把咱家害惨了。”吕洞宾生气了:“老树精,当初我不该管你!”郭上灶怒吼道:“臭道士,以后休到我家来!”吕洞宾闻言叹道: 苦劝人修不肯修,却将恩德反为仇。 如今回首朝天去,不管人间得自由。 叹罢对赵腊梅说道:“咱们走!”说完吕洞宾和赵腊梅飞身而走,眨眼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郭上灶在那里傻站着,半天才醒过神来。他不由得心中暗暗嘀咕:难道那道人真的是吕洞宾,梅儿真的是成仙了,我真的是老树精转化? 郭上灶醒悟后便离家出走,每到一处,见人必端详许久才走,人问其故,他都说:“我寻先生。” 这事很快被传开了,人们听说赵腊梅成仙了,便把赵腊梅称作赵仙姑。 一日吕洞宾对赵腊梅道:“为师要走了,你当留在世间修德积善,等到功成圆满,自有举升之日。如若老树精醒悟,你可再去度他。” 几年以后,赵腊梅见郭上灶已诚心向道,便化作一个道士前去度他。郭上灶见着这个道士端详了半天,然后摇摇头说道:“虽也是个道士,却不是先生。”赵腊梅见状不禁暗觉好笑,于是问道:“你要找哪个先生?”郭上灶道:“我要找吕洞宾先生,他是一个神仙。”赵腊梅道:“神仙又不是一个,你怎知我就不是神仙?”郭上灶道:“你说你是神仙,你耍一个手段给我看。”赵腊梅道:“这个容易,我为你送个大胖小子如何?”郭上灶道:“大胖小子我不要,我只是要寻先生。” 赵腊梅笑了笑,又问道:“何故非要寻先生?”郭上灶道:“我要先生教我学道。”赵腊梅道:“修道是我的本分,我也可以做你的先生。”郭上灶道:“你果真可以教我学道?”赵腊梅道:“那是自然,不过你当拜我为师。”郭上灶道:“既如此,我拜你为师便是。”于是郭上灶便跪拜道:“请先生收郭寄儿为徒。”赵腊梅笑道:“徒儿请起。你既要跟我学道,以后就不要再叫郭寄儿了,我为你取个道号如何?”郭上灶道:“我听师傅的。”赵腊梅道:“你喜欢栽植柳树,就叫着柳青吧。”郭上灶道:“你也真是个神仙啊,竟然知道我喜爱柳树。柳树好,柳树好栽,长得快,长起来又青又绿的。好,我就叫柳青吧。” 赵腊梅遵照师傅之命向郭上灶传道后不久,王母娘娘就看中了赵腊梅,派吕洞宾和荷花仙子把她召到了自己身边,并把赵腊梅封为梅花仙子,专司王母阆苑。 十多年后,亦即天圣末年(约1032年),郭上灶一日云游到磁州去拜见邑城镇的赵长官。赵见是一个穿着道袍的乞丐来拜,甚觉奇怪。郭上灶见状再拜道:“我是郭上灶。”赵仔细一看,想起来他是很久以前到处寻先生的郭上灶,便问道:“寻着先生了?”郭上灶道:“走遍天下也未寻到。今来只因我大数将尽,故来求先生赏一口棺材以藏遗骸。” 赵以为他在胡说八道,于是问道:“何日当尽?”郭上灶道:“来日午时。”赵道:“若果真如此,当为你卖口棺材。”郭上灶对赵又说道:“在棺材前面开一个孔,将一个竹竿把其中的竹节打通了,把竹杆插到棺材前面的孔里去,这样可以通气。”赵虽答应他了,但心里又觉得好笑:“这个呆子,如若真的死了,还要什么孔,通什么气?”故此,他并未真把郭上灶的话当回事儿。 到了第二日午时,郭上灶从井里打了水把身上洗了个干净,然后卧于槐树下气绝死去。赵甚感惊异,忙为郭上灶造了一口棺材,在棺材盖的前面打了一个孔,因没有竹子,赵就取了一个竹子的伞把并把其打通了,插到了棺盖的孔里,把郭上灶在河岸上掩埋了,伞把通到地面以通气。因这样掩埋埋得很浅,赵担心郭上灶被狗扒出来给吃了,就在埋郭上灶的地方累了些石头,种上了荆棘。 可是到了这年的秋天,天降大雨,河水泛滥,好些天河水才退去。赵担心郭上灶的灵柩被河水泡了或被水冲走,就持杖来到河岸想看个究竟。到了那里一看,棺木果然露了出来,并且棺木也开了。赵用拐杖拨弄了一下,却只见已经腐烂的衣物,不见郭上灶的尸首,赵感叹道:“看来这就是尸解了。” 这日吕洞宾来找钟离权,钟离权一见吕洞宾就笑哈哈地问道:“近来如何,又曾度得几人?”吕洞宾道:“我已很久未到人间去了,世人太过痴迷,实在难度。”钟离权道:“只有那有仙根道缘的人才能度得,人各有志,不可强求。想那观世音菩萨,在成道之时也曾发下宏愿:普渡众生!其实众生还是众生,若能普度,便不是众生了。”吕洞宾道:“此言极是。”钟离权道:“我也很久未到人间,不如今日你我同去,看看有无可度之人。”吕洞宾道:“也好。” 于是二仙驾起云头来到人间,正当飞越江苏之时,忽然看到徐州一山崖之上有一道白光甚是耀眼,钟离权道:“这山上有一修炼之人,你我何不下去看看?”吕洞宾道:“我也正有此意。” 二仙按住云头来到山上,果见一人正在山上结庐修炼。此人年近四十光景,头挽双鬓,身著蓑衣,腰系蓑裙,脚穿草鞋,浓眉长须,正在岩石之上闭目打坐。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十六回 谷就误传为国舅 八仙过海显神通 t-xt小说天堂  物表英才性朴纯,天然气象妙精神。 眼空四海全无欲,心贯三才绝点尘。 且说钟吕二仙按住云头来到山上,果见一人正在岩石之上闭目打坐。 二仙立于那人面前,那人慢慢睁开双眼说道:“两位师傅有何见教?”钟离权道:“偶见师傅端坐于山上,不知是何道理?”那人说道:“不为别的,欲修大道!”吕洞宾问道:“道何在?”那人指指天说道:“天。”吕洞宾又问道:“天何在?”那人没有言语,只是指了指心。 二仙见状大喜,相互对视了一下,钟离权又看了看那人,笑着说道:“心即天,天即道,你已悟到大道了!”那人听钟离权如此说,知是遇到了高人,忙起身说道:“二位师傅定是世外高人,可否请教尊姓大名?”吕洞宾道:“他是钟离权,我是吕洞宾。”那人闻听慌忙跪拜道:“弟子谷就得遇两位神仙,实是三生有幸。恳请两位神仙收谷就为徒,弟子愿随师傅出家修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钟离权哈哈一笑,而后说道:“好,好!你快起来。” 此人乃江苏徐州(今江苏省铜山县)人士,原名曹友,字景休,生于宋仁宗天圣二年(1024年)五月二十二日。曹友性喜清静,有人劝其出就功名,曹友道:“吾不就朝市,愿就崖谷。”因而改名“谷就”。后来他尽散家财,周济贫乏之人,只身隐迹山岩,矢志修身。数载之间,心与道和。 钟吕二仙授予曹谷就金丹大道及阴阳板一付,并为其取道号“温成子”。二仙在山上陪曹谷就修炼了几日,便返回天庭。 这日吕洞宾下界来看望曹谷就,曹谷就问吕洞宾道:“天界也当有不少的天条戒律吧?”吕洞宾道:“天界不像人间,有诸多的规矩律法,礼仪纲常,那儿尽皆心性使然,全是逍遥快活。”曹谷就道:“如此岂不会各行其是,一片混乱?”吕洞宾道:“不然,天界皆是轻质纯色,个个冰清玉洁,是不规矩而规矩,无律法而井然,处处皆是自然,个个自得其所,无不逍遥自在。” 曹谷就又道:“我闻仙女下凡私配人间,又闻天仙不礼调戏嫦娥,皆被王母、玉帝用天条处置。” 吕洞宾笑道:“此皆是人间妄加猜测,或茶余饭后嚼舌而已。岂不知仙家乃是纯阳之体,已无男女之分、淫欲之心,哪有此等怪事?”曹谷就道:“那为何天界还有男身女身之分?”吕洞宾道:“男身女身皆为其象,非其本质,其所显其形皆为其习好使然。” 曹谷就又问道:“天庭很大吧?”吕洞宾笑道:“当然很大。”曹谷就道:“天庭既然很大,地上当能看到,为何视而不见?”吕洞宾道:“肉眼凡胎当是看不到。莫说是在地上看,就是到了天庭近前也看不到,就像仙人站到你面前,他若不想让你看到,你自然也看不到。” 曹谷就道:“这是为何?”吕洞宾道:“世间有一种虚灵之物,凡人自是看不见,摸不着。修道之人得了大道,肉身粉碎归于虚空,也即变成了这种虚灵之物。只有在其想要显形之时,他才复归于实在之体,凡夫俗子才能看得到,摸得着。”曹谷就道:“如此说来,神仙皆是虚灵之体了,果然是奇妙无比。” 曹谷就又历经十年山野静修,终成大道。他成仙得道后也曾云游于人间,为人消灾除难,问诊疗病,并常手打阴阳板口唱度世道情: 叹人生,多忙乱,火宅尘缘,日日相萦绊。 蓦地喉中三寸断,三魂七魄自此俱消散。 任妻儿哀切,唤万句千声,更不回头看。 任凭你在生多计算,落在荒郊,失了惺惺汉。 因曹谷就与曹国舅谐音,并且当时确有一个曹国舅,故后人将曹谷就误传为曹国舅,由此又衍生出许多曹国舅成仙的传说。如有曹国舅不图皇亲国戚之荣华富贵,却爱慕淡泊清虚,一心向道,欲隐居山林修炼道术,皇上及皇后挽留不住,欲派人服侍他入山修道,曹国舅不同意而只身入山隐居,后遇吕洞宾授其道法成仙得道;又有曹国舅之弟强抢民女杀了人,曹国舅深以为耻而入山修道之传说;也有曹国舅助弟杀人被包公治罪,后遇皇上大赦天下而出狱,出狱后曹国舅便入山修道,后遇钟离权和吕洞宾而修成大道之说。后人经过考证认为曹国舅成仙得道之说没有根据,纯属虚构。 被误传为成仙得道的这个曹国舅名佾(yi),字公伯,宋真定灵寿(今属河北)人,大将曹彬之孙,仁宗曹皇后之弟。他为人善良,不图皇亲国戚之荣华富贵,却爱慕淡泊清虚,待人亲切和平,是一个寡过善自保者。封济阳郡王,身历数朝而一帆风顺,年七十二而寿终。 且说曹谷就一日云游到河北的九连山,该山的支脉大展山洞里有一妖精,它经常出来为非作歹,奸污妇女、生食婴儿心肝,成为这一带的祸患。曹谷就听说后便想为民除害。他变成天仙般的少女,把阴阳板变作一个菜篮,手提菜篮假装在山下挖野菜。妖精见到这个美貌少女便被迷住了,正欲施暴,这少女却立时变作一个威猛的大汉,花篮也变作了一个几尺长的大铁杖,妖精被吓了一跳,慌忙逃走。曹谷就飞身向前拦住去路,铁杖劈头向妖精打去,妖精急忙躲闪。 这妖精的妖术也不同寻常,它见逃脱不了,便拼命顽抗。它施展妖术,幻化出成千上万的妖精向曹谷就潮水般地涌来,把曹谷就围了个水泄不通。曹谷就身孤势单,忙于招架,无力反击。 吕洞宾正与钟离权在一起谈经论道,忽然吕洞宾说道:“不好,曹谷就有难,待我去救他。”说完飞身来到九连山,此时曹谷就已经精疲力尽,妖精却是越杀越勇。吕洞宾见状大喝一声:“妖精休逞能,还不快来受死。”吕洞宾话音未落,又有无数的妖精向吕洞宾包抄而来。吕洞宾又怒吼道:“大胆妖精,再若痴迷不悟,休怪我手下无情!”妖精并不管他如何吼叫,径向他扑来。 吕洞宾愤怒地拔出天遁神剑,说声:“疾!”神剑“嗖”地飞向天空,又变作无数神剑向众妖飞去。立时杀得众妖横尸山野,妖精被除去。 曹谷就对吕洞宾说道:“多亏师傅及时赶到,否则妖怪占了上风,我奈何不了它们。”吕洞宾笑着用手指指山坡道:“你看!” 曹谷就顺着山坡一看,漫山遍野的妖尸不见了。曹谷就惊问道:“怎么,那妖怪又复活了?”吕洞宾道:“那漫山遍野的妖精都是那妖怪幻化出来的,那妖怪死了,那些妖尸自然就不见了。” 吕洞宾和曹谷就在山上游玩了一番,曹谷就见此山风景优美,又见一洞宽阔幽静,便对吕洞宾道:“我连一个妖怪都对付不了,看来我还需继续修炼。你看我就在此洞修炼如何?”吕洞宾道:“此洞甚好,那妖怪原来就住此洞。”两仙在洞内游玩多时,曹谷就见此洞不仅长有数里,且有若干环形的开阔处,好似大厅一般,洞内又有各种奇石怪岩,越发喜爱。吕洞宾道:“你不妨就在此洞住下,我也该走了。”说罢辞别曹谷就飞身而去。 曹谷就在此洞住了好多年,后来他应召升举到大罗天成为大罗金仙离开此洞,后人便将此洞称为曹仙洞。 曹谷就升举到大罗天,八仙聚齐。不久即逢王母娘娘寿筵,诸佛、玉皇、诸神、诸仙,皆致礼来贺,宾客满庭,大开筵席。但他们所送的旗帐之类的礼物,王母都不称心,觉得都是庸俗之物,没有新意。正当此时忽有仙童来报:“八洞神仙来贺。”王母命接入。 八仙进来礼毕,送上云轴一卷,王母命其张挂。云轴展开,顿时云霞灿烂,光辉满堂,宽窄大小正合厅堂尺寸,上书太上老君以《千秋岁》为调所题写的华彩辞章: 昆仑日暖,阆苑风光好。玉楼醉,玄女傅朱颜,顿觉乌云晓,增纤巧;人在也,荣华南极祥光绕。位比东王老,历万劫而不朽,瑶池台上司玄教。钧天诸品,就赞乾坤自悠久;今朝海鹤添筹,莫惜金樽倒。 此华章乃八仙求太上老君专为王母娘娘庆寿而作,八仙又以天孙之绵为轴,聚星光为彩,剪云霞为色,量好王母宅宇的尺寸,精心制成了一幅贺寿云轴。王母看罢大喜,命梅花仙子开阆苑同游。但见王母花园内奇花高发,异卉丛生,珍禽飞鸣,灵兽盘舞,蟠桃红熟,青鸟相鸣,处处有异香随拥,步步有仙乐相从,万异千奇不能尽述。这正是: 天上神仙府,人间帝王家。 有田俱种玉,无地不栽花。 王母兴致高昂,又带八仙回旋屈曲,直抵九层台殿,上窥无极,下彻四方。众仙游毕,王母令梅花仙子引领八仙入席。 在八仙入席之际,王母的五个女儿和牡丹仙子又飘飘次第前来,迎接八仙就座。八仙等众相互谦让致礼后坐定,王母命五女把盏劝饮。但见筵席上摆列着交梨火枣、玉液琼浆,珍异之品无不备陈,水陆所有无不悉至。 饮至半酣,王母叫出侍女董双成等道:“前武帝曾命汝等为吾歌舞,今久不闻汝等之音,何不吹弹一曲,歌舞一番,以为众仙佛助兴!”侍女领命,董双成乃吹云和之笛,王子登弹八琅之璈,许飞琼鼓太虚之簧,安法其歌妙初之曲。仕女们更喝叠和,高卑互陈,陆续不绝,余韵悠扬。八仙听之心旷神怡,不觉鼓舞。 侍女吹弹歌舞完毕,张果老对王母说道:“娘娘可知采和之踏踏歌否?也是妙不可言!”蓝采和道:“张果休得胡言!”王母笑道:“久闻贤弟善能踏歌,今日正当行乐之会,何不为我一试?”蓝采和道:“阳春白雪之后,怕是唱不出来了。” 王母道:“各适其意,何必过谦!”于是蓝采和走到庭前,扣衣盘舞,手持拍板,颠狂跳跃,踏歌而唱。 蓝采和一边踏歌,众仙佛一边大笑。歌毕王母说道:“唱得好,我戏臣之中无与伦比!”言毕用大杯连连为蓝采和斟酒。 众仙又推韩湘子吹奏紫金箫,韩湘子吹了一曲“天花引”。王母赞叹道:“此曲逼真仙景。”命安法其记下供以后宫内吹奏。 仙童仙女捧着三千年一结果的蟠桃来到席间,王母命众仙佛各食二枚。王母又命五女为众仙把盏劝酒,八仙乐极兴高,不觉大醉。 寿宴完毕,张果老率众仙辞谢王母,王母命五女送出云端,牡丹仙子和梅花仙子也出来相送。 正在辞别,吕洞宾遥望东方,忽见东海波澜壮阔、白浪滔天,浩浩荡荡、无涯无际,便对众仙说道:“久闻东洋广阔,并时有蜃气楼台,不如今日乘兴东游,以观其景如何?”张果老立即高兴地说道:“妙哉!”何仙姑也随即附和道:“乘兴东游,好!” 铁拐李却说道:“今日醉了,宜择日再行。”钟离权道:“人不易齐,兴不易起,况且龙华仙会在即,我等先去东海一游,然后再赴龙华盛会而返,岂不一举两得?”众仙皆道:“和谷子所言极是!”于是众仙辞别五女和牡丹、梅花二仙子,飘飘东游而去。 八仙不多时来到东海水域,停云观望,只见潮头汹涌,巨浪惊人。吕洞宾又道:“今日乘云而过,不见各家本事,我等试投一物于水面,各显神通而过如何?”众仙回应:“此言甚是!” 于是八仙各自将其宝物投入水中,自立其上:铁拐李将葫芦投入水中,葫芦浮于水面,他登上葫芦游走如飞;张果老自囊中取出鱼鼓抛入水中,跨上鱼鼓踏浪而行;钟离权以宝扇投入水中为船,立于其上一往无前;吕洞宾以宝剑投入水中作舟,乘风破浪;韩湘子以紫金箫投入水中,如鱼得水;何仙姑将荷花投入水中,浪里穿行;蓝采和以花蓝投入水中,踏歌戏浪;曹谷就以阴阳板投入水中,稳若龙舟。 钟离权向韩湘子招招手,把韩湘子叫到他的宝扇之上,示意韩湘子吹箫助兴。韩湘子正要举箫吹奏,忽然海面上狂风大作,浊浪排空。 且说东海龙宫里有一条花鳞恶龙,他是东海龙王的第七个儿子,这天他闲着无聊,便到龙宫外游荡。忽听得海面上欢声笑语,又见海面上灵光闪现,七太子觉得奇怪,便化作一条鲨鱼游向海面看个究竟。 他到海面一看,见是八个奇形怪状的大仙,各自乘着法器在海面上尽情地游玩,觉得无趣回身欲走,忽然他看到那个女仙竟是一个妙龄女郎,桃脸杏腮,楚楚动人。七太子见此仙姿,马上想入非非,似魔似痴地迷上何仙姑了。 七太子暗想何不趁此机会将她劫入宫中占为己有,虽说这帮怪物都是神仙,但他们都是旱仙,在水中行走还要借助法器,在水里没甚本事,将这仙女劫走谅他们也无可奈何。 再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推波助澜,谈笑风生。韩湘子正要举箫吹奏为众仙助兴,忽然海上乌云翻滚,狂风大作,浊浪排空,大雨倾盆。好端端一个晴空万里,如何有此骤变?众仙家面面相视,不知何故,于是立时收了法器,踏上云头,登高察视。 吕洞宾忽然说道:“不好,仙姑不见了。”众仙忙东寻西望,哪里有何仙姑的踪影?钟离权掐指而算,大吃一惊,说道:“原来是花龙太子拦路抢亲,把仙姑抢到龙宫去了。”wwW.xiaOshuo txt.com 第二十八回 八仙布阵炼灵珠 孝廉装病隐闹市 t××xt×小×说××天×堂人言我道是虚浮,我笑世人太没谋。 一粒金丹长命药,暗中失了不知愁。 敖广听敖闰说他将八仙诱入魔海,企图困死八仙,遂惊慌地说道:“王弟,你惹了大祸了!”敖闰不解地问道:“什么大祸?” 敖广道:“你困死八仙,你也不想想,那八仙本是天仙,你困死他们,玉帝能放过你么?弄不好会杀你南海龙族,灭你满门!”敖闰不以为然地说道:“他们被困在了魔海,出不来,别人又进不去,进去了也出不来,不会有人知道。这事如果你不说,玉帝不会知道。”敖广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不为!玉帝那儿有啥本事的都有,即便我不说,也难保玉帝会不知道。”敖闰不耐烦地说道:“你是成心想帮他们。你的太子被吕洞宾所杀时,你不是也要和他们拼命吗?他们把太子还了你,你与他们言归于好了,就不念我们兄弟情分,说话总是帮着他们!”敖广语重心长地说道:“当局者迷啊!当初我也是被气昏了。细细想想咱们的这两个不争气的儿子,即便吕洞宾不杀他们,早晚也得遭到天谴,甚至还会株连龙族。所以我倒感谢吕洞宾,是他提醒我要好好管教儿子啊!”敖闰不高兴地说道:“你的儿子活了你才这么说。”敖广又说道:“就算吕洞宾杀了你的儿子,你与他不共戴天,可其他七仙与你无怨无仇啊!他们无辜受到牵连,你心中不觉得有愧么?”敖闰不耐烦地说道:“管不了这么多了,就算他们该着倒霉吧!”敖广又劝道:“你不要痴迷不误了,快去把八仙救出来再作计较。”敖闰道:“我也救不了他们,我去了也会被困在那里。”敖广搓着手说道:“这该如何是好?” 敖广想了一会儿,突然对敖闰说道:“你快去禀报玉帝,求得他的原谅!”敖闰气愤地说道:“王兄,你安的什么心?我去禀报玉帝,八仙没救出来,我先被玉帝扒皮抽筋!”敖广晃晃脑袋,说道:“不不,你去禀报玉帝,玉帝见你有悔改之意,又见你一片赤诚,说不定能原谅你,不杀你。再说,天庭有本事的有的是,说不定有谁能救出八仙。如果八仙得救了,你就没事了。” 敖闰思量半天,摇摇头说道:“不行,玉帝听了一生气,把我先杀了怎么办?”敖广说道:“王弟莫怕,我陪你一起去见玉帝,为你向玉帝讲情。”敖闰仍是摇头:“不行,你我是兄弟,玉帝未必听你的。”敖广诚切地说道:“这是唯一的办法了,你别无出路!”敖闰盯着敖广说道:“看在我们兄弟一场的情分上,你不能去禀告玉帝。”敖广笑道:“王弟放心,要去我也要和你一去。你要不去,就住在我这里,无论如何,我都陪着你。”敖闰也笑道:“这才是我的好王兄!” 吕洞宾当年在淮水斩杀的那个恶龙,就是敖闰的一个龙子,它是南海龙王与淮水鱼妖的一个私生子。敖闰虽与吕洞宾有杀子之恨,却因碍于面子,并怕龙王妃知道了他与鱼妖的私情会惹来麻烦,不敢明目张胆地复仇,故此外人并不知道吕洞宾与敖闰有杀子之仇,就连吕洞宾自己也不知道那条恶龙有什么来历。今天敖闰见报仇的机会到了,岂肯轻易放过。 且说梅花仙子正在王母阆苑赏花,突然感到心中发慌,她定住心神,似有所感,慌忙去见王母娘娘。王母见仙子慌忙而来,问道:“何事惊慌?”仙子道:“我突然感到心中忙乱,觉得我师傅他们好像有难。”王母道:“八仙神通广大,何难之有?”仙子恳求道:“娘娘快给看看,若我师傅无事,我这心中如何总是慌慌不安?”王母笑道:“你是想你师傅了吧?”仙子又道:“恳求娘娘看看我师傅现在何处。”王母四处打量了半天,自语道:“真的怪了,怎找不见他们?”仙子道:“看来我师傅果然有事了,娘娘快想法搭救他们。”王母说道:“找不到他们,如何搭救?莫急,让我再看看。”王母闭上眼睛,半天说道:“他们好像被困在什么地方了,但不知被困在何处!”仙子着急得说道:“这该如何是好?娘娘快想法搭救他们。”王母无奈地说道:“眼下我也是无法。八仙个个神通广大,他们会有办法脱出困境。” 次日两龙王又坐在一起商议对策,敖广捋着龙须,若有所思地说道:“只有救出八仙,才会有两全之策。”敖闰摇着脑袋说道:“这个就别想了,也没有两全之策!王兄就别想它了,说不定八仙已经完蛋了。”敖广眯着眼说道:“八仙神通广大,不会就那么轻易完蛋的!办法会有的,让我再想想。” 敖广突然高兴地说道:“有办法了!”敖闰问道:“什么办法?”敖广道:“你不敢去见玉帝,我们可以先去见太上老君,说不定老君会有办法。即便他没有办法,咱们求老君为你讲情,玉帝也会给老君一个面子,可免你一死。”敖闰听了,思量了半天,未置可否。敖广见敖闰不说话,又说道:“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王弟快随我去见老君。” 二龙王跃出水面,驾起云头,向老君殿飞奔而来。到了殿前被门神拦住了,敖广说道:“敖广有急事求见老君,烦请禀报。”门神说道:“老君正在打坐,闭门谢客。”二龙王对视了一下,敖广说道:“我们在此等候。” 二王在店外等候多时,忽然从店内走出一道童对门神说道:“老君请龙王殿内说话。”门神对二王说道:“两位王爷,有请!” 二王随道童走到殿内,见老君端坐于堂上,慌忙跪拜:“小神拜见老君!”老君笑道:“免礼,快请坐!”敖广说道:“小神有罪在身,不敢坐。”老君又笑道:“无妨,坐下说话。” 二王坐毕,敖广对敖闰说道:“你自己向老君说吧。”老君笑道:“不必了,八仙不会有事。敖闰能知罪悔过,实是难得!”敖广、敖闰齐声惊问道:“八仙无事?”老君说道:“八仙此劫乃大数所定,过了此劫,八仙融为一体,他们就真的是法力无边了!”敖广说道:“如此便好!但小神怕玉帝知道了八仙之难为敖闰所为,玉帝会怪罪。”老君笑道:“敖闰能来认罪,便是无事了,剩下的我给玉帝说,二王无需多虑!”二王忙又跪地说道:“多谢老君!”正在这时,梅花仙子也来到殿内,跪下便拜,边拜边说道:“我师傅他们有难,请老君快去搭救他们!”老君大笑,笑毕对二王说道:“看看,又来了!” 再说八仙被困在魔海里,万般无奈,索性坐在一起,由他去了。吕洞宾说道:“可惜我们没有避水之法,要是能把水驱走,我们可以坐在这儿喝酒。”仙姑道:“你真行,都啥时候了,还想着喝酒!”曹谷就笑道:“难怪人间管你叫酒仙,真是不负盛名啊!”众仙听后都笑了。钟离权笑罢说道:“老李,你那葫芦不是能变大么?你把它变大了,想法别让水进去,咱们进去一起喝酒。”铁拐李道:“不灵了,葫芦不听使唤了。”张果老道:“这是什么鬼地方,居然使咱们束手无策?”韩湘子道:“本来想修炼成仙,览一个不死之方,谁料想这仙白炼了,啥都不灵了!”蓝采和看着张果老、铁拐李、钟离权,埋怨道:“你们都经世几千年、几百年了,不像我们出道不久,怎还不知这是啥地方?”钟离权道:“各位莫泄气,我不相信我们会绝于此地!咱们都想想,办法总会有的。” 众仙又开始坐在那里冥思苦想,忽然仙姑说道:“张果以前曾测算过,说我们八仙聚齐,融为一体,是否就是说的今天?”张果老高兴地说道:“对,我们融为一体,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法力!”铁拐李道:“怎么融为一体啊?”张果老对钟离权说道:“你不是会布阵打仗吗?你来布阵,我们用阵法来打破这个迷阵,如何?”钟离权点点头:“这或许是个办法!” 钟离权沉思了一会儿,而后说道:“我们八仙正好可以布成八卦阵。仙姑坐在坤位,我在乾位,你们分坐于坎、离、震、艮、巽、兑位。此阵阵中为生门,其它都是死门。我们都面向生门而坐,先静坐聚气,各自将真气聚于丹田,等到真气充盈,用意念将真气聚于生门,使之融合形成一体。再接着聚气,八卦真气形成一团,气团渐渐变大,我们就会一起融入到气团里。而后我们继续凝神聚气,使我们炼化并融入气团,如此炼而复炼,就能炼成八卦灵珠。八卦灵珠炼成就会灵光闪现,而后就会自然上升。灵珠能冲破一切阻碍,破除一切迷障,带领我们冲出迷阵。” 蓝采和听后说道:“这个鬼地方,什么都不灵了,还能有真气?”钟离权笑道:“大道无处不在,真气无处不有!”张果老道:“对对,这样一定能行!”众仙齐道:“我们试试。”钟离权道:“不是试试,要信得真切,做的实在!”众仙道:“好!” 钟离权又一一把各仙的位置排好。摆好阵势,众仙开始打坐,不多时真气便聚作一团,八卦阵开始金光闪现。 钟离权说道:“各位要平心静气,意在生门,莫使真气聚了又散。”钟离权一说话,气团竟唰地散去。钟离权又道:“刚才大家心不镇定,聚成气团后意不在一处,故此真气虽聚,但聚了又散,八卦阵闪现金光乃真气外泄之兆,如此八卦灵珠不能成熟,无法将我们带出迷阵。”铁拐李道:“刚才聚成气团,说明此法可行,故此大家心中兴奋,难免!我们再来!” 且说敖广、敖闰、梅花仙子辞别老君,飞奔东洋而来。他们不敢靠近魔海,远远地在四周不断地打探,期盼着八仙尽快逃出魔海,脱离困境。仙子问道:“你看有几只海鸥正从魔海上飞过,它们却没事!”敖闰说道:“这魔海并不总是发威。”仙子道:“那它什么时候发威?”敖闰道:“我也没搞清楚,不过常在未申时发威。”仙子道:“嗯,现在还没到未时。”正说着,仙子又高兴地说道:“你们看那海面上有金光闪现,他们要出来了!”敖广、敖闰也忙向海面上瞭望,果见有一处海面射出道道金光,但不一会儿金光就消失了,众仙又看了半天,却未见八仙的踪影。仙子又自语道:“怎么回事儿,他们没出来,难道是魔海要发威了?” 他们慌忙又向远处躲闪,看到前面有一个海岛,便一齐站到海岛上,不时地向海面瞭望着。 突然仙子又指着魔海处高喊道:“你看,你看!”敖广、敖闰顺着手指处一看,就见海面一处惊涛骇浪,接着便灵光闪现,灵光闪处又浮现出一个很大的圆球,圆球闪耀着万道光芒,腾空而起,这正是八仙炼成的八卦灵珠。 敖广说道:“看来这回他们是真的要出来了!”话音刚落,就见灵珠向西飞奔而来。仙子高喊道:“师傅出来了,师傅出来了!”仙子叫声未住,又见灵珠突然闪耀出强烈的光芒,敖广、敖闰、梅花仙子眼不能睁。 待到他们睁眼看时,却见八仙已经站在眼前,梅花仙子高兴地一边向吕洞宾迎去一边喊道:“师傅!”敖广、敖闰也向八仙迎去。 众仙相会,敖广拱手说道:“我们在此恭候各位多时了!”敖闰躬身说道:“在下向各位谢罪。”张果老说道:“敖闰!你何罪之有?”敖广说道:“咱们先到东海龙宫,为众仙压压惊再说!”众仙说道:“好!” 这时太上老君骑鹤而来,对八仙说道:“恭喜众仙了!”众仙见太上老君驾到,忙躬身说道:“见过老君!”敖广又说道:“请老君也到东海宫中一坐。”老君哈哈一笑,敖闰说道:“小神恳请老君!” 且说陕西咸阳有个大魏村,村里有个孝廉姓王,原名中孚,字允卿。出生于宋徽宗政和二年(1112年)十二月二十二日,幼年时家中财雄乡里,相当富有。王孝廉年少时习文练武,样样精通。16岁时,即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年),中国北方被游牧民族女真人的王朝“金”国所占领。他于金太宗天汇九年(1132年)参加文官考试,由于得罪了考官没有考中,遂弃文而专致习武,改名德威,字世雄。他武艺高强,于金熙宗天眷初年(1138年)再应武举试,终中甲科。但因当时金人歧视汉人,所以他虽然考中武举,却仅仅被任命为一个很小的官职,负责在当地征收酒税。因其才华出众,又胸怀大志,自感怀才不遇,遂辞官归家,人称王孝廉。此人赤面长须,目长于口,形质魁伟,行为狂放,任气而好侠。曾有人劝他信奉佛教,但他觉得自己与佛无缘。 金海陵王正隆已卯年(1159年),一日天降大雪,天气十分寒冷,王孝廉正同妻子周氏、儿子秋郎在堂前围炉烤火,忽听得门外喊叫:“爷爷求周济,周济!”王孝廉闻听此言甚觉蹊跷,走出门外见是二个乞丐站在门口雪地里。王孝廉见状戏问道:“到底是求爷爷周济,还是爷爷求周济?”乞丐答道:“话不可详,详必深疑。”王孝廉觉得言之有理,便不再问。 当时风大雪紧、雪随风舞,山绝鸟迹、路断人踪,王孝廉见二乞丐只穿一层破棉袄,便起了恻隐之心,于是对二乞丐说道:“那些闲话不提,这般大雪,如何走得?我这门楼侧边有间空房,房内堆有乱草,可以坐卧,二位何不请到里头避一避雪?”二乞丐道:“这般最好。”王孝廉即将空房打开,二乞丐入内住下。王孝廉转回厅堂,使家童玉娃拿了些饭食出来与二乞丐吃。 两日后,天气渐转睛朗,二乞丐告辞要走。王孝廉得知这两个乞丐要走,便让玉娃捧来酒食并说道:“愚下连日有事,少来奉陪。今日闲暇,欲与二位同饮一杯叙叙寒温如何?”二乞丐连声称妙。王孝廉即叫玉娃摆下杯筷,二乞丐也不谦让,竟独自吃喝了起来,顷刻间连饮两壶。王孝廉又叫玉娃添酒上来。 在二乞丐豪饮之际,王孝廉问道:“二位难友姓甚名谁?平生会做些甚么生意?”一乞丐答道:“咱二人并不会做啥,他叫金重,我叫无心昌。”王孝廉道:“我意与二位凑点资本,做点小生意岂不强于乞讨,未知二位意下如何?”金重听罢忙摆摆手说道:“不妙不妙,我平生散淡惯了,不能做此绊手绊脚之事。”王孝廉见金重如此说,于是又问无心昌道:“金兄既不能做此小生意以过日时,不知吴兄肯作否?”无心昌道:“我就更散淡了。曾闻家鸡有食则汤锅近,野鹤无粮则任高飞。若向蝇头求微利,此身怎能得逍遥?” 王孝廉叹道:“闻二位之言,足见高风亮节。然而如今世道重的是衣冠,喜的是银钱,若二位这样清淡,世人怎能理解?”无心昌道:“我等不求世人理解。若欲求世人理解,自是不会这般乞讨。”王孝廉听他如此说,便不再言语,命玉娃收拾杯盘,自己回房内去了。 王孝廉回房思量二乞丐所言,越想越觉得二乞丐出言不凡。 到了次日,二乞丐起身告辞,王孝廉送出村外,深感恋恋不舍,于是又往前送了几步。正走着猛见一座桥梁挡路,王孝廉暗想村之前后原无桥梁,回头望大魏村却看不见了,甚觉奇怪。 王孝廉正在疑惑之际,忽听无心昌喊道:“孝廉公快来。”王孝廉再回头看时,却见二人坐在桥头,金重拍手歌道: 钱财聚复散,衣冠终久坏。 怎如我二人,置身于世外。 不欠国家粮,不少儿女债。 不说好和歹,不言兴和败。 不与世俗交,免得惹人怪。 一件破棉袄,年年身上带, 烂了又重补,洗净太阳晒, 白日遮身体,晚来当铺盖, 不怕贼来偷,也无小人爱。 常存凌云志,一心游上界。 若人知我意,必要低头拜。 我有无穷理,使他千年在。 惜乎人不识,以恩反为害。 王孝廉趋步上桥,无心昌说道:“孝廉远送,当酬一酒。”说罢,即于袖中取出一小锡壶,上盖一酒杯。无心昌又将酒杯取下,斟满酒递与王孝廉,孝廉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竟连饮三杯,而后醉倒在桥上。王孝廉正欲昏昏睡去,却见金钟和无心昌匆匆离去,王孝廉忙起身追赶。就听金重在前面边走边唱道: 请君听我言,相会自有缘。 君若识我理,欲见却不难。 后会自有期,记住两个三。 仍从离处遇,桥边了万缘。 王孝廉边追赶边听他唱,一不小心被绊了一脚,仰面摔倒。他猛然惊醒,睁眼看时,却见自己卧在家中书房内,儿子秋郎站立在侧边。王孝廉咳嗽了一声,秋郎听见喊道:“爹爹醒来了,爹爹醒来了!”这一声喊叫,惊动了周娘子忙来探问说:“相公酒醒了吗?”王孝廉道:“好奇怪,好奇怪!”周娘子道:“事皆出于自迷,有何奇怪?”王孝廉道:“卑人明明送客出去,为何却在家中?”周娘子答道:“官人太放荡了!你昨日送二乞丐出去,半日不归,找人探望几遍,渺无踪影。是我放心不下,央二叔王茂同玉娃等人前去寻你。于二十余里之外,见你倒卧在甘河桥上,熏熏大醉,人事不省,雇车将你送回家来。睡了一日一夜,今才醒来。官人日后理当自重,酒要少饮,事要正为,来历不明之人休要交结。你今受了朝廷顶戴,为乡人所敬仰,此般倒卧荒郊成何体统?岂不自失威仪,取笑于乡人?” 王孝廉起而谢道:“娘子药石之言,卑人敢不铭心刻骨,我想昨日那两个难友,定是二位神仙。”周娘子道:“明明是两个乞丐,怎么说是神仙?”王孝廉道:“听其言词,观其动静,知道他们必是神仙。”周娘子问道:“他们讲了些甚么言语?做了些甚么事情?哪一点像个神仙?”王孝廉将欲帮凑他们些资本,他们如何推却,次日送他们行不数步,就有二十余里远,如何作歌,如何赠酒,及临行之言,从头一一对周娘子说了一遍。又道:“我才饮他三杯便醉了一日一夜,种种怪异,若非神仙,怎有此奇事?”周娘子道:“曾听人讲,世间有等歹人,有缩地之法,略一举步便在十里之外,一日可行千里。又以迷药入酒中,带在身旁,见一孤商独贾,即取酒观之,饮酒一沾唇,便昏迷不醒,他却盗人银钱,剥人衣衫,到你醒来之时,无处寻觅。若不慎之于前,终必悔之于后啊!” 周娘子话毕,王孝廉自思:娘子终是女流,若与她分辨,定然说不明白,不如顺她意见了结此事。于是便随口答道:“娘子所言极是。” 自此王孝廉常独自一人坐在书房,琢磨金重、无心昌之言,翻来覆去,默会其理。如此多日,忽然醒悟金重二字,合拢起来是个钟(锺)字,吴心昌作无心昌,昌字无心,是个吕字。明明是钟吕二仙前来度我,我今无缘,当面错过。越想越像,不觉失声叹道:“可惜啊,可惜!”猛又想起临别之言:“会期原不远,记住两个三,仍从离处遇,桥边了万缘。”不远就是近,两个三就是三月三,离处遇就是分离之处再相遇,了万缘就是万法皆归之意啊!想到此,不觉心生欢喜。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瞬息之间,残冬已尽,新春又来。转眼就是三月,到了初三日,王孝廉私自离了家,还由旧路而至桥前,等候多时,不见二仙到来。王孝廉默想形像,心甚诚切,站立桥头,东张西望,忽闻背后有人说道:“孝廉公来得真早啊!”王孝廉回头一看,正是去年那两位难友,忙上前拉着袖袄说道:“二位大仙一去,可不想煞弟子!”无心昌同金重到桥头坐下,王孝廉双膝跪在面前说道:“弟子中孚,肉眼凡胎,不识上仙下降,多有亵渎,望乞原谅。今日重睹仙颜,真乃三生有幸,愿求指示迷途,使得大道,弟子感恩不浅。”说罢,只是叩头。只见二人呵呵大笑,笑罢改变了容貌,左边一人手持宝扇,头挽双髻,身披敞衣,面如重枣,目似朗星,一部长须垂于胸前。右边一人头戴九梁巾,身穿黄道袍,面如满月,眼光射人,身佩宝剑一把。果是钟离老祖与吕祖纯阳,王孝廉见状只是跪拜,低头不敢仰视。 吕洞宾上前扶起王孝廉道:“孝廉请起,我等授你大道。”于是钟离权和吕洞宾向王孝廉传授了大道之理与修道之法。最后吕洞宾又说道:“修道即修真,真乃纯真不假之意。人谁无真心?一转便非了。人谁无真意?一杂便忘了。人谁无真情?一偏便差了;初心为真,变幻即为假心。始意为真,计较即为假意。至情为真,乖张即为假情。由真心而有真意,由真意而有真情。尝见修道之士,动则私念迭起,念之私即心不真处;静则欲念相循,念有欲即心不真处。私欲不绝,就会全无真意,或半真半假。修真者,需修去心外之心,意外之意,情外之情,当于举念发言时,提起天良,放下人心,不许疑二其心,混杂其意,方为真心真意真情,一毫不假,是为真道。” 吕洞宾说完,即与钟离权腾云而去,王孝廉望空拜谢。拜毕,仰面瞻仰空中,默想仙容。忽然王茂同玉娃来到,玉娃说道:“我们奉娘子之命,前来找寻家爷。因疑在此,今果得遇,请即归家免得娘子挂念。”王孝廉乃随其缓缓而行,一路默记吕祖所传之道。归得家来,不入内室,竟到书室坐下。周娘子见其不言不语且若有所思的样子,便劝道:“官人屡次轻身出外,常使妾身担忧,只恐有沾品行,取笑于乡人。官人屡不听劝,如何是好?” 王孝廉正在默想玄功,竟未注意到周娘子进来,更没注意到她在说些什么,只是最后猛听见周娘子在说如何是好?他也摸不着头脑,便随口答道:“怎么如何是好,如何是不好?”娘子见他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便不再言语,独自退去。 王孝廉心中暗想,这般扰人,岂能做得了功夫,悟得了大道?若不想个法儿,断绝尘缘,终身不能解脱。他又想,若不假装中风不语,就不能断绝这些牵缠。想罢,即做成那痴呆的样儿,见有人来,便故作呻吟之状,又不归内室去,就在书屋凉床上卧下。周娘子见此情形,忧心忡忡,一日几遍来问,只见他嘟嘟哝哝,说话不明,呻呻唤唤,摆头不已。周娘子无可奈何,便叫玉娃去请先生来给他瞧病。www。xiaoshuotxt。com 第二十九回 王重阳创建全真 马丹阳弃家修行 txt=小_说[_天.堂仙佛圣明只在心,何须泥塑与装金? 点烛烧香跪了拜,怎如坐下修自身。 且说周娘子见王孝廉整日里痴痴呆呆、呻呻唤唤的样子,忧心忡忡,无奈之下便叫玉娃去请先生来给他瞧病。 不多时先生请到,周娘子将王孝廉形状情由对先生说明,先生又与王孝廉诊脉。看了半天,并无病脉,于是说道:“是个中风不语的病症,只要多吃几付药,包管痊愈。”说罢,即提笔写了几味药料,收了谢礼而去。 先生走后,周娘子即叫儿子秋郎同玉娃将药办回,用鑵子熬好了倒在碗内,使秋郎双手捧到书屋来。才叫一声爹爹用药,只见王孝廉圆睁双目,狠狠地跺了一脚,吓得秋郎连忙把碗放下,跑了出去。此后再让他送药,他竟不肯再来。秋郎去后,王孝廉偷着将药倒在僻静处。此后,便只有玉娃在他房内进进出出,端茶递水。使女仆妇不敢到他门前,他若看见,便捶胸顿脚,故此都不敢来。就是周娘子念在夫妻之情,进来看他,他也不乐意。亲戚朋友来看望他两次,见他如此模样,也不再来。因此众人都说:“好好一个王孝廉,可惜得了坏病。”故人人称他为“王害风”。从此他便被冷落,清清静静,独自一人在书屋内悟道修真,修行打坐。 如此过了一年,一日钟吕二仙又托梦要他去醴泉。他趁人不注意独自一人离开了家门,在醴泉又遇着钟吕二仙。二仙又授予他道书五卷,而后吕洞宾对他说道:“儒释道虽不同宗,但其理相通,《孝经》、《般若波罗密多心经》也可参读。”言毕与钟离权一同遁去。 且说吕洞宾昔年云游四海,曾在黄龙山黄龙寺遇黄龙禅师。两人在一起谈道说法,很能谈得来,交情很深,从中吕洞宾悟出了儒释道其理相通的道理。至于后人所传说的吕洞宾和黄龙禅师相遇先是逗嘴,后是斗法,而后吕洞宾飞剑斩黄龙的故事,则是后人为了热闹而曲解吕洞宾和黄龙禅师的友好往来所编造出来的。尤其历史上曾有一个时期佛道两家不和,相互攻击谩骂,那时吕洞宾飞剑斩黄龙的故事则出现了好多版本。佛教的版本说吕洞宾斗不过黄龙禅师,而且输得很惨,借以攻击道教。道教的版本则言黄龙禅师斗不过吕洞宾,同样输得很惨,借以攻击佛教。吕洞宾曾言:“世言我卖墨,飞剑取人头,吾闻哂(shen)之。实有三剑,一断烦恼,一断贪嗔(chen),一断色欲,是吾之剑也。” 不过说来也很有意思,那一时期的佛道相争竟促进了佛道两家理念的相互渗透和整合,最后使得佛教在中国本土化,使中国的佛教充分融合了儒道的思想和理念;道教也是如此,后来发展起来的全真道,不仅把道家的经典奉为道经,而且也把佛教和儒家的经典作为修道必读之经书。所以现在有了“三教合一,万法归宗”之说。 闲话少说,且说王孝廉得了道书,站在那里捧着书暗自思量:“我若就此回去,装病之事便会被家人识破,日后又会乱事如麻,如此怎还能安心悟道、静心修炼,岂不坏我大事?罢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再说王孝廉私自出了家门,家人不多时就发觉了。周娘子一下子着了急:“这下如何是好,他呆呆傻傻的,可莫跑丢了。”于是慌忙让家人出去找。 家人寻思莫不是又跑到甘河桥上去了,于是径向桥上去找,哪能找得到?家人忙回家禀报,周娘子闻听慌了神,忙央求亲戚邻居四处寻找。 王孝廉背着道书,边走边想,久闻师傅在终南山成仙得道,不如我也到那里去,于是急忙向终南山走去。 王孝廉走到终南县南时村,时年乃金世宗大定元年(1161年),他见此地人善地灵,乃是修道的好地方,于是就在此地住了下来。他在南时村掘地为穴,四周封高数尺,上书“活死人墓”,他还在地穴四周各植海棠一株,言道:“吾将来使四海教风为一家尔。”并且,他还改名嚞(zhe),字知明,号重阳子。王重阳这个道号,后来居然名扬四海,流传千古。 家人及亲朋邻里在家四处寻他,自是寻不到他。周娘子哭了几场,无奈之下,也只好由他去了。 王重阳在活死人墓里遵照师傅吕洞宾的嘱咐,研读道书及儒释经典,潜心修道。如此修炼了三年,大丹初成,遂离开了那个活死人墓,并迁于刘蒋村与和玉蟾、李灵阳真人为友,各结茅舍而居,至大定丁亥年(1167年)夏,已能出阳神,并有神通变化。他举火将茅舍焚烧,离开刘蒋村开始云游。 王重阳东游至山东宁海(今山东省烟台市牟平区),手提一个铁罐,以乞讨为名,探访修行之人,寻机度人,在这里他度化了马员外夫妇。 宁海的这个马员外,家中巨富,号称“马半州”。名从义,字宜甫。出生于金太宗天会元年(1123年)五月二十日子时。原籍扶风(今陕西),五代时因躲战乱迁居宁海。马员外年轻时,饱读五经,才艺超群,但不愿举士做官。曾有一道士李无梦相之道:“额有三山,手垂过膝,真大仙之材。”并为其吟诗一首: 身体堂堂面圆耳长,眉秀目俊准直口方。 相好具足顶有神光,宜甫受记同步蓬庄。 马员外娶妻孙氏,孙氏乃宁海豪族孙忠羽之幼女,名富春,乳名渊贞,出生于金太祖天辅三年(1119年)正月初五。她生而柔淑,心性幽静,且聪明伶俐,容貌端庄,诗词歌赋,无不精通。 孙、马婚后,郎才女貎,夫唱妇随,一时倾动宁海。后来生了三子,依次取名为庭珍、庭瑞、庭圭。夫妻两人轻财重义,乐善好施,遇有借贷无资可还者,即将借据烧掉。 一日马员外偶然做了一个怪梦,梦见两个穿着深褐色衣服的人,其中一人两肩补着白色的补丁,哭着对马员外道:“我辈十万人性命由公所主宰。”说完奔入南巷屠夫刘清家的猪圈里。又见壁上有字写道:“我辈已亥十万人,大半已经辛巳被杀。此门若是不慈悲,后世轴上必遭殃。”马员外醒来后听到猪叫之声。他披上衣服出去一看,见刘清的小儿子捆了两头猪正欲宰杀,其中一头两肩为白色。马员外马上想到,已亥既是猪,遂怀疑其梦不甚吉祥,便去找术士孙子元算卦。孙道:“公寿不过四十九。”马员外感叹道:“生死果不由人啊!”又对孙说道:“我欲寻有道之士,学长生久视之道。”此后马员外每每与客人下棋,常自语道:“此一着不错,当不死啊。” 金世宗大定七年(1167年)七月,马员外与乡人战师同、辽阳高巨才同游于范明叔的怡老亭,酒兴大发,赋诗一首: 报元守一是功夫,懒汉如今一也无。 终日衔杯畅神思,醉中却有哪人扶? 中秋节时几人再次在怡老亭聚会,时逢王重阳自终南县而来。王重阳径直来到怡老亭,有人问道:“布袍竹笠,冒暑而来,何故如此勤快?”王重阳道:“终南不远三千里,特来扶醉人,以寻有仙缘的知己。”他坐下吃瓜,却从瓜蒂开始吃,问其缘故,他说道:“甜从苦中来。”马员外心想:上次所作的一首诗中,有醉中人扶之语,此人是如何知道?遂问其姓名,王重阳答道:“五行不到处,父母未生时。”范明叔道:“此十字曲尽妙意,非神仙不能出此语!”于是众人与其谈道论玄,很谈得来。马员外便将其请到家中,出示自作的《罗汉颂》一十六首,王重阳都随口和之,马员外心悦诚服,便拜其为师,并欲为王重阳筑一茅庵以供其修道之用。 以前的一天傍晚,曾有两只鹤落于马员外家的南园菜园里。王重阳来此竟直指鹤落处为结庵之地,马员外更是惊异。茅庵筑好后,王重阳将庵名取为“全真”,并将其书于庵上。 孙氏对马员外说道:“我观王公面如芙蕖红,目胜琉璃碧,声若巨钟,语如涌泉,堂堂然有正阳之采,当可倾心礼敬。”当晚马员外在梦中作歌唱道:“烧得白,炼得黄,便是长生不老方。”次日王重阳为马员外更名为钰,字玄宝,号丹阳子。 王重阳在马丹阳家住下来后,千方百计地说服这对夫妇弃家入道。马丹阳虽口头称是却迟疑观望。孙氏虽尊重其人品,却不信其道法。但王重阳在全真庵大力宣道扬教,惊动了宁海全州和附近州县的民众,前来听讲和看热闹的,每日络绎不绝。 王重阳在全真庵宣教两个月后,十九岁的青年丘长春自昆嵛山前来拜师入道,接着四十四岁的中年学人谭玉抱病而至,愿拜师入道。 谭玉(公元1123-1185),字伯玉,山东宁海(今山东牟平)人,涉猎经史,善书法,为人慷慨重孝义。谭玉身患风痹,久治不愈。金大定七年(公元1167年),谭听说来了个王重阳道术高明,能治百病,便拄着拐杖前往求治。王重阳闭门不见,一直到傍晚谭守在门旁不走,突然庵门自开,王重阳以为“仙缘”所致,便将其叫进庵内同床而眠。次日清晨谭下床,竟发现多年的风痹好了。谭随即拜王重阳为师,王重阳为其取道名处端,并赐道号长真子。其后,谭处端即入道乞讨,并服侍在王重阳的左右。 这些马、孙夫妇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而弃家入道之事却仍在考虑中。尽管如此,夫妇二人一直都是尽心款待王重阳,从不怠慢。 金大定七年九月底,王重阳对马丹阳夫妇说道:“得道之人可不食人间烟火。”马丹阳夫妇将信将疑。王重阳便又对夫妇二人说道:“我欲锁庵百日不食。”于是马丹阳夫妇与王重阳商定,将全真庵筑以环堵,把王重阳环锁在庵内百日,起初每日只送一餐,每旬送一梨。锁庵之日王重阳赐马丹阳一枚梨令其食之,并画一骷髅且题诗一首赠马丹阳夫妇,劝二人随其修道,其诗为: 堪笑人生忧里愁,我今须画一骷髅。 生前只会贪冤业,不到如斯不肯休。 一个月后,每六日只给王重阳送芋栗各六个,每旬送梨递增一个,隔窗送进。到了冬天,风雪卷入庵内,庵内只有笔砚枕席、草垫铺盖而已,但王重阳却在庵内形神充畅,看似温暖如春。十月十一日,王重阳又将一梨分成两块,令夫妇各吃一块。思其寓意乃是:梨即离,分梨即分离。后来王重阳又每六日赐芋栗令夫妇二人吃,思其寓意乃是:芋栗即遇离,遇而分离之意。王重阳为他们所赐芋栗越来越少,六次以后便不再赐之,意在离其亲戚乡里,以至无所不离。 马丹阳每次送梨,王重阳都以诗赠之,马丹阳也随韵和答。王重阳曾作《洞中仙》赠马丹阳夫妇: 你待坚心走,我待坚心守。栗子甘甜美芋头,翁母同张口。 开取四时花,绽取三春柳。一性昭然全待他,玉液琼浆酒。 马丹阳夫妇深致谢意,由马丹阳代笔和道: 不敢心狂走,极谢师真守。芋栗今番六次餐,美味常开口。 不作东牟叟,不恋东风柳。参从风仙物外游,共饮长生酒。 金大定八年正月十一日,王重阳锁庵百日期到启锁,马丹阳也悟出了其中的道理,决定遵从师意,弃家随师修道,并给妻子孙氏写了一封离书,就此两人了却了夫妻关系并以道友相称。此时马丹阳还写了一首《辞家》诗: 正做迷迷火院人,苦中受苦更兼辛。 偶因得遇通玄妙,岂肯耽家恋富春。 诗中富春即孙氏之名。孙氏起初对王重阳不大相信,只是见他举止不凡,便对其格外敬重而已。但王重阳的锁庵之举使她震动不小,尤其她见王重阳虽锁环百日,但在出环之时却红光满面,神采奕奕。她开始相信王重阳,支持马丹阳离家修道,但她自己却不因丈夫出家和王重阳的启发规劝而动心出家,依然决定在家看守着家产及子子孙孙们。马丹阳见孙氏仍在恋家不悟,曾多次劝说催促,并以词赠勉,促其及早出家入道,炼功超脱。王重阳也曾画一天堂图给孙氏看,并对其说道:“汝能出家定有此报。”但孙氏仍不为其所动。 同年二月,马丹阳跟随王重阳及丘长春、谭长真、王玉阳三师弟同赴昆嵛山,居于烟霞洞修炼。一日马丹阳忽患头疼,王重阳命其回家医治。这日王重阳突然对一弟子说道:“马公破坏了道规。”弟子问何以见得?王重阳道:“昨夜我梦到他饮酒了。”他派弟子前去查实,弟子去后回报道:“饮酒乃作药引子,不过喝得太多了。”马丹阳的病越发严重了起来,忽有人来报:“马公就要死了。”王重阳闻听拍手笑道:“我三千里外寻知友,怎会就这样让他死掉?他是因为信道不诚,故此得病。”王重阳遂赐水于马丹阳,马丹阳饮后其病即刻痊愈。王重阳寄语马丹阳道:“凡人学道,先须依此一十二字,断酒色财气、攀缘爱念、忧愁思虑。自今后更无言可说,如不依此,便作灵丹,性命已不能了。” 同年八月,王重阳率众弟子离开烟霞洞到了文登县的姜实庵,建立“三教七宝会”,不少信众纷纷加入。一日王重阳对弟子说道:“马公来了不要让他进来。”九月初马丹阳来到姜实庵,王重阳将其拒之门外。马丹阳只好住到了文登县北面的苏氏庵。十月王重阳要马丹阳立下誓言,并将其写到纸上烧掉。之后马丹阳来见王重阳,王重阳赠诗一首: 掷下金钩恰一年,方吞香饵任纶牵。 玉京山上为鹏化,随我扶摇入洞天。 金大定九年春天,王重阳又率丘、谭、马、郝四弟子回到宁海州,本州名士周伯通建“金莲堂”并特邀王重阳及其弟子来住。王重阳等人住下后,大力宣道讲经,来参访的人络绎不绝。 再说孙氏虽未随王重阳一起出家修道,但她也曾听王重阳在自己家的“全真”庵里谈经说道,故也常常在家独自打坐修炼。一日孙氏正在自己房内打坐,忽见王重阳掀开门帘走进房来。孙氏猛然一惊,慌忙站起身,正要开言问他,却见王重阳笑着说道:“道理精微,道法无边,一体贯通,万派朝宗。要活活泼泼做来,自自然然行去,方为有功。如你这般冷冷清清,孤孤单单,坐在这里,总是无益。岂不知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似你这样死坐,使阴阳不能相通,怎能怀胎,怎能产婴儿?”几句话把孙氏说得满脸通红,羞愧难当,退到房门口站下问道:“先生不在金莲堂打坐,来此闺阁作甚?”王重阳又笑说道:“因你背了造化炉,静坐孤修气转枯,大道不分男和女,离了阴阳定不成。女子无夫为怨女,男子无妻是旷夫。我今明明对你讲,一阴一阳不可无,阴阳配合是正理,黄婆劝饮手提壶,西家女,东家郎,彼此和好两相当,只因黄婆为媒证,配合夫妇入洞房,二八相当归交感,结成胎孕在身傍,十月工夫温养足,产个婴儿比人强。你今依我这样做,立到天宫朝玉皇!” 孙氏闻言气得浑身打颤,掀开门帘跑出房去。她越想越懊恼,不由心中暗暗骂道:“好你个王重阳,平日里道貌岸然,骨子里却禽兽不如!我家对你不薄,不想你今日竟做出此等下流之事。也不想想我孙某岂是那种轻薄之人,今日侮辱与我,羞煞我了。”孙氏越想越气,她叫来轿子,坐上轿子直奔金莲堂。 来到金莲堂一看,见王重阳坐在那里在和信徒们讲道,不由暗想:“你来的好快!”她忙叫下人去叫马丹阳,心中又骂道:“还再装模作样,畜牲!”www.xiaoshuotxt.com 第三十回 全真弟子遍天下 老庄大道传千古 [t.xt小,说[天堂}修道志士辈辈传,我命由我不由天。 自然无为天人合,飞升住世遂心愿。 且说孙氏来到金莲堂,见王重阳坐在那里在和信徒们讲道,忙叫下人去叫马丹阳,心中又骂道:“还再装模作样,畜牲!” 马丹阳正在入神地听着王重阳讲道,下人来叫他,他置之不理。就听王重阳讲道:“世上很多修道的人,或在事上修,或在貌上修,或在口上修,这些其实都与道相去甚远。又有从耳目上修,肚腹上修,恭敬上修,一切有为之法都不是道,有失真道之体,不能称之为道。更多修道的人则是人心不灭,未看淡俗情,衣服恐其不华丽,饮食恐其不鲜美,声名恐其不彰扬,才华恐其不显露,银钱货物恐其不多,田园屋宇恐其不广,不能看淡一切而有求福之心,时而有安逸之意,时而有贫苦之叹,时而有奢侈之思,满腔私欲,此即所谓人心。凡人皆有其真性,却因不能看淡世俗,而使其道心不彻。所谓道心,即能把有无、美丑、得失、毁誉、生死都能看得很淡,能看淡一切,便是道心。此心用来修道而道可成,用来降魔而魔自消。修道者不去其人心怎能存其道心啊?但愿人人皆发道心而成正果。” 下人见马丹阳不出来,便去回报孙氏。孙氏闻听也顾不了许多了,下了轿子亲自去叫马丹阳。王重阳还再讲道:“宽解衣带,于子午卯酉时向东微微盘膝打坐,握固端身,叩齿咽津,舌抵上颚,耳以反听,微开其目以垂眼帘,以神光返照于脐下,静坐忘情。以意随呼吸,一往一来,上下随呼吸之间,勿迟勿速,任其自然。坐一炷香时,觉得口鼻之气不粗,渐渐柔细,又一炷香久,觉得口鼻之气似有若无。然后缓缓伸脚张目,下座行数步,又侧卧或仰卧,片时起来。不可劳累,切勿恼怒,以损功夫而伤真气。” 马丹阳见孙氏气匆匆地走来,走到跟前也不言语,拉着他就走。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跟着孙氏走了出来。他们一边往外走,王重阳一边还在若无其事地讲着道:“但凡学道者先要炼性,盖性本先天之物,必须将它炼得圆陀陀,光灼灼,方为妙用。性与情连,性情发动,如龙虎之猖狂,若不炼之使其降伏,怎能去其猖狂而归于虚无啊?炼性之道,要混混沌沌,不识不知,无人无我。又必锁心猿而栓意马,使其归于静定。静定之功,能夺天地造化,能静则万虑俱消,能定则一念不萌。要使心内无一毫杂念,空空洞洞,不着一物,杳杳冥冥,莫得一样,如此就可说是悟到道了。” 马丹阳走出来后问道:“师姐,发生了什么事?”孙氏气冲冲地说道:“跟我回家!”马丹阳道:“我已出家从道,我已无家了。”孙氏怒道:“这道咱不修了,你跟我回家去!”马丹阳道:“这是为何,你说不修就不修了?”孙氏哭说道:“师弟有所不知,我们把王重阳当个有道之人,谁知那老儿大不正经!适才到我睡房内,说了许多不中听的话,实是恼人,这道不学了罢!”马丹阳问道:“师傅几时到你房中去了?”孙氏道:“适才。我从房内躲出来就来找你,他也又跑这儿来假装正经。”马丹阳道:“你是着魔了吧,要不就是白日里做梦?”孙氏一听马丹阳说话向着王重阳,更觉得气恼和委屈,流着眼泪对马丹阳说道:“你和你师傅一个鼻孔出气!你回不回去?”马丹阳道:“他都和你说了些什么?”孙氏一边上轿一边说道:“你和我回家再说!”上了轿子便往家走。 马丹阳傻站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什么。他回到师傅面前,王重阳还在讲道:“灵根无人不有,只是凡人自昧,自昧者自迷啊!自迷本性,遂使妄念齐生,永失先天,不闻大道。先天随处可验,莫以人心问先天。若以人心问于先天,先天原不可得,恃道心问于先天,先天即在目前。人心者即一心暗昧贪求之心,道心者即天良发现之心。天良既发现,先天不求而自得。又要却病,却病者非却风寒暑热之病,要却贪嗔痴爱之病。此病一却,百病不生,可以延年益寿,可以成佛作仙,为圣为贤。除病之道,要除病根。其病多半从贪嗔痴爱得来,又由酒色财气所致。所以修行之人必先除酒色财气,去其外感,后绝贪嗔痴爱,去其内伤,病根自拔,病体自愈,然后大道可修,长生可得。” 马丹阳见师傅顿了一下,忙上前对师傅说道:“我且去一趟,去去就回。”王重阳笑着点了点头,接着讲道:“有人欲除其酒,却因酒香而不能自持,或因人劝,或见人行令,而有欲饮之意,此乃酒之病根。除者须于起意之时除之,方能拔净其根;有人知色为害于道,誓必除之,却经不住色的诱惑而不能自持,遇有娇姿献媚、窈窕呈情而心意颇动,遂有羡慕之情,此乃色之病根。除者须于起情之时除之,方可尽去其根。可见酒色之病根,皆藏于心意之间,欲去病根之道,先正其心,诚其意,其病根自断。断根之法,儒有非礼勿视,非礼勿动,见如不见,闻如未闻;释有忘人、忘我、忘众生之语;道有视之不见,听之不闻之说。” 回到了家里,孙氏还在生气。马丹阳问道:“师傅和你说什么了?”孙氏把王重阳适才到房里如何如何讲说一遍。马丹阳笑道:“实话说于你,师傅从早一直都在金莲堂,我也一直陪着他。”孙氏道:“莫非我还会骗你?我明明白白见他进来,形容宛然在目,言语历历在耳。”马丹阳道:“也不是你骗于我。” 孙氏疑惑地看着马丹阳,半天说道:“你在说些什么?你为难了,是吧?”马丹阳道:“你听我言,学道之人,要虚心下气,不耻下问,方是得一步进一步,一步高似一步。积丝累寸,积寸累尺,积尺累丈。以十成千,以千成万,道之妙处不以数计,故曰道妙无穷。你今略得了一点玄功,以为道止于此,每月死守着你这间房子,灰心枯坐,不明阴阳之理,不识造化之机,也不去师傅跟前领教,碍以男女之别,遂起人我之见。先生见你死守此法,总不能了道,想亲身来指示你,也是妨于嫌疑,故此分身化度,阳神出窍,在你面前现身来度化你。先生屡对我讲:一阴一阳谓之道,离了阴阳道不成。独阳不长者,阳属火,火多必躁,不能成丹;孤阴不生者,阴生水,水多必溢,亦不能成丹,此孤阴独阳就是水火不能相济之意。总而言之,修道之人,要水火相济,阴阳贯通,方可还丹。说你背了造化炉,明说你不明真阴真阳之理啊!旷夫怨女,亦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之意啊!故明与你讲,学道之人,不可无此阴阳,此阴阳者乃还丹之妙用。黄婆就是真意,以真意会通阴阳,正如提壶劝饮美酒啊。真意属土,土色黄,故喻之为黄婆。西家女就是金,金旺于西,故曰西家。东家郎就是木,木旺于东,故曰东家。两相当乃二八一斤之数。金生水,水生木,而金克木,木克土,土又生金,是说阴阳造化、五行生克之理啊。修道者必以意会通,如媒之说合两家,使金木相逢,两无间隔,如夫妻之好啊。洞房即丹庭,使金木归于丹庭。金指魄,木指魂,聚此魂魄于一处,恋恋不舍,依依相偎,魂不离魄,魄不离魂,似夫妻一般,两下相当,汞也是八两,铅也是八两。交感是结丹之处,是言魂魄相依,精气若有所感,凝结其中,如怀胎啊。十月是指数足,温养是指火候,此言精气凝结,功成圆满,婴儿降生。婴儿是真气所化之神!此神从泥丸宫出来,出游而为真人,岂不是神仙么?” 马丹阳说毕,孙氏如梦中惊醒,恍然大悟,叹道:“若非师弟之言,险些误了大事。”马丹阳道:“既如此,我回去了。”孙氏道:“你且先去,我也随后就到。”马丹阳问道:“你肯随师出家修道了?”孙氏微笑着说道:“你且回去吧,我自有道理。” 马丹阳走后,孙氏把三个儿子都叫了过来,把家中的一切都托付给了三个儿子。五月五日端午节,孙氏舍弃儿孙与家产,入金莲堂正式拜王重阳为师,随王重阳出家修道。王重阳给她取道名“不二”,号“清静散人”,并当即写诗相赠: 分梨十化是前年,天与佳期本自然。 为甚当时不出离?原来只待结金莲。 接着,王重阳还授给她天符云篆秘诀。当时,孙不二已年过五十。此后,孙不二就在金莲堂住下来随师修炼。 这年十月,王重阳留王、郝于昆嵛山,率丘、谭、马、刘四弟子西行打算入关传道。王重阳于年底到了南京(今开封),并在王氏的旅店里住了下来,又收了南京名人孟宗献为弟子。 第二年正月初四日夜半时分,王重阳忽然叫起众弟子,并对他们说道:“我要归去了。”众弟子闻听伏地大哭。他叫马丹阳走到近前,嘱托他入关中化人传道,然后自颂道:“地肺重阳子,呼名王害风。来时长日月,去后任西东。作伴云和水,为邻虚与空。一灵真性在,不与众人同。”颂毕无疾而终,享年五十八岁。 王重阳仙去后,丘、谭、马、刘四弟子即一同赴关中刘蒋村料理葬地事宜,新收弟子孟宗献负责料理丧事,暂葬王重阳于孟氏园圃中。金大定十二年春,马丹阳等四人又赴南京,迁王重阳灵柩西归,葬于刘蒋村祖庵,接着四人一同守墓。守墓期满,除马丹阳独守刘蒋村祖庵传道收徒外,其他三人各奔前程,选地居住,修炼传道。 金大定十五年夏,已修炼六年有余的孙不二知道师傅坐化以后,便离开金莲堂西行,以参访祖庵,致祭祖庭。她虽已年近五十七岁,但形貌体相无衰老迹象。孙不二为了乞行方便,便打乱头发,污垢满容,一时变成了一个蓬头散发、衣着蓝缕的疯婆子。她离开金莲堂,一路风尘仆仆地乞食到了关中祖庵。后在长安赵蓬莱宅中与马丹阳相见,马丹阳当即赠《炼丹砂》一首: 奉报富春姑,休要随余,而今非妇亦非夫。各自修完真面目,脱免三途。 炼气莫教粗,上下宽舒,绵绵似有却如无。个里灵童调行动,得赴仙都。 又赠《西江月》一首,以示勉励: 一则降心灭意,二当绝虑忘机,三须戒说是和非,四莫尘情暂起。 五便完全神气,六持无作无为,七教功行两无亏,八得超凡出世。 孙不二皆欣然接受,她祭过祖庵,辞别马丹阳,又一路东行乞讨到了洛阳,并在洛阳城东北湹水西岸的凤仙姑洞住了下来。 凤仙姑洞里住着一位凤仙姑,人称小二娘。凤仙姑靠乞食度日养身,也是蓬头垢面,满脸污秽,说话信口开河。她常说:“绿叶漫天长,黄花满地开。千里觅不得,万里捉将来。”又说:“油尽灯干灯自灭,随风却见剔灯人。” 孙不二一到凤仙姑洞,便和凤仙姑一见如故,两人谈得很投机。孙不二还拜凤仙姑为师,参学修炼。孙不二与凤仙姑相处一段时间后,凤仙姑便辞她而去。此后,孙不二白天在洛阳城里募化乞度,夜间在凤仙姑洞中修炼,不到一年,就三田返复,大丹炼成。洛阳城内的善男信女,常常云集洞中听孙不二演道说经。孙不二在凤仙姑洞开创了全真清静派,并且以自己的现身说法,来启迪弟子和信徒,她曾作《绣薄眉》开悟众道徒: 劝人悟,修行脱免三途苦。明放着,跳出门户。 谭、马、邱、刘、孙、王、郝太古,法海慈航,寰中普度。 金大定二十二年(1182年)十二月二十九日,孙不二召集众弟子,告诉她们自己要赴瑶池,并随后写下《卜算子·辞世》赠众弟子: 握固披衣候,水火频交媾。万道霞光海底生,一撞三关透。 仙乐频频奏,常饮醍醐酒。妙药都来顷刻间,九转金丹就。 随后她把自己的著作《孙不二坤道功夫次第》(十四首)和《女功内丹》(四首)交给了随侍弟子。这些著作后人合称为《孙不二元君法语》,刊行于世。 孙不二把后事一一交代完,又告弟子道:“师尊有约,各赴瑶池,仙期已到!”于是,沐浴更衣,其后问左右道:“天气早晚?”弟子回答道:“午时将至。”孙不二听后,便安然端坐,无疾而终,时年六十四岁。孙不二坐化之时,有两仙人前来接引,并在飞升时显化于众弟子。当时众弟子看到有三个仙人冲出洞顶,各自化作白气一道,一漫东北而去。 孙不二坐化后,颜面如生,香风瑞气整日不散。 孙不二坐化这天,身在山东宁海的马丹阳对众弟子说道:“今日有非常之喜!”说完即独自又歌又舞。不几日有人禀报说孙不二仙姑羽化,马丹阳说道:“我那天所以歌舞,是因为我亲眼看到她乘彩云而过,伴仙乐升天而去。” 且说马丹阳自王重阳仙去后,在祖庵守丧三年,头梳三鬓,寓意王重阳之名三吉之字,以示敬重爱戴之意。 金大定十五年马丹阳的弟弟马运甫自家中寄来书信,邀其回乡以便一起安葬其父母。马丹阳答书道:“你所葬的是尸骨,我所度的是神灵,做法不同而报德之心无异。”马丹阳曾作《西江月》自勉: 识破家缘冤苦,忻然跳出乡闾,秦川秀处作庵居,永住永住永住。 物外逍遥自在,如今寄甚家书。还乡便得赴仙都,不去不去不去。 后来朝廷遣送道士返乡,马丹阳回到家乡见到屠户刘清时说:“昔日壁间之颂,不觉二十年了。以日计之,日宰三猪,十万之数已经够了。你阳寿八十三岁,大家大业的,不要再杀猪了。”刘清听后省悟,此后便不再杀猪了。马丹阳在宁海时住在金莲堂,金莲堂井水又咸又苦,马丹阳站在井旁念咒,随即苦井即变甘泉,乡人把其称为“灵液”,并立碑建庭以纪念。金大定二十二年五月,东牟大旱,庄稼都枯萎了,很多人祈雨都没能下雨。州县官长礼请马丹阳祈雨,马丹阳祈雨后大雨倾盆。到了七月又连日阴雨,很多人很担忧。马丹阳说道:“不必担忧,今日必晴。”果又应验。 第二年的下元日(十月十五日),马丹阳突然听到空中有报:“重阳真人至。”当时弟子姚铉、来灵玉也在傍听到了这个声音。不久王重阳即头戴青巾身着白袍,坐在白龟碧莲上现于空中,神龟还摇动着尾巴,顷刻之间往东南而去。当时县令尼庞虎也亲眼看到了,百姓看到后个个欢呼跪拜,有人竟就地跪拜于泥中。十二月王重阳诞辰,马丹阳在莱阳游仙观祭奠,他屡屡向天空望去,弟子曹瑱问其原因,他说道:“祖师和你的师姑要来了。”不多时果见王重阳和孙不二二仙驾着祥云飘飘然而来。马丹阳说道:“堂堂归去,作个快活仙。”他把弟子刘真一叫来说道:“汝等望神仙,须要积功累行,纵遇千魔万难,慎勿退堕,然后可领吾言。”随后朝东而卧,对众人说道:“我开眼也见,合眼也见,原来见不在眼,但心中了然,则无所不见啊。”说笑间到了夜里二更时分,风雷大作,忽雷震一声,马丹阳仙逝飞升。当夜马丹阳去敲酒监郭复中的门,郭开门见是马丹阳,便请其到屋内说话,马丹阳要了一支笔写道:“长年六十一(马丹阳世寿六十一岁),在世无人识,平地一声雷,浩浩随风起。”写完即告辞而走,郭怎么留也没留住。不多时有人来报马丹阳已仙逝,方知刚才所见乃是马丹阳的阳神。乡人刘锡当夜见两房屋中间的空中有个东西极其明亮,近前一看是一张纸,便用竹竿取下一看,竟见纸上写有四句诗:“三阳会里行功圆,风马乘风已作仙。劝汝降伏龙与虎,自然有分亦登天。”马丹阳著有《渐悟集》、《洞玄金玉集》、《神光灿》等,创建了全真遇仙派。 王重阳得道后创建全真道,虽传道仅三年有余既仙逝,但其弟子众多,得意门生有马丹阳、谭处端、刘处玄、邱处机、王处一、郝大通、孙不二,后人将他们称为北七真。他们都各有著述,自创一派,道徒众多,促进了道教的繁荣,再次开创了道教鼎盛的新时代。 钟离权和吕洞宾在五代时期还曾度过一人,此人即为全真道南宗创始人之一的刘海蟾,后被尊为全真道北五祖(王玄甫、钟离权、吕洞宾、刘海蟾、王重阳)之一。此人原名操,字昭远,后改名玄英,字宗成,号海蟾子,为燕地广陵(今河北、北京)人,也有人认为他是大辽人,生卒时间不祥。刘操通晓四书五经,十六岁即高中甲科,并曾为燕主刘守光自封的短命王朝“大燕”的丞相。其为相期间,一日钟离权化作一个道士来到他府上,刘操把他请到府中以礼相待,刘操问其姓名,他自称正阳子。钟离权向刘操讨要鸡蛋十枚、铜钱一文,将铜钱安于案上,并将十个鸡蛋逐一在铜钱之上高高地垒了起来,危而不坠。刘操看着担心地说道:“危哉!”钟离权却说道:“相公身命具危,更甚于此!”刘操闻言顿时醒悟。钟离权把鸡蛋收藏起来,却把铜钱用手掰断了扔于地上,然后告辞而走。刘操当日急着置办了夜宴,并假装在夜宴上喝得酩酊大醉,摔盘子打碗,还将珠宝玉器扔到地上摔碎。次日上朝,仍装作酒醉未醒,退朝后他解印辞官,并假装癫狂,又歌又舞。随后他更衣归隐,一心向道,后遇吕洞宾授以丹道,归隐代州(今山西代县)凤凰山。宋仁宗天圣九年(1031年)开始出游名山,所过多留有遗迹,在成都青羊宫曾泼墨而成“寿山福海”四字。传人有王庭扬、蓝方、张伯端等,张伯端等人相继又传石泰、石淳一、王邦叔、薛道光、陈楠、白玉蟾、马自然等(后来张伯端、石泰、薛道光、陈楠、白玉蟾被尊为全真道南宗五祖),开创了道教内丹派南宗。道教内丹派南宗及全真道都尊钟离权和吕洞宾为祖师,后来道教内丹派南宗与全真道合并归入全真道,故内丹派南宗也称为全真道南宗,原来的全真道则被称为全真道北宗。wW w.xia oshuotxT.Com 附记2:进道停修退功力 t-xt小说天堂  宋神宗元丰年间(1078-1086年),江南曾闹水患,山洪横流。在茅山山谷中,汹涌的水流曾冲出一截粗粗的树桩,长度五尺有余,在一个水湾里飘来荡去。这块木桩被藤萝蒙罩着,长满苔藓,当时谁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或特别,都以为这不过是一段朽木而已。 因水湾与下游水坝相通,每有大水,捕鱼者便在水湾里设网捕鱼。一日,几个惯于在此设网的渔人,见水边这段“朽木”碍事,便想用手将它推开。正推间,忽然发现“朽木”的一边雾气熏然,仔细一看才知这根本不是什么朽木,而是一个大活人! 捕鱼者忙跑到茅山道观,将此怪事告诉道观的观主刘混康。刘观主闻言吃惊不小,当即赶到水湾来看个究竟,果然见那水中的“朽木”是一个气息尚存的活人,而且像是正在熟睡。刘观主忙让众人一起动手,将其打捞上岸,剔除他身上的藤萝台藓,用水为他涮洗全身。那人身上的衣服已经朽烂,触手即碎,但身体不仅完好无缺,而且肌肤洁白如玉。 只见这人眨了一下眼睛,打了一个哈欠,伸了一下懒腰,身子便动了起来,仿佛刚刚睡醒一般。众人正惊奇地看着,他突然说道:“给我点水喝!” 这人喝完水又问众人道:“现在是嘉佑几年?”众人闻听更感奇怪,告诉他仁宗早已在嘉佑八年(1063年)驾崩,其子英宗继位,年号治平;治平四年时(1067年),英宗驾崩,神宗继位,年号熙宁;十年后,神宗改年号为“元丰”,现在正处“元丰”年中。那人听后,长长地叹一口气道:“唉!转眼二十多年过去了,我这一觉睡得好长啊。”众人惊问其故,于是他讲起了自己二十年前的奇特经历。 原来此人过去曾在苏北仪征、六合一带经商,因种种原因,经营折本。宋仁宗嘉佑年间的某一天,他遇到两个道人,这两个道人惊异地看着他说道:“看你风标清奇,有方外之趣,你可以修仙学道!”他们想了一下又说道:“通都嚣尘,俗不可耐,不容易找到栖身养息的地方。你可去游茅君之山,在那里寻一清静之处。”他忙说道:“我生意亏本,如今正愁无钱还乡,哪里还有余资去游历学仙呢?”两道人说道:“无需多虑,但随我们去就是了。”于是,他就跟随两道人一起来到江南茅山。 到了茅山,他们同住在一个洞穴中,两个道人向他传道后不久对他说道:“我等要回去了。你要继续修持,勿惰勿畏,戒骄戒躁,持之以恒,定有所成。” 自此,他就居于岩洞之中,茫茫然不知晦明寒暑、风雷霜雪,静静地丢开巧取豪夺、喜怒哀乐,自觉翱翔于广漠之乡,莽苍之野。一日他卧于一小方板上竟如处巨室之下,广厦之间,非常惬意。他最后说道:“没想到,今日我一觉醒来,竟有诸位师傅在我身边!” 众人闻听十分惊奇,便将他请到茅山道观斋室,道观把他当作神明供养起来。此人的修炼功夫已经不凡,他不仅能很快测出别人得有什么病,而且还会发气治病,气到病除,此事传开,轰动一时。乡间百姓、达官贵人,纷纷上山造访拜谒。金陵守备甚至为他建置馆舍,礼迎住持,曲拳跪拜,以求养身之方。这一消息传至外邦,闻者竟以不见其面为恨。 此人虽遵师言修持一时,但并未悟出其中之真谛。随着声望日高,竟渐渐觉得自己就是人世间的“活神仙”了。起初他仅吃一些供果,渐至宴席也喜而不拒,以至于供奉的金银财物也坦然受之,商人念婪的欲望死灰复燃。他开始整日里忙于赴宴应酬,算计如何多敛钱财。不久,他的功夫全部丧失,而且,没过几年,竟像常人一样一命呜呼了! 刘观主哀叹道:“纵有仙根,亦须修炼。此人不思进取,背叛师教,终致累年之养,损之俄倾之间。惜哉!我辈黄冠门下,均应以此为鉴!” 其实,所有修炼的人,都应以此为鉴!ww w.xIaoshuotxt.。com TXT小说天堂 http://www.xiaoshuotxt.com,最有文艺气息的文学网站,手机直接阅读下载请登陆http://m.xiaoshuotxt.com,所有TXT电子书手机免费下载阅读,我们提供给您的小说不求最多,但求最经典最完整